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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美人债(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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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连隐的眼里血色顿现。“你说的倒轻松,若叫你放手,你愿意么”他有些失去了理智。“我爱了她十年。从十二岁到现在,我的眼里从来就没装过别的女人。我对她的爱一点儿也不比你少,为什么现在要放手的人却是我”

    莫无辛望着他的眼,坦然道“不错,你是爱了她很久,你心里没有过别的女人。那么当初在平阳时,你为何不毅然决然地把她带走,两个人一起浪迹天涯你为什么不放弃一切,放弃你身上的连氏血脉,只要她”

    连隐像被冰冻住,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你放不下。”莫无辛冷笑一声。“当时她还没有爱上我。你完全可以趁那时带走她,阻止她跟我去西蜀。如果这样的话,也许她的心现在已经属于你了。只可惜你放不下。而我,可以为她放弃所有。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得到她的人是我,而要放手的是你。”

    连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死死地盯着莫无辛,却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他。

    莫无辛慵懒地起身,弹了弹衣袍。那张平凡的面庞下,一身卓华气度自然流露。

    他在连隐肩上拍了拍。“放手罢。你还能做她最亲的弟弟。”

    莫无辛与连隐错身而过,从容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连隐颤抖着,修挺的背脊终于似不堪重负,软塌了下去。

    八十章 造化弄人

    上官久在门扉上敲了敲。

    “进来。”容璃的声音传来。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师兄”容璃正拿了笔在写什么,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坐,坐。”上官久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大师兄,是否有事相询”容璃放下笔,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不见之前的颓唐。

    上官久点了点头,顺便瞟了一眼容璃面前的宣纸,只见上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重复的诗句,隐约可见两段“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他想细看时,容璃却不动声色地将宣纸掩了去。

    “大师兄有话但说无妨。”

    上官久咳了咳。“小五的事情,我知道你也很难受。别在意雪卿说的话,他就是直肠子,说话不经大脑的。”

    “我明白。”容璃垂下眸,勾了勾唇。“其实他说的倒也没错。如果当初我能多些勇气的话,也许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上官久没有料到他如此直白地坦诚了心思,倒是愣了愣。

    容璃展开手上的宣纸,凝望着纸上的诗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他轻声诵出诗句,伴随着一声低叹。

    “我好像在哪儿看过。”上官久揪了揪胡子。“是诗经里头的”

    “不错。这一段是采薇里的句子。”容璃微微一笑。“讲的是一名出征的兵士在归家途中的所感所想。”

    “唔”上官久琢磨着这几句话。

    “从小我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拿起帅印,号令千军,在版图上拓下容家的疆土。”容璃的眼睛失了,喃喃自语。“若我不能成功,跟随我的这些将士们的流血牺牲,又有什么意义这场战争又有什么意义”

    上官久愣了愣。

    “我从来,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容璃苦笑了一声。“小五她是我最珍视的人,我不想让她也跟我一样,活得失去了自我。”

    “她那么鲜活动人。”容璃站起身,手指抚摩着宣纸上的笔墨。“我不忍心把她困在我身边,我想让她活得自在。可我没想到的是,她还是没能逃离这乱世之局。”

    “老三”上官久感觉到自己说话也变得艰难。“既然小五已经去了,你就忘了她罢,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红月她是个好姑娘。”

    “我当然知道。”容璃回过头,目光清冷,透亮。“我只是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因为我的不忍,因为我的不愿,让四个人都痛苦。这样做,到底是对的么”

    上官久的脑中一片空白。

    容璃的意思四个人

    “老三,我”

    “大师兄,别说了。”容璃摇了摇头。“我只恨没有早些知道。”

    上官久垂下头,久久不语。

    “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罢。”容璃突然笑了一声。“大师兄,不如我们对饮几杯,忘了这些红尘俗念。”

    “好。”上官久揪了揪胡子。“咱们兄弟难得聚在一块儿,不醉不归啊。”

    “我也想试试喝醉的滋味。”容璃勾着唇,忽然想起梅非之前说的话。

    “如果怎么也喝不醉,不妨试试装醉。也许装着装着,便真的醉了。”

    容璃笑得清浅。

    小五,若是可以,我也想醉一回啊。

    梅非去厨房里拿了些点心,敲了敲姜红月的门。

    门被打开,姜红月有些惊讶地看着梅非。“许姑娘”

    “红月将军,我家主子让我拿些点心来给你。”梅非朝她笑了笑。“红月将军,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再用一些罢。”

    姜红月愣了愣,随即让她进来。“多谢了。”

    姜红月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桌上只放了一对双剑,剑柄上分别挂着一个串着蝴蝶状玉坠的红穗子。

    梅非将托盘放到桌上。

    “不如你也一起吃一些罢。”姜红月出言挽留,却正合了梅非的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梅非眨眨眼。“我正好也没吃饱。”

    两人对视而笑,在桌边坐下。

    “刚刚是我失礼了。不该那样离开的。”姜红月很有些歉意。“害得大家都没吃好。”

    “这怎么能怪你”梅非摇了摇头。“是雪卿公子说话过了点儿。”

    “他说的不过是实话。”姜红月拿了一只馒头,撕开一条放进嘴里。“当初那场婚事,我也只是遵从了父亲的安排。”

    梅非有些意外。姜红月会主动跟她这个“陌生人”提到这些私事,倒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不过既然已经说起了,她也顺着说了下去。

    “将军身上背负了责任,这也是可以理解。其实你跟容将军一样,都是不得已。”

    姜红月抬眼,看了她一会儿。

    梅非顿时有些不自在,心头打着小鼓儿回想刚刚是不是说错了话。

    “造化弄人。”姜红月笑了笑,眉宇之间颇有些愁绪。“新婚那夜,我颇有些抗拒。容将军他以礼相待,我以为他生性冷清,也算松了口气。”

    梅非更加不自在。这么私密的事情,红月为何要说给她听

    “今日才知道,原来他与我一般另有所思。”姜红月摇了摇头。“我向来只叹自己无缘于情爱,未曾想这场婚事对他也同样伤怀。”

    梅非心头一痛。容璃的事,对她而言已恍如隔世。

    她有了莫无辛,觉得自己的幸福快要满溢而出。可是知道容璃和红月过得不好,却还是会难过。

    容璃的心思,其实她也渐渐地明白了一些。知道他当初不是不爱,只是不能。她放下了过去,他却还没有。

    他没有,姜红月也同样没有。上官久,大概也没有。

    四个人中只有她得到了幸福。梅非忽然有些惶惶。若不是遇上了莫无辛,若不是他以这样强势的姿态占据了自己的心,是不是她到了现在也同样还放不下

    “为什么不放下”梅非说得有些艰难。话出了口,才觉得有些逾越。

    “放下”姜红月却没有丝毫的异样。她只是垂着眸,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

    “对啊,其实容将军也会是个好的归宿罢”梅非着了急,索性看着她。“虽然他看上去清冷,但心却很软。只要对他温柔,给他一些时间”

    “我知道。”姜红月对她柔和地笑了笑,明艳的五官一片平和。“可是我还做不到。”

    梅非愣了愣,再也说不出话来。

    “要走”

    容璃挑眉,看着面前的连隐。

    “是。”连隐垂眸。“三师兄,我知道这么做不合军规,也对不住大家。但无论如何,我也要去昌平把姐姐带回越州。毕竟那儿才算是我们的故乡。就算她去了,我也要让她回故里安葬。”

    容璃点了点头,眉心微蹙。“你说得没错。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多加挽留了。大师兄和师父这一次过来,是要与你一同去么”

    “是。”

    “好。”容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好在越州生活罢。战事结束之后,我再去看你们。”

    “多谢师兄成全。”连隐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一礼。

    “快起来罢。”容璃扶起他。“什么时候走”

    “待明日与北戎一战之后。”连隐唇角微抿。

    “好。明日你做先锋,可要多加小心。”容璃拍了拍他的肩。“小六,我看你这两天精不太好,明日大战在即,好好休养。”

    “是。”连隐点了点头。

    定怀城外,十里丘陵地,硝烟弥漫,烽火连天。

    忽闻战鼓声声震天,威喝怒吼,兵戈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连隐一身环锁铠,领数千平岭骑兵,手持银枪,腰佩青鸿剑,桃花眸冷肃,与北戎雄鹰之军对面而峙。

    北戎军的先锋是一名年逾三十的壮年汉子,身穿鱼鳞甲,手里拿了一根长约五尺的狼牙棒,眉眼凶悍。

    梅非和莫无辛潜伏在远处的山丘上观战。

    “这是北戎的第三猛将巴图。”莫无辛紧盯着场上的情形。“据说他那一根狼牙棒以西域铁木所为,重达数百斤,鲜有敌手。”

    “第三那第一和第二是谁”梅非听得心惊肉跳,只得说些话来转开注意力。

    莫无辛转过眼来。“第一是这次带兵的阿穆尔王子,第二是五王子巴雅尔。”

    “原原来如此。”梅非其实都没听进去。她紧紧盯着巴图的动作,害怕他下一刻就朝连隐攻去。

    “别担心。”莫无辛轻轻叹了口气,在她肩上握了握。“连隐他经历了不少场战事,没那么容易被伤到。”

    梅非点点头。“我知道。但阿隐这两天的表现有些怪,沉默得反常,叫我不能不担心啊。”

    这时,只听见巴图策马向前几步,朝连隐大声吼了几句什么,顿时两军一片沸腾。

    梅非隔得太远,听不清晰,急得伸长了脖子。“他在说什么呢”

    “他在要求跟连隐单挑。”莫无辛蹙眉。“两军交战,一般是不会单独挑战的。想必是这个巴图知道连隐的影响力,想打败他一挫士气。”

    “可恶。”梅非咬牙切齿。“他这么一挑衅,阿隐他也只能接受了。”

    “不错。带兵最忌被人轻视,失去威信。他一定会答应。”

    话音刚落,只见连隐长枪一抡,也回了几句话,单身策马出了队列。

    巴图迎上前去,两人两骑,渐行渐近。

    行至战场中央时,巴图忽然发难,狼牙棒劈头盖脸朝连隐的面门而来。连隐腰身一侧,躲过了这一袭击。

    巴图见此突袭未能成功,竟一鼓作气,将手中棒柄一抡,朝连隐横扫过去,不留丝毫喘息之机。

    连隐腰身前送,上身后仰,躲过这一抡后,长枪一转,刺向巴图的背心。

    巴图赶紧俯身,又躲了过去。

    两人来回几下,狼牙棒和长枪相击数次,看得梅非的心时而抓紧,时而放松,折磨得很。

    “小梅子,你还是别看了罢”莫无辛见她脸色苍白,颇有些心疼。“这战场上,无情厮杀难免。”

    “我明白。”梅非虽然担忧,却还坚持着。“我得看下去。”

    这边巴图和连隐已经数十回合,旗鼓相当。

    巴图忽地大喝一声,狼牙棒用力一劈,竟然将连隐座下马匹的右前腿生生劈断,马儿惨嘶一声,向地上倒去。北戎军中一阵叫好之声。

    连隐丝毫不乱,几乎在同时,翻身而起,长枪戳向巴图的马身,而后稳稳落地。马儿一吃痛,高高上扬了前蹄,巴图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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