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答应我做什么,唯此第一次。”
“我知道。”他的声音沙哑。
说话的同时,有一束很淡的光从他的方向打过来,很温和,方向朝下,并不直视她的眼睛。“我把手伸进来,你要是看见了够得着,就牵我一下”
他低低地咳了一声,略带一丝乞求,“就牵一下,让我知道你在”
苏晓晨努力地适应了一下光线,缓缓地抬手去握住他的,她的眼底蒙了一层的水雾,连那光影都模糊起来,她努力地伸手碰了一下,指尖却距离他还有一丝距离。
大片大片的白光从她的眼前掠过,她哭出声来,也不知道是自己害怕还是委屈,又或者是心疼他了。
“你等一下。”她抱着小姑娘调整了一下姿势,微微坐直了些,一拉动腿疼地她半晌没出声。她不是学医的,也不知道这条腿伤势的轻重,如果严重怕是要截肢了。
她咬咬唇,不敢再妄动,又努力地抬手去触摸他的,这会碰到了,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从他的手心里掠过。
她一顿,抬手握住他的。不知道是他的温度太高,还是她的温度太低,她触手一片滚烫。
秦昭阳真的只是握了她一下便松开,她听见他站起来的声音,然后吩咐人开始徒手搬石块。
怀里的小女孩嘤咛了一声,声若蚊蝇,“姐姐,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是啊。”她抬手拢了拢她的衣领,轻声安抚她,“很快很快了,你不要睡着了,好不好”
“好”
她的心下安定,只侧耳听着他的声音,她算不出具体的时间,估计是每隔十分钟,他都会凑近过来和她说一句话,听见她的回应才安心地继续搬走石块。
苏晓晨想,她和秦昭阳一起走过的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能听见对方的声音就是一种幸福。
她一遍遍地想着他,想着自己的家人,想着想着就弯着唇角笑了。
石板已经搬掉了,只剩下最后一块,需要调来机器切割,好在现场什么都有,几乎很快就有机器响起的声音。
那声音微微刺耳,苏晓晨抬手遮住周林林的耳朵,低头在她的发上亲了亲,“不要睡,再撑一会”
小姑娘动了动手指,在她的脸上碰了碰,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石板碎裂被搬开,那求生的通道瞬间就被打开了,苏晓晨眯了眯眼,眼睛长时间处于黑暗,还不适应光线,就垂了眼不去看。
她小声叫醒周林林,因为没有力气,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抱起她。好在她这会也醒了过来,费力挣扎着挪到了通道前。
苏晓晨眼底出现的那片光,被她遮掩,再次陷入黑暗里。
外面是激动人心的鼓舞贺喜声,周林林被抱出去的瞬间还在跟抱着她的秦昭阳说,“里面还有个姐姐,是她救了我,一定要把姐姐救出来。”
“我知道。”秦昭阳捂着那块遮住她眼睛的黑布,“现在送你去医院。”
助理在一旁很快接受,旁边一直在等候的护士立刻上前把她放在担架上,快速送到附近的救治医院里。
秦昭阳用手电筒照进来,总算看清了她,她微微抿着唇,歪头靠在墙壁上,刚才用力抱她出去似乎消耗了她太多的力气,此刻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就这么虚弱地靠着,一动不动。
“晓晨。”他抬手过去,手指已经能碰到她的脸,“能不能出来”
“我腿被压住了”她把脸凑过去挨近他的手心,“我好累,好困,也好饿”
“哪条腿”他的声线收紧,隐约有些紧绷。
“左腿。”她微微动了动,虽然有些疼,但怀里少了一个周林林之后她发现左腿能够活动了。
她眸子缓缓睁开,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这回是有些惊喜了,“能动,但空间有些小,一动就疼。”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暂时别说话了,等我接你出去。”他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微微加重了一下力气,“我在,不怕,嗯”
“不怕。”她终于弯唇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速度便快了很多,虽然不知道压住她的是哪块石头,具体方位在哪,又有些担心破坏了支柱,等会发生余震会发生二次坍塌,挖掘的方向只是扩大这个通道的入口。
苏晓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意识沉沉的,好几次快要睡着了都被他叫醒,最后她要睡过去的次数越多,他干脆就陪着她说话。
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说,她听着,安静得他有些害怕了,她才会“嗯”一声,疲累的不行。
所有人的动作快速又安静,灯光之下,他就守在她的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温声如情人低喃,“上次跟你发脾气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苏晓晨还没反应过来,一旁挥汗如雨的助理已经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过去一眼。
据他所了解的秦总可是至今没跟人道歉过。
“我们的日子还那么长,以后慢慢过。”他顿了顿,承诺一般对她说,“我不忙工作了,这个没你重要,我以后多陪陪你。也不去应酬饭局了,我学做饭好不好”
苏晓晨微凉的手指握住他的,缓缓收紧,“好。”
他察觉到指尖那用尽力气的一握,心里柔情四溢,“我想了很多很多,这段日子我太忙了都照顾不到你的心情,你不哭不闹,我便觉得你是心甘情愿的。可现在发现不是,你有些时候并不开心以后不用那么懂事,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哄你,也很愿意。”
“不要放弃画画了,既然喜欢,便不要放弃了。你不用跟我站在一个高度,陪在我身边便是恰好。商场勾心斗角,名利烟云,你只需做你喜欢做的,这些都由我来就好,好不好”
“好。”她轻声回答着,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以后有事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心思一点也不细,而且还有个坏毛病,习惯了你在身边偶尔就会忽略你的想法,那个时候你要告诉我,我才会知道。”他握紧她的手指包容在掌心里,眉目都温润了起来,似是在水中浸泡过,不染纤尘。
“我很爱你,晓晨。”
“我知道。”她终于泪流满面,呜咽着哭起来,“我知道所以我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很多时候都想跟你发脾气,可一想到这个,就舍不得了。”
这段话她说的有些费力,一个字一个字很缓慢,他听得一清二楚,心口揪着疼起来。
“这辈子,就你了”他顿了顿,握住她的手指,十指紧扣,“愿不愿意嫁给我,让我留在你身边,守你一世无忧,免你此生流离颠簸。你只需做你想做的,让我守着你就好。”
她沉默了许久,破涕为笑,“我说过的,你认真跟我求婚,我会答应你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暗红色精致的小盒子,他来了k市之后也是狼狈不堪,可唯独这个盒子却始终妥帖保存着,他松开她手的同时从她无名指上褪下那枚订婚戒指。
苏晓晨愣了一下,随即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有些忐忑犹豫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秦昭阳”
他重新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借着外边微弱的灯光郑重地给她带上。“我们回去就结婚好不好”
她指尖微有些凉意,她抬手摸了摸,知道是戒指,“好。”
她话落,那通道也终于扩大了不少,他毫不迟疑地弯身进去,她就躺在这方天地里,看见他进来还有些惊慌,“昭阳”
“不怕。”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我来带你出去。”
她脚边压了一块石头,不过正好被其他的挡住,正好卡在了里面,又有伤口,所以她才以为是被压住了。
他轻手掰开,又担心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就一边说话模糊她的焦点,“没有鲜花,也没有很正式,这样答应我以后会不会后悔”
“不会。”她几乎是没有考虑就这么回答。
他握住她的小腿,轻轻的抽出来,“怕不怕”
“很怕”她认真地看着他,哪怕只能看见一个轮廓,“我怕我就这么死掉”
“你不会。”他打断,握住她的脚终于抽离了开来,“还有没有力气”
“没有。”她摇摇头,扯住他的衣袖。
他以为她要说什么,倾身过去。
苏晓晨凑上去亲了亲他,“谢谢你来了。”
他微微一愣,握住她的手,缓缓抱过来,“出去再说,万一发生余震就糟糕了,这里已经不稳定了。乖,闭上眼睛。”
她很听话的闭上眼睛,知道他矮身抱起了她,外面有人给她在眼睛上蒙了一层布,然后小心地抱她出去。她透过那层黑布,依然能感觉到光亮,不刺眼,很温和。
秦昭阳一直拖着她的左腿,她虽然看不见,可感觉却灵敏许多。
四周都是欢呼雀跃的声音,就跟刚才小姑娘获救时一样。
她活下来了。
外面还在下雨,有些凉,她身上被盖上了一件外套,随即便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她微微偏头靠过去,“昭阳”
“我在。”
后记
这一次的经历弥足难忘,苏晓晨在很久很久以后都能清晰地想起那一晚,她被他小心地放在担架上,他一直握着她的手,紧得像是要扣住她的生命一般。
她想起那一次的寝室夜谈,她说过的那句,“不为了成全我自己,只为了不错过他。”
她勇敢了一次,收获了她的整个世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若不是两小无猜起,怎能共白头
穷尽一生,倾我所有,也愿与你长相顾。
秦昭阳,你是我此生,最美的记忆。
正文完
2014年5月31日晚
、番外你是我拥有的最风美的风景灾后番外
你是我拥有的,最美的风景
苏晓晨回到市看见苏谦诚和韩潇璃的时候没顾得上脚上的伤,直接扑上去哭得可怜巴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谦诚这么个走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也被女儿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得红了眼眶,久久说不出话来。
苏晓晨哭高兴了以后,这才泪眼朦胧地看着韩潇璃,“妈妈,我被压在底下的时候饿了好久,我就一直想着你给我做的香酥鲫鱼,鱼香肉丝,宫爆鸡丁,糖醋排骨,笋干烧肉,醋溜白菜,香酥鸡腿,京酱肉丝,八宝鸭”
“晓晨。”秦昭阳打断她。
苏晓晨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还没说完呢。”
韩潇璃“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你那小心思,最近就在家里养着,我都给你做。”
晓晨这回满意了,凑到韩潇璃跟前悄声说着悄悄话。
苏谦诚倒是留意到她手上的戒指,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秦昭阳,一直站在苏晓晨身侧的秦昭阳察觉到岳父的视线,很是坦然地笑了笑。
苏谦诚觉得他的地位受到了挑衅
苏晓晨回到家之后就真的被当祖宗一样给供了起来,秦昭阳上下班的时间又规律起来,通常一下班都会带上一个医生过来看看她的伤势,几乎每天都要检查一遍。
韩潇璃这段时间除了写剧本,就是给她做吃的,足足把这小祖宗喂胖了不少。
程安安隔了一个多星期见到苏晓晨的时候打量了秦昭阳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怀了”
秦昭阳正在喝水,被他母上大人一句话震惊地噎了一下,咳了好久
程安安只当他默认了,看着苏晓晨的眼更怜爱了,“多吃点,再养得胖些,好生养。”
这回不止秦昭阳了,苏晓晨也噎上了。
苏晓晨伤愈之后,便缠着秦昭阳带她去看周林林,小姑娘也从k市的医院里直接调到了市的儿童医院。
因为出事的时候苏晓晨把她整个人都按在怀里,所以毫发无伤,挂了点营养液,就在市的医院等家人来认领。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