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
因为那几个以一定规律排列的墨点,血点,全都代表着一个含义北斗。
那是星象的排列,也代表着许多年以前曾一度在武林引起纷争的一个门派,天穹派,其下门人分有天罡与地煞,各司其职,那是非常久远之前,就连一代侠温铁羽都还未考得功名,还是个无人知道的读书人。
那时候的江湖与今日不同,那时候人异事多不胜数,但其中最有争议的便是天穹派。
有人说天穹派是善,有人说其恶,天穹派尊苍天为,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所作的事有正有邪,最终引起朝廷不满,称其有谋反之心,下令剿灭,此后天穹派经过几番坎坷,逐渐消失于江湖。
而最异的是,天穹派的人是在一夕之间全数不见的,甚至有人说他们是天上仙,不容于人间便回归天庭。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至少赫千辰是不会信的,他知道这些事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当故事一般来看,心下也曾好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赫九霄却是从赫无极那里听来的,当时的赫无极说起天穹派甚为推崇。
“那时候整个江湖可以说是几乎已经落入天穹派手中,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有能力与朝廷抗衡。”赫千辰回忆幼时所知,在桌边坐下,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为他倒了杯茶,“如今出现的七星符号,未必便是那个天穹。”
赫九霄把茶水递给他,赫千辰抿了口茶,这才放松了表情,握着杯子侧首去看赫九霄,“你这句话是你说的,但你自己会不会信”
“只是说来宽慰你的,以免你又想得太多太深。”赫九霄没有掩盖真意,冷着脸继续说道“无论对方是不是当初的天穹,他们索要的这把刀一定不同寻常,那刀原本却是送去福昌绸缎庄的,你觉得之前欠了花南隐的情,想要弄清这件事并不为过,不过你必须答应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还能有什么其他”赫千辰啼笑皆非的摇头,放下杯子起身,准备换衣,“你也知道,花南隐有云卿。”
“我是说要你别让千机阁牵扯进什么危险的事里去,楚青韩此人狡猾多变,他的话未必是真,但这次提醒你的这句看来不假,你自己多留意。”赫九霄冷着脸接过他脱下的衣物,拿起干净的为他展开,“危险的事不要去做。”
“我知道。”对赫九霄的这种关心甚至是担心,赫千辰笑了笑,让赫九霄为他穿上,他合拢前面的衣襟,转身回道“兄长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他的笑语让赫九霄低哼,认真看着他,抬起他的脸,“撇开其他,事实是我确实是你的亲哥哥,就算你不喜有人干涉你千机阁的事,我的话你也多少给我听进去些,知道么”
赫千辰收起了笑看着他,“九霄,你说的我都知道,但你也明白,有些事不是我想不做就可以不做的,”他拿开他的手握在自己掌中,“千机阁对我而言是什么,从一开始你就是最清楚的,若没有它,也就没有今日的我。”
赫九霄确实明白,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有一个疑问。
“那倘若我问你,我和千机阁相比,哪个为重,你怎么说”递去腰带,赫九霄的问题一出口,赫千辰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想了片刻,“你当然是最重要的,这问的又是什么问题你和千机阁,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起相比。”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赫九霄的脸色微沉,不再问下去。就算是那片刻等待,还是让他有所不满。
“两位恩人”柳达山在外面敲门,迟疑的问道“为救小女一晚没睡,不知你们是先休息一下,还是先用饭”
听到外面的响动,赫千辰才发现已经近中午,“我们这就来。”一夜不睡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他从另一边取来赫九霄的衣物,“换身衣服,等吃了饭我们就走。”
“越早越好,趁我还能忍耐着不对那柳凤娇动手。”赫九霄目无表情的脱下杀人染血的外衣,换上新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柳达山设宴,凡是这座贤杨城中有名的菜全都点了一遍,这里地处边境,不算是太繁华的地方,但两地来往的商人都会在这里歇脚,所以此处尽管偏僻,许多山珍海味却应有尽有,这一桌酒席设在最大的一家酒庄里,酒水也是最上等的。
“此次多谢两位恩公救了小女,老夫感激不尽,只能略备酒水,聊表心意。”柳达山先干为敬,赫千辰却没有动酒杯,柳凤娇嗔怪她爹,“爹你难道忘了,我早就叫你备了新的酒具,还不拿出来赫公子不用人家用过的东西。”
“对对,是我给忘了,来人”柳达山要命人撤换酒杯。
“不用拿了。”赫九霄突然开口阻止,妖冷的眼眸缓缓落到柳凤娇身上。她这一次被救,心里对赫千辰好感更深,那爱慕的眼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赫九霄又岂会看不出来。
柳达山被他阻止,不解的望过去,却见赫九霄饮了一口他自己面前的酒水,妖异诡秘的眸色闪动,“千辰他不用别人碰过的东西,这是不错,但他能用我的。”
“是不是,千辰”赫九霄当着柳凤娇的面,慢慢的,将面前的酒杯放到赫千辰面前。
柳凤娇一直知道他们是兄弟,闻言不解又惊讶。另一边坐的是贺思茵,不知她和那两人是什么关系,柳达山也请了她一起来,听见赫九霄话里的某种隐意,她诧异的目光直直盯着赫千辰。
赫千辰面对赫九霄递过来的酒,知道他的意思,看了看对面几人的脸色,镇定从容的接过,酒杯就唇,柳达山倒抽一口气,柳凤娇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而贺思茵却根本就是震惊了。
在她眼里的赫千辰看起来有几分尊贵,总是很冷静的,处事沉稳,似乎任何事物都不能撼动他,这样的人害死了她的父兄,又救了她,眼下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喝了他哥哥赫九霄饮过的残酒
若是没有动过,让酒给他,没什么不对,但那时喝过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在席间这么做,甚至连夫妻都很少表现的这么亲密。
这代表什么意思,他不可能不知道
剩下的酒被赫千辰饮下,仿佛完全没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眼有多少含义,他放下酒盏,推到赫九霄面前,“满意了”他侧首看他,不是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先是为了先前的问题,可能他的回答没让他这兄长满意,其次便是柳凤娇了。
“再喝一杯。”赫九霄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让人清楚他们的关系,为赫千辰斟满酒,灼灼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就算他不愿,他也要逼着他喝下去。
“九霄”赫千辰眼底有警告之色,他和赫九霄之间的关系根本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
“不愿意吗”赫九霄眸色更冷。
周围的几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赫千辰无奈的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平淡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却突然环上赫九霄的脖子,一手托住他的下颚覆了上去。
酒液从两人交叠的唇边溢出,分别被两人咽下,几人甚至能看到他们咽下之时喉间的颤动,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景象,没有一个人还能发出半点声响,脑中一片空白,这显然太过亲密,也只能有一种含义。
舌尖从赫九霄口中退出,赫千辰放开他,拿出帕子抹去唇边酒渍,色自然,依旧是沉静温和的,几人却全都看得呆了。
甚至没人知道过去多久时间,他们只知道,无论是亲吻还是哺酒,出现在这间雅居之中,酒席之上,本该显得荒唐的举动被这个男人做来,一点都不让人反感。
就像是最自然的风雨变幻,你只能看着,不能对此发出任何评断。
第二百四十四章 重回中原
一时间席上悄无声息,就连呼吸声都停了,柳凤娇屏息到这时候才懂得说话,“难道你们你们不是兄弟”他不是不知道世间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特殊的情谊,却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在她眼前上演,看的她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贺思茵的震惊比柳凤娇更甚,她知道赫千辰和赫九霄两人与妖狐族的关系,她一直都知道他们是亲兄弟,可眼前的这一幕又怎么解释
“千辰。”赫九霄也没想到赫千辰会这么做,略显惊讶,这时候有侍者在外面敲了几下门,走进来上菜,对里面的诡异气氛感到怪,却还是照柳达山之前吩咐的换了餐具,侍者小心退下,赫千辰举筷给赫九霄添了菜。
“吃饭吧。”他淡淡的说,几个字惊醒其他几人。
这番示意的举动令这席就演的气氛异常诡秘,唯独赫千辰色如常,赫九霄的惊讶也很快换成了笑意,两人用饭,成了席间表情最自然的两个,另外三人情各异,几乎都是食不知味。
“柳姑娘,”赫千辰先用完,他突然叫了柳凤娇,她一愣,险些筷子都从手上掉下去,“什么”
柳凤娇正自心伤,坐在那里只觉恍如梦中,被他突然这么一叫,回过来,赫千辰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露出几分关切,“昨夜未曾问你,有没有吓到,是否还记得什么其他”
“没有。”她的所有心思都还没回来,先是受惊,又看到刚才那一幕,回答都是下意识的,说出口又想了想,接着用复复杂的眼看着赫千辰,“我记得有人问我一样东西”
赫千辰没有追问,还是那样温和的看着她,等她说下去,柳凤娇犹豫了一下,回忆起昨夜的事,忍不住颤抖,轻声说道“有人问我刀在哪里好像是什么五色刀我听不清楚”她不确定的说。
赫千辰寻遍记忆里的各种刀,似乎没有这么一把刀足以引起江湖上众人觊觎,打算回去之后再命人去打探,他颔首表示谢意,“此事与江湖有关,对方只是要这件东西,我已让你爹散布消息,说这把刀在我这里,此后你们父女就不会有事了。”
“什么”赫九霄一下握住他的手,其他几人突然觉得空气里涌现一股寒凉,看到赫九霄的脸色都是一惊,赫千辰安抚的拍了拍他,“回去再说。”
酒席很快就散了,柳凤娇没什么心思用饭,柳达山眼见麻烦就要摆脱,又开始去忙碌生意上的事,贺思茵一个人回到房里,等他们告诉她何时启程。
“你可以说了。”房里,赫九霄色不善,“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自找麻烦从福昌绸缎庄到千机阁,你是打算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这本来就是江湖事,不这么做,没有其他方法,”赫千辰平心静气的坐下,抬头看着站在另一边的赫九霄,“花南隐家中和江湖无关,对方是有意要柳达山将刀送去那里,为何不是其他地方,而是花南隐他爹的绸缎庄,你觉得是何原因”
赫九霄冷冷站着,这一点他当然也知道,“对方是宠着你来的,甚至可能是冲着你的千机阁来的,知道花南隐与你的交情,有意将此事牵扯到绸缎庄,就是为了让你亲自调查,你明知道,还要顺着对方的意思”
“正因为如此,我才这么做,不管那一方是谁,有意这么做就是为了达到目的,倘若我躲避,对方必定会想出其他方法来,这一次是绸缎庄,下一次若是牵扯巫医谷,难道你也要我坐视不理”赫千辰所作的决定向来有他的道理,也总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定下的。
他伸出手拉着赫九霄坐下,“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但这件事既然来了,总不能为了怕危险就当做与我无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岂非应该比我清楚。”
赫九霄对他的话无可奈何,拂了拂他耳际的发,“你的责任心太强,任何事都要做到最好,什么事都想尽在掌握,不肯受他人控制,可惜太会自控,行事不愿放肆,这么一来便是累了你自己。”
“难道要每个人都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么一来世上的事岂不都乱了套”赫千辰对他的评价不予反驳,沉沉一笑,悠然道“你放心,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我向来清楚。”
浅笑淡然,青衣如蓝之下是他人看不见的犀利果断,赫千辰徐徐说完,起身准备东西启程,赫九霄从他的笑意里想到方才,回想过去的一切,他清楚,确实是他多虑。
但只要关切,又怎么可能叫他不担心
“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别动手了,我来。”拉开赫千辰,赫九霄不再多说什么,整理行装,看到被赫千辰先放好的持叶珍珑,里面有冰蝉上取下的雪。
“定要回赫谷才能解毒”赫千辰再次检查持叶珍珑的盒盖,赫九霄从他手上接过,“那些药材都在谷里,必须回去才能解毒,有了这些冰雪,红颜也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