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爱过,所以懂她的心意面对自己真心爱恋过的男人,即便心中伤痕累累,也总想为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为他留下最后一条退路。
别无他话,我问“你吃午饭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她摇头。“我困了,想睡会儿。”
心心大概累坏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醒来后,她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给每个朋友打电话,笑着谈理想面谈人生,唯独不谈爱情。我实在看不下去,拉着她去饭馆吃饭。她点了好多的菜,一边吃还一边笑着跟我聊天。
我问她“你真要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交往”
她笑答“我认识他三年,跟不认识有区别吗”
“你根本不喜欢那个男人”
她仍在笑“他现在也不喜欢我相亲而已,合则聚,不合则散。”
我叹气,再也说不出话。
窗外被风卷落的一片黄叶,她扭过脸去看。在她脸上我再也看不见大一时那个读遍了言情小说,信誓旦旦看透爱情,自诩为爱情专家的女孩儿;那个不在意裸婚,不在乎男人的外表,只求找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一生相伴的女孩儿。那个有一点迷糊,有一点天真,有一点执着,有一点倔强,笑容特别的甜,会甜到人心里的女孩儿
她说“喜欢过,勇敢过,争取过,我对得起自己,我不后悔虽然,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我爱”
她说“我现在发现网上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上帝赐予女人美丽的外表,是为了让男人爱女人,而上帝赐予女人愚蠢的大脑,是为了女人能爱上男人”
她还在笑。
我没有告诉她,她的笑容特别苦涩,会让人忍不住流泪。
博信和景天的合作出的顺利,五天后,我和杨颖接到了陈经理的指示,要我们参加景天公司第二天下午三点的项目讨论,还要我和杨颖帮他准备两个简要的报告,杨颖准备关于合作的具体问题,而我需要准备一个介绍我们公司以往成功案例的报告。在公司通宵加班翻了厚厚一叠资料,我连行囊都来不及收拾直奔机场,在飞机上还在修改报告。出租车停在了景天大厦门前,我才收了电脑下车。
多年没来,我老爸一手建起的景天大厦与记忆中那种后现代主义的华丽截然不同了。洁净宽敞的大堂,洁白的大理石地面,浅灰色的壁纸,碧绿色的植物隔断与洁白栀子花点缀,入门便送来宜人的清香。
在前台接待小姐的引领下,我们一路走向直升电梯,银灰色的电梯门徐徐打开,一身素白的倩影自电梯走出。我愣了一下,同时也看见迎面走来的许小诺僵在原地。她手腕的纱布已经拆了,只绕了一圈雪白的丝巾。
前台接待小姐完全不似刚刚接待我们时的漫不经心,毕恭毕敬得像是见了景天的女主人。“许小姐,您回去了”
许小诺恍若未闻,直直看着我,暗色的黑眸闪动着锋利的光芒,那是恨,强烈到了无法掩饰的恨意。难得如此阳光明媚的午后,我这个名正言顺的景太太偶遇老公暧昧了三年的“情人”,看似剑拔弩张。我努力回忆了一下狗血电视剧中的狗血剧情,正宫貌似该冷嘲热讽一番,以泄心头之恨。不过我没那么无聊,也没那个时间。
我侧身给她让路,并浅浅的颔首,回给许小诺善意的微笑,像是遇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旧识。许小诺没有动,回我一个倾城的媚笑,从包里拿出一条银白色的链子,挂在脖子上。
十字架图案的吊坠在她柔嫩的颈窝处轻轻晃动,将我的笑容定在了嘴角。我并不是个记忆力特别好的人,但属于景漠宇的东西我每一样都记得清清楚楚,特别是这条十字架图案的链子。据爸爸说,这条链子是景漠宇被领养的时戴在脖子上的,是他亲生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有一次我看电视剧上男主角把母亲的衣物送了女主角做定情信物,我也半开玩笑地问他,“如果我喜欢你的链子,他舍不舍得把它送给我呢”
他有些犹豫。我赶紧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别纠结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现如今,他把父母的遗物送给了许小诺,哪意味着什么我不敢去深思。
“言言,怎么不走你愣什么啊”被杨颖的催促惊醒,我才发觉接待小姐早已等得不耐烦,杨颖正狐疑地看着我。
我瞥了一眼接待小姐的名牌,跟着她们走向电梯,一路来到六楼的会议室。
讨论项目具体实施方案这种无关紧要的会议,日理万机的景漠宇自然不会参加,会议室里只坐了我们老大陈经理和技术部的两个总工,还有景天年轻有为的项目总监和企划部的周副总。周副总是个气质出众,妆容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女人,可惜岁月不饶人,年过三十的白骨精,再精致的妆容都掩不住眼底那份被岁月磨砺出的痕迹。
会议的氛围很是轻松,做做报告,讨论一些合作细节性的问题,是以陈经理将作报告的机会给了我。难得有这样的锻炼机会,我没有推脱,直接走到会议室最前方。迎着投影仪幽蓝色的光线,我聚精会作着报告,完全没有留意到门口驻足的黑色人影。直到门口响起了一声呼唤“景总,您要的文件准备好了”
我条件反射看向门口,让我思念多日的人侧身站在会议室门外,正接过文件,飞速签上名字。
此时的景漠宇,与我记忆中的任何时候都不同,半垂着脸,细碎的短发半遮着冷峻的侧脸,辨不清丝毫的情绪,黑与白的阴冷色调打在他深色的商务西装上,修长的指尖在文件上划出流畅的曲线,张扬得不止是冷漠,还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孤傲与魄力。
合上文件,交给送文件的人,他又跟身边的金助理说了几句话,脚下的步伐渐渐向会议室的方向靠近。我下意识想理理头发,整整衣衫,可转念想想,我的头发和衣服凌乱得不堪入目时他都见过,我何必多此一举。于是我收回被勾走的视线,看向会议室里其他人。
见景漠宇走进门,整个会议室突然沉浸在强大气压下,项目总监忙起身让位,企划部的周副总和我们老大也准备起身,景漠宇平淡伸手,压了压,示意他们坐下。之后,他选了个让众人皆意外的位置,会议室最不起眼、最角落的位置我坐的位置旁边。
杨颖和陈经理对视一眼,转过脸朝我挤挤眼睛,很明显,她懂了景漠宇的目的。
可惜会议室里其他人没有这份玲珑剔透的心思,周副总见了景漠宇跟遇见了百年不遇之人似的,马上拿着会议记录奔出去,一屁股坐在我的位置上跟景漠宇汇报会议进展,我努力视而不见,可她越靠越近,逼得景漠宇要侧身靠向远离她的一侧椅子扶手,才勉强与她拉开点距离。我忍着把她赶回自己座位的冲动,谦恭地询问各位业界精英是否有问题。在场的大老板不说话,自然没人敢轻易开口。
我站在台上冷场了足足半分钟,正准备灰溜溜退场,大老板忽然开口。“我只是来坐坐,你们继续开会。”
景天两位正副总这回不再问那些捧场的问题,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有深度,一个比一个有内涵。有些我还能勉强应付过去,有些过于刁钻,我应付不了,只能含糊了事。其间,景漠宇的手机不止一次的在桌上疯狂震动,他恍若未闻,全部都是金助理拿着电话去会议室外接听,再回来附在他耳边汇报请示。
看着一派帝王作风的景漠宇,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高高在上,什么叫真正的不可一世。刚才两个趾高气扬的正副老总一见他,马上小心翼翼察言观色,那眼并不像看公司的老总,倒像看着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35
“晚上怎么安排的”景漠宇问周副总。
“定了鸿宾的海鲜楼,晚上六点,您能参加吗”
他看看表,“嗯,我晚上还有事,不参与了,你们陪好陈经理。”
“好,好”
景漠宇又对金助理交代了几句话,起身离开。从始至终,他没跟我说一句话,甚至连眼都没与我相会一次,仿佛我们只是陌生人。
我正感慨,意外的呼唤从身后响起,“景小姐。”我回头去看,金助理不知何时竟站在我身后,正倾身靠向我,恭然询问“景总请您会议结束去他办公室,他有些事情想跟您单独谈谈,不知您方不方便”
我向来懒得做虚伪的遮掩,毫不避讳地在对面周副总微微诧异的注视下回答“好的,他的办公室怎么走”
“十楼,右手边第一间办公室就是了。到时我会在门口等您。”
“谢谢,我知道了”
会议开到五点才结束,我告诉陈经理晚上有事,不能参加后续的晚宴,陈经理马上点头如捣蒜,“好,你去忙吧。”他甚至没有告诉我,晚上住在哪个酒店,我也没问,反正又不会去住。
景漠宇的办公室门前,金助理正要给他端咖啡进去,见到我走近,他立刻停住脚步。“景小姐,景总正在等您。”
我指了指他手中的咖啡杯。“我给他送进去吧。”
他犹豫了一下,将咖啡杯交到我手里。我轻轻敲了两声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他的办公室比我预想的还要大,落地的玻璃窗纵览夕阳西下的无限霞光,他却无心风景,坐在黑色的办公桌前看文件,手边的咖啡杯已经空了。我吹了吹手中咖啡的雾气,轻步走上前,为他换了一杯新的。
“谢谢”他端起来喝了一口,视线还停留在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中。我仔细看了一眼,是上半年度的财务报表。
静默一阵,他发现了我没有离开,“还有事情吗”
他问我的时候,视线完全没有从数据上移开一丝一毫。
原本,我被许小诺的意外出现勾起了满腔的不满情绪,打算见到他要好好问清楚为什么他会把父母的遗物送给了她那是他最珍惜的东西
可真正面对他,我忽然又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不论他做什么,必定有他的理由,是无奈之举,还是有意为之,都是他的抉择。
既然爱他,为什么不能相信他对我的承诺,尊重他的抉择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事,说吧。”
“如果欣赏景总算是事情,我现在很忙”我说着,轻轻走到他身边,倚在办公桌的边缘“没关系,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他抬眼,冷峻如雕像的脸上难得一见浸透了暖意。“什么时候回市的怎么没告诉我”
“你不知道么陈经理十万火急把我招来,我还以为是你授意的呢。”
“哦我昨天不过在酒桌上暗示了一句,想不到他效率这么高。”
一句暗示就如此见效,我问“你怎么跟他暗示的”
“我说”他靠在椅背上,半仰着弧线优美的下颚,似有若无的浅笑“不知为什么,最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日子过得有点乏味”
暗示得这么明显,别说陈经理,连我都能听明白。我娇笑着侧身坐在他腿上,一只手臂缠上他的颈项,另一只手拂上他额边的碎发。“景总,那你要我怎么做,才不乏味呢”
幽深的眸光落在我脸上,毫不掩饰其占有欲。他一手拥住我腰,一手握住我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这样就不乏味了。”
湿软的触觉如触电般急速传遍全身,脸上一阵滚烫。
指尖绕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