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人世,那是谁也无法到达的世间。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只是那样的苏水青,她也只是遥远地无意窥见一次。
只一次,就足以让她怔然许久。
苏水青慢慢地摇着扇子,享受着美人的指尖温柔,连头都舍不得摇,轻哼一声“不必,不必,生来如此何必浪费紫衣亲自弄出来的香油。”
“若是香油没人用,倒不如倒了。”紫衣心中正是郁结,听苏水青这么一说,便嗤笑三声,随手将那支拿在手里的香油紫金盒扔出窗外。
“好姐姐,我话还没说完,这洛河仙子亲手做的香油要在下用来沐浴擦身,贴身所用才不辱没了它。”
水青看着那昂贵的盒子被扔出去,只及握住她的柔荑,抬起眼看向身后的美人,叹息“紫衣,你今日是怎么了,还是在怪我么”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心底有点荒得难受。”紫衣看着那双子夜般的幽深眸子,似一泓碧波,将心头的闷气慢慢地压下去,别开脸咬着唇道。
单手将紫衣拦入怀中,苏水青轻笑“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一把拍掉伸来的狼爪,紫衣微红了脸唾道“规矩点,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假凤虚凰,倒来消遣我。”却没有拒绝那怀抱,反而柔柔地靠近带着莲香的怀里。
“我倒是真忘了,只是紫衣你还记得,若是让你觉得不可接受,可要早点说。”水青微笑着接过她的话,指尖轻抚着她的耳边,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铜镜面。
紫衣一僵,是她太在意他们之间的秘密,才这样耿耿于怀么
亦或是
看着镜子里偎依着仿佛天造地设一对丽人的画面,她几乎舍不得眨眼。
不是的,在撞破水青身份前,她就已经和馆中的姑娘一样在“他”的柔情里沦陷只要对她仍旧是无可取代的,就足够了,但
那种诡异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会要失去般的,明明在水青的怀里,窗外春光明媚,这般安静的日子却仿佛很快就要随着风雨飘摇的大晋即将面临的风暴而破碎。
她涂着蔻丹的十指紧紧地拽着手里一片衣袍。
“掌柜,接下来要回府么”清脆的声音响起,让苏水青愣了愣,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出了绿竹馆后就站到了一个面摊旁边,几个吃面的人正抬头莫名其妙地盯着她,那家面摊的寡妇大姐一脸芳心大动的模样正朝自己抛媚眼。
“苏掌柜啊,要吃面么,嗯”
三人无言地看着寡妇大姐脸上成色不太好的粉扑瑟瑟地掉进面前的面锅里。
“我去秦淮河边走走,檀香、墨色你们可以先坐轿子回去。”打发了纠缠不休的大面摊大姐,水青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头,打发跟着自己的两名童子。
这掷果盈车,看杀卫阶的时代,俊美男子出门若是不戴纱笠,又没乘车,可是相当危险。
不被人眼光压死,也被果子砸死,但是今天心里有些闷想走走。
“嬷嬷说我们要守着掌柜。”檀香仰起漂亮的小脸,有些犹豫。
“嬷嬷是我奶娘,我说的就是嬷嬷说的。”水青一脸自然地拍拍檀音的小脸儿,顺势在滑嫩的小脸上摸了一把。
“啊”檀香有着呆,应了声,又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乖乖被塞进了轿子。
只是等水青笑眯眯的转过脸正打算踱出巷子,就蓦地一怔,身边另外一个才及肩膀高的身影不知何时沉默地站在她身后。
“墨色你不是和檀香一起上轿子了么”她都没发现这个小孩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要跟着掌柜。”墨色秀美的面容上淡淡地没有什么起伏,只是透着一股固执。
“我要去听曲,你要跟么”水青扯扯嘴角,对了,怎么忘了这是个一等一的跟屁虫。
“嗯。”
“我要去嫖妓,你也要一起上么”
“嗯。”
“那我要嫖你呢”
“嗯。”
等听到不怀好意的笑声,墨色的小脸微微染了一抹红晕,低着头不说话。
“哦”水青拿扇子挑起他出现尖俏的小下巴,指尖揉开他紧咬着的唇儿,无奈地摇头“我没那么禽兽,走吧。”
说着转身向巷子外走去。
看着那高挑的背影,墨色软嫩的红唇抿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流光。
朱雀门前朱雀桥,行人唤渡雨潇潇;
六朝遗事知多少,流尽清淮水一条。
天色黯淡下来,细细的雨丝渐渐纷飞,消尽暑气,只余傍晚春季的清凉,空气里隐约里传来岸边绣楼上隐约袅娜的笛音。
“这便是秦淮河么”一叶小舟上,修然挺立的男子身影,一袭白色宽孺士袍被风梭地吹得鼓涨翻飞,似宽大的羽翼,飘然而起。
看着如谪仙般的背影,身后的人朗声道“是的,大人。”
“这里没有什么在大人,你我也只是平凡主仆。”背对着身后的人,他随口道,声音清冽如泉,又似碎雪浮冰。
“莫余漏了嘴。”另外一道低沉磁性,略显沙哑的男音插进来。
年轻的侍卫色一整,立即恭敬地低下头去“是,陛是,三爷。”
“三爷既然担心,便不该以身犯险。”小舟头立着的男子淡淡地道。
坐在船舱内半边身子隐在阴影中的男人低笑,带着一丝嘲弄“你什么时候和景略一样啰嗦。”
君色倾国 第四十九章 谁的寂寞衣我华裳 上
“掌柜的。”墨色低头轻唤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人。
却见腿上的人毫无动静,修长的两腿慵懒的交叠着,一只手还挂在船舱外,修长的指尖浸在河里,随水划出一道柔波。
一张风流芙蓉面因闭了眼,仿佛瞬间隐去了一层轻薄,变得矜淡,细长的睫毛和时常挂着戏谑笑容的唇都被雨雾氤氲得看起来异常的柔软和新鲜。
墨色看得有些痴怔,等到发现自己的动作时,才发现自己半低着头,唇只差一寸便触到主子的鼻尖了,蓦地直起身子,一张小脸白了又青,阴晴不定。
他怎么会对这个人。
天色黯淡,细细雨雾带来凉意似越发的深重,墨色微微颤了下肩,别开脸。
“墨色,怎么,看到什么景致比掌柜好看的么”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墨色一惊,目光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移,随即定在一点上“那那那只船上的人好漂亮。”
“比你家主子更好看小墨色,你真会伤我的心。”苏水青缓缓睁开眼,轻笑起来,看着别开脸的少年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目光不经意地随着墨色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四周的船只上的人似乎都在望着那一处,水青眉毛一挑,看来真有好货色呢。
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却蓦地坐起身子,那是
宽阔轻薄的白色夏袍随着斜风细雨飘然飞起,包裹出不远处船头之人修挺如竹般的身体,一顶纱笠垂下的轻纱半掩了那人的容颜,却在风不时吹起的间隙里隐约能见一缕半抹的肌肤和容貌。
隐约间只见那人肤光玉濯,线条华美秀逸,拢了如烟雾般的薄纱,黑色的长发如扇般飞舞,薄薄水雾间,竟似飘然于波澜水面雾间,像一抹海市蜃楼的幻影,呼吸间随时会乘风消散,让人不敢惊扰。
墨色膝头一轻,如梦初醒般回看向一边的人,却见水青怔然失,却比众人更多了一份迷茫和激动,似不能自持。
他从来没见过向来似什么都放在心上却也什么都不在心上的主子这般失态,随即有些狐疑地看向船头上的人,这是
见色心喜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大船边上站在白衣人身后的侍卫模样的人走上前,不知和那人余些什么,那侍卫又向他们这边看过来,不一会儿连白衣美人也看过来,那一瞬间仿佛被什么刺到,水青方才蓦地转开脸,又侧躺在小舟上,淡淡道“走吧,该回了。”
墨色眸光微闪,嗯了声,划起船桨。
“掌柜的,认识那船上的美人么”他似不经意的开口询问。
背对着他的水青,依旧是闲散逸然的姿态,却看不清表情,冷淡地道“不认识。”
不认识
“少爷,更深露重,小心这河上雾气湿重,回舱吧。”年青的侍卫上前在他身边低声道。
“回去也是,三爷还在等我伺候。”白衣人淡淡道,听不出语气的深浅,倒是那侍卫一顿,才压低声音近乎无声地用唇语道“少爷,可要先和三爷说说您身体不适,先行上岸”
他轻笑,目光悠淡从容“不必,这是我的荣幸,多少人求不来。”
“少爷。”侍卫俊逸英挺的面容上色一黯,也许对其他男女而言,这是至高的荣幸,只是对于少爷,却是最冷酷的。
他叹息着看向水面上一只掠翅飞过的白鸟,他何时才能可以这般自由地脱离这世间桎梏。
朱雀这种兽本就不该存于俗世。
目光回收间无意掠过几只围绕在不远处的船边,忽然蓦地一怔,随即他只觉得呼吸一紧,瞳孔微缩,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处一叶只能容下两人的小舟。
那那个舟上的人
“阿麟,我们进去吧,你”似乎察觉到身边的人瞬间的不对,他目光微微眯起,悠然却不动声色地迅速地顺着那目光直指小舟上的人。
极小的舟,一袭青纱罩白袍,似翠竹般的男子和一名书童小宠装扮的童子半撑着身子看向他们这里,发丝流水般从一侧倾落下来,右手还半搁在水里,姿态闲懒洒脱。
他隔了纱笠,隐约不甚看得清面容,却明白那人容貌秀逸出色,并且他梭地眯起狭长的凤眸,一把撩开自己的面纱。
却只见到一个清矍的背影懒散地躺了下去,那童子望了望主子又望了望这里拿起木浆缓缓地划开。
静静地看了那叶小舟慢慢飘远,他的目光幽沉,眉宇间似瞬间闪过碎雪浮冰般的光芒。
“阿麟,你认识那人么”他忽然轻声问。
身边的年青侍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呵呵,那个是见着有些怪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所以才看过去。”
面熟么
他垂下眸子,看向碧波里自己的倒影。
是的,真有些面熟呢。
他微微一笑,顺手抽出自己腰间的玉笛,搁在唇边悠然吹起来。
笛声悠远到苍凉。
明媚到江河寂寞
细细的飞雨让秦淮河面上的雾气愈发的浓郁,那悠远渺渺的笛声隐约飘来似乎温柔而凉薄。
墨色看了看自己失去重量的膝头,目光有些嘲弄,没了那人身上的温暖,似乎有些凉呢。
看着船上背对着自己的那人,却正似醉了般悠哉地和着那笛声似唱非唱地低哼着荒腔走板却异的曲子。
谁的寂寞,衣我华裳
谁的华裳,盖住谁伤痕累累的肩膀
谁的明月,照我黑色的松岗
谁的孤独,挫疼山间呼啸的沧江
那是谁家寂寞的孩子,头插茱萸
夜夜夜夜,纵情歌唱
如此辽阔,如此沧桑
“三爷。”船舱内传来人低低的声音。
“嗯。”
“慕容太守和他的贴身侍卫似乎在外面看见什么人了。”
“嗯是么。”极富磁性的声音带了一丝兴味“慕容凤皇在这里有熟人么,查查看。”
“是。”
是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敲梆的声音拖得悠远而绵长地在黑暗空旷的街道里响起。
一座平凡的孤院小楼外,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伏在屋檐上。
君色倾国 第五十章 谁的寂寞衣我华裳 中
小屋前厅回廊、后院的角落里隐着的人皆着平凡奴仆衣饰。
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