嘴道“交给你咯,你现在不好好记,以后,不,以前就没得看咯。”
览冥将瀚野古卷纳入怀里,正要拉我,我却先抱住他手臂往台阶下带了两步,小声道“她去远古时代救你去了。”
览冥微怔,浓眉浅蹙“我那时认识的是她莫怪当时她功力如此高深,恐怕连夭舍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听他表扬“别人”,虽然那个“别人”就是我自己,心里还是冒着小酸泡,看来我和览冥真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自己猛吃自己的陈年老醋。
我心里兀自冒小酸泡,览冥却顿住脚步色肃然,不知想些什么。
“怎了”我问。
他眉间挤出纹路,目光沉凝低喃“她似乎也伤得不轻”
览冥第一次为了其他人严重忽视我,我努力扯着他袖子,不乐意道“回了,回了”
他拢拢我肩膀,忧心重重“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我跟前露出本相,我便觉得似曾相识。”
我反应机敏“你以前见过她的本相”
他颇为犹疑“我不确定,那时我重伤昏迷,意识不甚清晰,只朦胧觉得”他俯视着我,“如你体型打扮的女子,嘴角噙血,泪水不停打在我脸上,但看不真切莫非,她也受了重伤她没跟你说她后来去哪里了么”
那你呢,你的世界已经毁灭,你会怎么样
我会回到览冥身边,永远在一起
当时不曾留意,此刻乍然回想,这竟是诀别之语
我脸色巨变,怔在原地。
览冥见状,面色比我更加苍白,他紧紧掐住我胳膊,冷声追问“救了我之后她跑去哪儿了”
我恍恍惚惚。
他屏息不语,眸寒彻彻。
我手指蜷了蜷,慢慢醒悟过来,仰迎他的注目“我也去看看。”
这次,览冥没有立即出口阻止,他只是深锁愁眉,眸中犹豫不决。
放,我生死未卜,不放,我还是生死未卜。
对他而言,有比这更艰难的选择吗
我抚上他厚实的手,柔道“她都出现了,你还担心我做什”
他依旧凝眉不语,陷入深思。
我还想开口劝诫,他却突然出声打断我“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我懵了半天,才反应迟钝询问“怎么去我只能自己穿越,带不走你的,我们又没有开天斧。”
“不对。”览冥迅速否定,“你的力量比你想象中大,不过你自己不曾察觉罢。你的衣物、鞭子、百宝格,不都跟着你一起穿梭时空么。”
我愣住。览冥不说,我真的从未想起过这层。是呀,若我只能自身穿越,那我去了其它时空根本不可能回得来。
览冥沉思着负手来回踱了两步,平稳道“我运用天机镜穿梭时空并非难事,不过如今你只是残余碎片化身,当年又受我重伤元魄,力量才变弱。”他陡然转身,双目如电,斩钉截铁,“只要恢复你的元魄”
我猛然后退一步。
天机镜乃上古十大器之一,蕴含的力量并不太亚于轩辕剑、开天斧,损之不易,修复更难
当览冥拽住我的手闷声不吭往寝殿拖时,我已经隐约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不去,我不去”我咬紧牙关,运起全身力量死死定住脚步,却被他拽得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刮痕。
“览冥,你已经给过我两层功力,再耗下去,你就算回去也起不了作用”
“我回去不会干什么,我只要看着你好好的”览冥鲜有地严厉道。
我急火攻心,看见什么都抓着不放。摧毁了两座石狮一根廊柱后,他折身将我打横抱起,不容置辩地继续向前。
“回到千万年前,又要耗你更多灵力你以后还有硬仗要打不能老这样”我哽咽着死命挣扎,在他怀里又捶又打,却不敢真伤他,一时之间焦头烂额,全不知所措。
他已经把我丢上床榻,施法在寝宫周围起了层坚不可摧的结界。
他施法的当儿,我六无主,脑子一片混乱,转得飞快飞快,眼瞅着他做好结界,朝我步步迈进,手已经重重摁住我肩膀,将我衣衫扯开一半,露出微微翻开的肚兜和雪白半圆,我骤然灵光乍现,死死抵着他胸口大喊
“剑坛剑坛有五方来去阵”
览冥的动作稍作停顿,埋在我胸口的头微微仰起。
我弓起身子,努力拢了拢破损的衣衫,促声道“剑坛还在,五方来去阵应该也在就算稍有损毁,我会这个阵法,我们结了五方来去阵,我就能带你去远古时代”
飞去剑坛的路上,我简单向他推演了五方来去阵,览冥甫听完,蹙眉道“不对,这个阵法不对。”
我心头一颤,想起瀚野古卷上的文字记载,又吞吞吐吐如此这般补充出来,他闻言低头心算,微微点头“这回对了。”
我忐忑询问“这两者之间,有何差别”
览冥淡声解释“按你先前的推演,虽亦为五行变化,却非空间转移之术,而是集蕴五行之力,使法力倍增。”
我听到这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是师尊拿到的推演图记载有误,或者根本就是搞错了。唉,笨蛋师尊。
想到这儿,我心底忽然又泛起一丝寒意,踌躇着幽声轻问“如,如果,要摧毁解除它,是不是反推就可以了”
览冥浅笑“这便是此阵真真厉害所在,设阵容易毁阵难,毁阵者诚然可以得偿所愿,却会被此阵反噬灵法,若无适当处理,此阵便如黑洞般将施法者灵力吞噬殆尽,以往族作战,常结此阵,可令己方战力大增,敌方若要削弱,亦不得不付出惨重代价。”
我在听到“反噬灵法”四字时,已经彻底呆若木鸡。
师尊,为何要给我这么个推演阵图是拿错了如果真是过往族作战常用的阵法,身为天帝谋臣的九凤上,怎会不识
可师尊那宠溺无奈的“傻孩子”如在耳畔,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视我如己出师尊会故意设局害我
这其中,一定又有什么误会,就像当初刚得知师尊就是鬼车时,我不能自己先自乱阵脚
背脊起了细密的冷汗,眼瞅着剑坛就在眼前,急忙整顿心,强迫自己暂不思考这个问题。
以往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仅余贲坟一座,然作为炤国皇族世代相传的皇陵重地,啸龙谷依旧笼罩在肃穆之中。
守剑坛的剑气已经随着玠梧一起被封入了深不见底的地底,而却影无相阵亦随着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而消耗弥亡。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玠梧覆灭之后的剑坛。
以往金光四射的祭坛荡然无存,当央仅余一根幽幽发光的巨大黑色石柱,如插入地上的玄铁巨剑,九头态各异的狰狞黑龙沿着石柱逆飞冲地,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妄反叛之色,将世人崇仰的圣踩在脚底。
站得稍近后,竟隐隐能听到金戈铁马,鬼哭狼嚎的铮鸣,鲜血涌动,引发我体内的呼应。
览冥为我压下澎湃沸腾的剑脉,搂着我想离得远些。
我却挣脱他的手,颤抖着触碰上冰凉的黑柱。
这是,玠梧以鲜血凝聚而成的龙柱宝剑,就是靠它,镇压住历经岁月融入青鸳血肉的青玉宫,封印着魔至强至大的元魄
“这里果然有五方来去阵损毁不大。”
听闻览冥之语,我回过来。
“你怀中相思扣原为补天石,记载着自天地初开以来的记忆铭刻。来,你站到中宫金盘上,发启阵法,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览冥言谈之间,已经任意自如地启动太乙九宫,他自己处在西北乾位开门上,主申通达送迁。”
办法虽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但其实真没多少底气,如今有览冥在,我心大定,朝他微笑颔首,抱以静,无视无听,按照他授予我的正确办法,启动穿越力量。
专注于发启阵法的我们,都不曾留意到一条如影随形的幽风,从剑坛外,手持秃木魔杖,寸寸逼近。
来者白发如雪,仙风道骨,年轻英俊的容貌蕴染千年霜鸿孤独。
他是昼伏夜出的食魂鸟,点血为灾。他悄无声息,鬼影藏匿,缓缓靠近览冥。
一切发生在不过眨眼之间。
法阵既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纵使察觉不同寻常,亦无力中途骤止。
103真相大白
法阵既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纵使察觉不同寻常,亦无力中途骤止
亘古之前,苍茫远古。巨龙怒啸翻腾,一黑一赤纠缠着撕裂蔚蓝天空,卷起雷霆阵阵,一路自东往西,自北往南,飞临四极,震惊九州。
途径北极天柜山附近时,两头巨龙之间忽然闪烁开五彩绚丽的光芒,刺得天地一片白茫茫,但闻地动山摇一声巨响,黑龙逆冲向地,衔走一半五彩石,赤龙腾飞于天,齿隙间叼住另一半五彩石。
黑龙不假逗留,奔南而去,赤龙盘旋空旷天空,发出一声威严低沉的龙吟,亦南飞而去。
衔烛之龙来去无踪,眨眼间已难觅残影,不曾发现在它离开后,它曾经逗留的天空陡然绽放青光万丈,须臾之后,一青一白两纵身影如星辰坠落。
即将落地时,白衣白发者长袖一卷,将那青衣者摊放地面
十指嵌入北极天柜山熟悉的土壤中,我深深垂首,双肩抑制不住颤抖,嗓音嘶哑艰涩,几乎耗尽全部力气,一字一句
“为、什、么”
大雨倾盆,将我淋成落汤鸡,雨水沿着发丝和衣衫一滴一滴溅地面,就像我的心。
可无论多大的雨,都没能沾染师尊洁净整洁的衣衫,只狂风席卷而过,将他衣衫猎猎吹起。
师尊微动脚步,便要追着帝炤览冥而去。
我踉跄着冲到他跟前,两颊被雨淋得湿润一片,眼内外不知是泪是雨,展臂咆哮道
“不准走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师尊一声轻叹,仰望南方黑云滚滚的天空,复低眼,与我间隔三步之遥,淡声“事到如今,以你的聪睿,想必都明白了罢。”
“我不明白”我尖叫着回应,什么冷静理智,统统见鬼
你是我的师尊啊,我从小到大最尊敬,最信赖,最亲密的师尊啊。
我的嗓音已经残破到失去了连贯性,两耳嗡嗡作响,像个被遗弃的疯子般冲着他狂哭狂吼
“你照顾我几千年,养育我几百年,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宠,都是为了今天,都是为了利用我我不信啊,不信”
他眼波淡淡的,如与世隔绝的天山孤湖,雨水太大,模糊了我的视野,我看不清他的眼睛里是否还有慈爱,是否还有悲怜。
“卫弋。”他轻声道,“自从七千八百年前兀屠找上本座,要本座暗中协助他夺取天机镜碎片,召唤鬼军,一直到尊主二世失败覆灭后,本座一直在反思,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既然是未来的九凤指示兀屠来到这个时代,那么现在的九凤到底应该做什么在什么时间去完成自己的使命面对既知的败亡,是不是可以做什么弥补这个问题纠缠本座七千余年,日夜苦思求索,却始终无解,偶有线索闪动,它却朦胧不可捉,总觉得有股难以预知的力量在隐隐作祟。”
我紧凝着他,细细听他一言一语,他每多说一个字,我心中就沉上十分。
“几千年来,本座沿着来自未来的兀屠所留下的线索,遣鬼众在九阴之地四处寻觅开天斧下落,终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