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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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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珂的声音说“别叫,是我。01bz.cc”

    黎箫呼出一口气,回身捶了黎珂一下,低声骂“珂珂,吓死我了你。”

    他回,只见黎珂身穿灰色大夹克,肥厚的裤子,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不知怎么弄得一片青白,也戴了个大号眼睛,就象一个患病的中年男子一样。黎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没办法,这不要瞒天过海嘛。快走吧,我的哥哥诶。”他拉了黎箫,放弃搭乘电梯,改为走楼道。一边走一边说“箫箫,走楼梯你的体力还可以吧”

    “嗯,没问题。”黎箫回答。

    两人提心吊胆地快步下楼,楼梯间阴暗得多,每层有惨淡的一盏节能灯在照明着。黎箫被黎珂拉扯着一层层快速地下,转得头昏眼花,脚下一软,嘭一下撞到手扶栏杆的尖角上。黎箫“哎哟”叫了出来,黎珂吓了一跳,忙扯起他问“撞到哪啦,疼不疼”

    黎箫只觉腰腹处一阵剧痛,却不想令黎珂担心,勉强笑道“不疼,快走吧。”

    黎珂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拉起黎箫匆匆往下走。这一次他小心了不少,在每个扶手拐弯处会减慢速度,两人好容易跑到一楼,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楼梯间的门,缓步走进住院大楼的一楼大厅。虽然是晚上,但这里人来人往,却一点也不清静。黎家两兄弟均目不斜视,低头盯着脚下的地砖迅速往朝玻璃大门处前行。转眼间出了住院大楼,在夜色掩护下匆匆赶往医院大门。黎珂在黎箫耳边说“我已经打好车停着等了,上了车,先到火车站,再从火车站打车转到汽车站。车票早已买好,我们连夜赶往临近的j市,再从j市坐船到z市,那就是我们最终定居的地方。”

    “为什么,是z市”黎箫问。

    “傻瓜,你不是喜欢海吗那就是海滨城市,我打听过了,那个地方城市环境非常好,节奏又不快,特别适合你。”黎珂的声音掺杂了憧憬和期待,显得特别悦耳动听。黎箫静静地微笑了,他轻轻“嗯”了一声,握紧了黎珂的手,换来黎珂更紧的回握。两兄弟在这一刻,心底都没有刚刚的慌乱恐惧,反而充满了淡淡的温暖和对未来生活稍微的迫不及待。

    出了医院大门,坐了车,到了火车站,一路均无人阻拦,顺利得异乎寻常。黎箫拉高衣领,将半张脸埋在其中,另外半张藏匿在镜片之后。他们低头穿过嘈杂的人群,从另一个出口拐出来,黎珂小心翼翼地环视了四周,发现无人跟踪才招手上了另一架的士。坐上车后,兄弟两人放了一半的心,只等出租车开抵省城长途汽车站,这次出逃就算成功了大部分了。

    车子行驶的速度并不算慢,但黎珂开始心急起来,他觉得今晚的行动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太顺利,顺利得有些不合常理。为什么没有看到平日守在病房外拐角处的保镖为什么一路下来,连个询问的医生护士都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过来,黎珂低声问黎箫

    “箫箫,你怎么支开他的”

    黎箫想起即涌上一阵惭愧和内疚,悄声说“我说,要吃红提子,他就出去买。”

    “他自己去怎么去”

    “开车啊,我看到他拿了车钥匙。”

    黎珂顿时觉得有盆冰水劈头浇下,他深知医院商店里就有卖这种水果,医院门口也多的是水果摊档,江临风有什么理由需要开车除非是,故意造成开车远出的假象。

    黎珂想到这里,脸色都变了,他紧张地对司机说“师傅,别去省汽车站了,回火车站。”

    那个司机默不作声,黎箫吓得不轻,拉扯着黎珂的袖子问“怎么啦,珂珂,什么地方不对了”

    黎珂强作镇定拍拍他的手,又朝司机重复了一遍“我说回火车站,你听到没有。”

    那个司机仍旧不作答,黎珂料想不妙,抓住后座与驾驶座的铁栏大吼“你他妈怎么回事停车,我们要在这下车”

    司机从反射镜瞥了他们一眼,那眼极其冷酷锐利,包含着一丝鄙视和嘲弄,这哪是寻常的士司机会有的眼光。黎珂呆了呆,忽然从衣袋里摸出一把史密斯维森的哨刀,伸了过去抵住他的颈部,咬牙说“你要不停车,我就捅你了”

    那个司机轻轻一笑,一手握方向盘,也不回头,另一手轻轻一抓一板,黎珂惨叫一声,握刀的手腕已经被对方反折过去,刀也应声滑落。黎箫惊呼,扑了过去,捂住弟弟的手腕,急道“怎么啦,珂珂,怎么啦”

    司机这时冷冷地说“黎珂,别乱动刀子,担心吓坏了你哥。”

    黎珂苍白了脸,握着受伤的手腕咬牙,又气又怕,浑身都颤抖起来。事已至此,原本以为可行的计划证明不过是一场闹剧,技不如人,确实也没什么话好说。他此时此刻最担心的是黎箫,自己怎么样反倒无所谓,但黎箫怎么办他才从死亡线上被硬生生地拉回来,现在彻底惹毛了江临风,他该怎么办

    黎珂嘴唇颤抖着,前所未有地挫败感和负罪感汹涌而至,他看着黎箫,张了张嘴,说“对不起,箫箫。”

    黎箫却没有他想像中的惊慌失措或恐惧万分,他微微一笑,握紧了黎珂的手,对那个司机说“不管你要带我们去哪,我希望能在处理我们之前,见到江临风。”

    车子其实没有驶向他们以为的囚禁之地,而是驶向他们都无比熟悉的地方,黎箫住的那栋老式别墅。院落里灯火通明,平时冷清的门前现在停了三四辆车,几名保镖站在那,见车子开来停稳,早有人恭敬地开了车门。黎珂仍然在发抖,满眼惊慌和担忧,一把抓紧了黎箫的手。黎箫又笑了笑,安慰地拍拍他,拿下改装用的假发和眼镜,波澜不兴地侧身下了车。

    “箫箫。”黎珂赶忙要跟着下,一个保镖拦住了他,说“先生只让黎箫先生进去。黎珂先生请不要乱动,以免我们不小心伤了你。”

    黎珂发狠地挣扎,却被人反剪双手,压在坐垫上动弹不得,他心急如焚地看着黎箫走进去,大喊“箫箫”

    黎箫转头,朝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极其美丽,宛如黑色的岩壁一汪透亮的清泉干净无暇。黎珂呆住了,霎那间明白了黎箫的心意,他发疯一样想要挣脱那个人,狂吼“黎箫,你停下,黎箫,你他妈的别干傻事明白吗黎箫,你是不是想让我一辈子不安宁黎箫”

    黎箫的脚步顿了顿,再毫不迟疑地往前走。他进了自己熟悉的小院,进了那栋令自己心动不已的楼房,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曾耳鬓厮磨,有人曾亲密无间,有人曾相许一生一世,有人曾令自己意乱情迷。

    “这个家,有一栋漂亮的房子,有我,有你,有照顾你的林姑姑,给你做饭的阿卢,还有那个新来的小妹”

    这个声音忽然在脑海里想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为什么明明相隔并不算太遥远,想起来却恍若隔世黎箫无言地笑了笑,挺直腰板走向大厅沙发里坐着的高大男人。他就坐那看着他,冷冽的眼底下郁积着波涛汹涌的狂怒,但这次自己将不再畏惧,是对是错,是爱是恨,又有什么关系假设转眼之间,一切竟成往事,那么再计较这些心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原来你早就可以自己走了,每天躺着骗我,很累吧”沉默了许久,沙发上的男人用陈述的语调开口。

    黎箫沉默了,半响才说“对不起。”

    江临风没说话,他的呼吸声变得急促,听得出竭力压抑心中的怒火。半响,只听他慢慢地说“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不够爱你,还是不够尊重你你需要我怎么做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走”

    黎箫摇摇头,清晰地说“没有,你对我很好,除去那次的事,你其实一直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做错了一次,难道我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黎箫凄然一笑,说“临风,那次的事情,只是让我明白了一些一直都没明白过来的事。我并不恨你,但是,我也不觉我们该继续在一起。”

    “难道我给你的不够多吗你不喜欢我有其他人,我不是答应你只有你一个了吗你不喜欢我管你,我不也说过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干涉黎箫,从没有人能让我做到这一步,你不要恃宠而骄,要学会适可而止。”江临风紧盯着他,声音里中带了威严和压迫感。

    “你看,这就是你跟我的区别。”黎箫摇摇头,情悲哀地说“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还说你从没为谁做到这一步,但那又怎么样那难道不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应该遵守的最起码道德吗难道我还要为你保有这种最起码的道德而欢欣雀跃,高呼谢主隆恩临风,如果我继续跟你在一起,那么永远都只是你养着的宠物,哪怕你这个主人对我倾注了前所未有的宠爱,但我仍然只是宠物,永远都不能越过宠物应有的界限,永远都不能试图挑战你作为主人的权威,永远都要靠摇尾乞怜来换取一点点再平常不过的待遇。你稍微把我当情人看,我就得高兴得扑过去舔你的脚,否则就是恃宠而骄,就是不知好歹。你说,换成是你,你会稀罕着这样的喜欢,这样的爱吗”

    江临风大怒,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挥手就想往黎箫脸上打去,却在出手的一瞬间硬生生收了回去,他脸色狰狞地说“你不稀罕不稀罕我这么喜欢你,喜欢到心都疼了,你竟然不稀罕黎箫,你够狠舍不得动你,你还来劲了是不是动不了你,我还不能收拾黎珂那个臭小子吗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也不稀罕你亲爱的弟弟嗯看着他倒霉回去,你是不是也能这么无动于衷”

    黎箫脸变白了,他看着江临风道“你别逼我。”

    “现在是你在逼我,你在逼我”江临风恶狠狠地说“我待你如珍似宝,你却把我的心意弃之鄙履,我给了你机会挽留你,你却还是要跑你不是够狠吗等着。来人”

    “等等,”黎箫大喊了一声,飞快地将一把锋利的美工刀抵住自己的肾脏部位说“这一刀下去,新换的肾肯定完了,第二次换肾的机率有多少你我都清楚,临风,我欠你的恩情,这一刀还给你,你有多少不满,都冲我一个人来,别那么卑鄙去为难一个孩子”

    江临风紧盯着他手里的美工刀,呆了呆,忽然笑了起来。他一面笑,一面朝黎箫走了过去,黎箫连连后退,眼见他就要走到跟前了,狠狠心,将刀朝自己扎了下去。刹那之间,江临风的手已经抓上刀刃,死死握住,不让他的刀往里扎深半点,血汩汩地从他的手缝间淌落,江临风的脸色越来越白,却仍笑着说“箫箫,只要能留下你,就算卑鄙又如何你说我爱你只不过是主人对宠物的爱,我问你,你看过这样的主人和这样的宠物吗”

    第章

    江临风的血一下一下地滴落到自己手上,那一瞬间,黎箫想的是,原来江临风也是会痛的,他也是会流血的。

    下一刻,他的心立即被猩红的液体所揪紧,甚至产生了被刀刃割伤的疼痛错觉。他呆呆地看一眼手上的刀,立即吓得想甩开掉,恨不得从来没有拿过这个东西,恨不得从来没有想要用它伤己伤人。

    但他甩不开,江临风五指并拢,攥紧了那刀刃,让伤口更深几分,惨笑中透着狠劲,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要的就是这个吗箫箫,别逃,回答我,你要的就是这个吗”

    “不,不是,我不是。”黎箫拼命摇头,刚刚的勇气顷刻间在鲜血面前土崩瓦解,他情不自禁地发抖着,看向江临风的眼睛已经沁出泪水,充满了慌乱和乞求。

    “看着我黎箫。”江临风板过他的脸,强迫他看着那把嵌入血肉中的美工刀“看看这个,什么感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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