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气地瞄我一眼,贼笑不已。
“妈,你出嫁后,不过是住得离我们远那么一点距离而已,何必说这番话,让人听了不舒服,”我嘟哝一句。
“农村风俗淳朴,妈嫁给你郝叔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自然要遵守当地村规民约。
你郝叔忠厚老实,处处让着妈,不会跟妈计较什么。
可是他的亲戚邻里,未必肯迁就妈,要是妈没做好老郝家的媳妇,他们一定会说三道四。
妈妈是个好强的女人,决计不会丢你郝叔的面子,”母亲娓娓说道。
“妈,既然如此,依我看,你嫁给郝叔后,干脆还是住这里,就不用应付郝叔的亲戚妯娌了,”我耸耸肩膀。
母亲苦笑一下,说:“这怎么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我虽不必靠你郝叔养活,但出嫁随夫,自然要处处以丈夫为第一。
生儿育女,操持家业,团结妯娌,方不失贤妻良母风范。
这里不论多好,总归不是你郝叔的家,他的根在农村老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农民,那么我就要做好一个农村媳妇。
”“妈,那你嫁到农村后,现在的工作怎么办?”白颖问。
“我已打定主意,等结完婚,生完孩子后,就来办退休手续,”母亲回答。
“妈,你可要想好了呀,”我劝道。
“薪水福利那么好的工作,就这样轻易辞了,怪可惜的,你到时别悔青肠子。
”“工作没了不打紧,还可以再找。
你们放心,妈这些年还是存有一定的积蓄,加上你爸留给我的遗产,下半辈子不上班,养两个孩子都不用愁了。
”这话我铁定相信,父亲去世后光留给我和白颖的那份遗产,价值就超过千万。
相信母亲那份遗产,价值更大吧。
第二十一章衡山农民老汉郝江化,即将迎娶长沙重点高中特级美女英语教师李萱诗的消息,无异于一枚重磅核弹,在这个小县城炸开了锅。
十六年前,母亲曾在衡山县县政府上班,认识她的人,无不知道她是一个万里挑一的绝世大美人。
听说她前夫去世后,要带着一笔丰厚的嫁妆,改嫁给龙山镇郝家沟一户普通农民,所有人都要发疯了。
随着婚期逼近,当地电视台和报纸的报导内容,越来越添油加醋,大肆鼓噪。
什么“天仙美女下嫁农民老汉,只为寻找一份真爱”、“美女教师李萱诗的爱恨情仇路”、“郝山沟农民老汉,展我衡山真风采,最终赢得美人心”等等乱七八糟的内容。
更有甚者,竟然打出“丑男追女”秘笈广告,搞起恋爱培训班,追女特训营。
在各类传媒报纸越演越烈的风气下,5月31日早上,郝叔即由亲戚村邻、镇政府、县政府、县电视台和报社等一帮人簇拥着,骑着高头白马,抬着八抬花轿,从郝家沟浩浩荡荡出发了。
顷刻,鞭炮连天,锣鼓响动,唢呐齐鸣,奏起了喜庆的乐曲。
出了郝家沟,白马和花轿装上大巴,众人坐上轿车。
轿车排成一列,从头数到尾,整整九十九俩。
一路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引得行人纷纷驻足围观,不知情者,还以为富豪嫁女——满脸贴金。
迎亲队伍中午时分抵达在长沙市预先包下的五星级酒店,母亲这边的亲戚朋友同事,以及市政府、市电视台、市报社等工作人员,对郝江化等人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我没有想到迎亲队伍竟然如此宏大,想当年,维多利亚女王出嫁,王室的迎亲车辆都没超过六十六俩。
只见郝江化身穿大红袍,头戴高官帽,胸配大红花,天庭饱满,红光满面,整个一暴发户形象。
按照婚礼习俗,母亲今天还不能露面。
白颖和两个密友,陪她静静地呆在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
欢庆热闹的场面,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方消停下来。
不过,雄鸡叫过三遍,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酒店重新人声鼎沸鼎沸,热闹非凡。
早餐盛宴过后,大家一片惊呼声中,母亲带着红盖头,在白颖的搀扶下,款款登上了停在门口的花轿。
化着浓浓艳妆的老媒婆,用手沾上脸盆里的水,有模有样地洒向花轿。
此番寓意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简单点说,就是从今以后,母亲是郝家的人了,不能随意回娘家。
然后用清脆响亮的声音唱到:“新郎上马,新娘起轿啦…”这时候,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我随送亲队伍,第一次来到郝家沟。
在众多排列不一的红砖瓦房当中,一座青砖白的三层小洋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小洋房独栋独院,院子大概几十平米,背靠青山,腹窥池塘。
院门正中央,挂着一个匾额,上题“郝家祖宅”四字。
旁边矗立两座石狮,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只见院子里整齐地摆列着九台宴席,加上外面的宴席,总共席开一百桌。
这绝对是郝家沟有史以来最隆重的盛会,不仅郝家沟全体男女老少参加了,而且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母亲乘坐的大花轿,被八个壮汉,抬到院子台阶下。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轿帘掀开,白颖搀着母亲缓缓走下来。
几个老婆子一手拿着脸盆,一手沾上水,轮流甩在母亲身上。
意思是:无论你以前是什么人,从今天起,你已净身斋戒,要恪守本分。
净身后,要跨火盆,意味着日子越过越红火。
穿过院子,走进一楼大堂,里面家俱依中式风格布置,古色古香。
大堂北厢,高高的太师椅上,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花白胡子老人家,坐在上面。
身后壁上,用苍劲有力的楷体,自上而下,书写着一排大字:天地国亲师位。
我想,这个面黄肌瘦的白胡子老人,应该就是郝叔的父亲了。
依照习俗,我得改口叫他爷爷。
母亲被郝叔拉着手,一步步走到白胡子公公前。
婚礼司仪,用洪亮的声音喊道:“一拜天地…”郝叔和母亲转身,朝门外磕头长拜。
“二拜高堂…”郝叔和母亲面向白胡子公公,长拜在地。
“夫妻对拜…”郝叔扶着母亲的手,俩人对跪下来,长揖在地。
“新娘子给公公敬茶…”站在旁边的胖妇人,端来一杯茶,交给母亲。
然后扶着她单膝跪地,双手恭敬地把茶奉到公公面前。
公公颤巍巍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后放下,接着从怀里摸出个红包,郑重地放入母亲手里。
“送入洞房…”白颖从郝叔手里接过母亲的手,牵着她徐徐走进后厢房。
第二十二章整个婚礼,最精彩最热闹部分,就是晚上郝家沟村民闹洞房了。
按照当地风俗,新娘子嫁过来头一天晚上,必须蒙住双眼,接受一个不明身份之人的轻轻一吻,然后猜测是不是自己的丈夫。
这个游戏总共猜九次,每猜错一次,新娘子就要接受一次惩罚。
惩罚的项目包括:吃香蕉、学母狗叫、骑野马、当众脱下胸罩、唱淫歌、跳艳舞等等。
所谓吃香蕉,就是一个男人,把一支香蕉挂在裤裆处,新娘子要在一分钟之内把它吃掉。
骑野马,意思是新娘子四肢跪趴在地上,让一个人当马骑。
这些所谓的闹洞房习俗,一代一代相传,与性行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
所以,不要以为郝家沟乃穷乡僻壤,大城市“性福”的春风就吹不到这里。
性面前,无论身份高贱,职业性格,人人平等。
母亲由两个女裁判蒙住双眼后,游戏便正式开始了。
在众人的嬉笑打闹声里,一个妇女抱着自己的小孩走到母亲身边,让小孩轻轻啄了她脸蛋一口。
“是不是老郝?”主持人问。
“猜…猜…猜,”村民的声音此起彼伏。
母亲摇摇头,说:“不是…”看不到接下来的好戏,台下响起一阵喝倒彩的声音。
一个平头中年男子,急切地沖上去,不由分说朝母亲嘴唇上一吻。
“是不是老郝?”“不是。
”平头男子下去后,一个和郝叔年龄相仿的老人走了上去。
与此同时,郝叔也被众人推到母亲身边。
郝叔先亲母亲右脸蛋一口,接着老人亲了左脸蛋一口。
“右边是老郝,左边不是,”母亲准确地回答。
众人一声惊呼,担心她作弊,要求裁判再蒙一层眼罩。
这时候,上来另一位老汉,是郝叔亲哥,叫郝奉化。
他在郝叔刚刚亲过的地方,朝母亲深情一吻。
“新媳妇,是不是你家男人?”主持人笑问。
“是的…”母亲平静地回答。
台下顿时掌声响翻天,大家期待已久的精彩节目就要上演了。
母亲拉下眼罩,带着几分羞涩,仪态万分地朝周围的父老乡亲鞠了鞠躬。
“奉化大哥,给你家新媳妇,选个项目吧。
”主持人使了使眼色,“大伙最想看什么,你都明白吧。
”“明白…”郝奉化咳嗽一声,紧张地说:“请江化媳妇,给大伙表演一段舞蹈。
大妹子,哥对不住你了。
”说完,朝母亲一鞠躬,立即开溜。
观众闻言,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新媳妇,瞧你这魔鬼般的身材,天使般的脸蛋,跳起舞来,应该迷死一片汉子吧。
”主持人凑到母亲跟前,嘴唇几乎挨到她脸蛋,色迷迷地说。
后来我打听到,这个一脸麻子的中年男子,叫郝新民,是郝家沟支书。
母亲娇笑着后退几步,然后对大伙行了个万福,说:“跳得不好,还请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妹、弟弟妹妹,海涵见谅。
”“女姐姐,不要跳得好,只要够风骚就行…”观众当中,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年轻人,挥舞着外套,大声喊道。
母亲羞赧一笑,随着音乐扭动腰身。
在一片欢呼喝彩声中,母亲慢慢转身背对观众,很有节奏地轻轻抖动着俏臀。
同时,小嘴微翘,回眸微笑,媚眼如丝地诱惑着身后的庄稼汉。
“哇…”喝彩声此起彼伏。
有几个小年轻,实在忍受不了母亲那股煽情的风骚劲,竟然穿着裤衩跑过来,与她同舞。
母亲亲切大方,早把郝家沟村民视为自家人,当他们就像小弟弟一样,与他们热情地对舞。
当其中一个懂点舞蹈的小年青,与母亲屁股紧挨着屁股,轻轻抖动起来时,观众席上再次爆发了连绵不绝的尖叫。
“新媳妇跳得艳舞,够骚不?”郝新民大声喊。
“骚…”观众异口同声。
“新媳妇,够骚不?”“太骚了,都流出水了,”有人尖声厉叫。
“大少老爷们,你们对她满意不?”“太满意了,简直极品骚货…”一帮年轻人使劲嚷着。
“郝支书,把咱村的村花奖章颁给新媳妇…”“好了,好了,都别闹了,”郝新民挥挥手。
“依老子看,亚赛冠军,都没新媳妇漂亮。
村花算个卵,应该把亚洲第一小姐的奖盃,颁给新媳妇,是不是?”“支书说得太对了,”有人接着起哄。
“为了新媳妇,老少爷们,今晚组团去抢吧。
”“莫说废话了,快继续玩游戏,”有人催道。
郝新民示意女裁判重新蒙上母亲双眼,然后突然“啵啵”左右开工,连亲母亲两口。
郝新民亲嘴太急,生怕别人抢去似的。
几个刚沖到母亲身边的小伙子,抗议完郝新民,立刻争抢着去吻母亲,任裁判怎么拦都拦不住。
第二十三章眼看场面就要失控,郝叔几步蹿上台来,抱起母亲,朝二楼跑去。
这一下,所有爷们“嗖”地拔开腿,全来追郝叔了。
郝叔跑进新房,“”地一声反锁上门,然后把母亲往床上一放,哈哈笑起来。
几乎门锁上同时,雨点般的砸门声骤然响起。
“快把新媳妇交出来,不然,老子砸门了…”门外传来一声怒吼。
母亲惊得咋了咋舌头,轻声说:“他们不会真砸门吧。
”“甭理,谁敢砸门,我拧断谁头,”郝叔针锋对麦芒。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当”、“当”金属相撞的声音。
“兔崽子们,还真来砸。
”郝叔气急败坏,谑地一声走到门后,操起一根铁棍。
“快开门…”外面的人大声威胁。
郝叔“哢嚓”一声打开门,双手一扬铁棍,威风赫赫挡在门口。
“我媳妇要休息了,谁敢进来一步,我要了他狗命。
”村民见郝叔气势汹汹,以为他真发火了,于是不敢轻易妄动,双方僵持着。
郝新民从人群后挤进来,鼓动起三寸不烂之舌,说道:“郝江化同志,游戏还没玩完,你就抢走了媳妇,是你不对了。
”“公狗都晓得护家,老子护自己媳妇,有啥不对!”郝叔把头一仰。
“你没看到那三个兔崽子,急得跟疯狗似的,恨不得一口吞下我媳妇。
我媳妇被他们弄得惊慌失措,花容失色,身为大丈夫,我岂能袖手旁观。
”“理是这个理没错,但那总归是一个游戏,咋能当真?今天是你大喜日子,你总不能为了耍威风,败坏大伙兴致吧。
新媳妇以后就是咱村的人了,若第一天就同大伙闹了矛盾,你叫她以后怎么和大伙相处?你仔细想想我的话吧,我是为你和媳妇着想…”郝叔犹豫不决,瞟了一眼母亲,后者点了点头。
“那行,你是支书,你说怎么收场?”郝叔扬声问。
郝新民见事情有了转机,放下心来,朗声说道:“大伙都想看新媳妇吃香蕉,吃完香蕉,闹洞房就算结束了。
”“是是是…”身后众人连声附和。
郝叔又瞄向母亲,询问她的意思,见母亲点了点头,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