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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阙上,浮华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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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流下来,锁坠子淙淙乱响,她疼的想躲,可他仍然吻含着她,身子被钳制的紧紧的,动弹不得。

    “王爷,”灵眉小声儿祈求,云来抬起头,昏暗的车厢里光线朦胧,她的一双眸子仿若秋泓。“王爷,”小娇娘又唤,一会儿还要下车,她急得泪快流下来了。

    云来轻唔一声,手指从她胸前华润衣料上的一点凸起滑过,灵眉羞的脚趾头都红了,他终于一点点平复,帮她将歪斜的钗环扶正,车内慢慢回复安静,方才的雷火重化作光线中的颗粒,消于无形。

    车马停下,统领侍卫的蔺长钧候着车内动静,下马立在车旁,一会儿听里面低沉的男声道,“晚上陪我用饭。”女子模糊的嗯了一声。车门打开,蔺长钧一瞥之下,看见里面一个绝色丽人。淮西王走下车,总管太监李尽忠早站在一旁,“王爷,都督韩大人已到朝天堂。”都督韩岭乃是统辖金陵、平江、通州等周遭十府守备军的大长官,云来不敢怠慢,疾步而去。

    进了仪门,一顶软轿等在角上,叶灵眉上得轿,行到东花园边上,轿子突然停下,侍女一琴唤,“小姐。”

    灵眉向帘外一张,只见拐角那里遥遥得走近来一行人,为首的一名紫衣女子身姿娉婷,一琴道,“那是吴少史。”眼见着要顶头碰上,灵眉命落轿,下来候到一边。

    吴樾儿像是走到跟前儿才看到她,微微一站,灵眉跪倒,“民女见过少史。”

    吴樾儿眼睛往侧一瞄,宋妈妈道,“这是做客的叶小姐。”

    “哦,”她方浅浅笑开,以手虚扶,“快快请起,我哪儿受得你的礼。”

    一琴将灵眉扶起,吴樾儿笑吟吟问道,“叶小姐这是打哪儿来”灵眉有些尴尬,“方才随王爷去的延平郡王府。”她又哦了一声,笑道,“我竟忘了,原说是今日要去的。”一面细细度她,只见对面人穿了件榴红彩花星星扫尾裙,头挽高鬟,上面簪着八宝攒珠钗,流彩步摇,胸前垂着一个光灿灿的金刚石双如意锁,一张小脸清如荷莲,身段纤细柔润。

    又见她嘴唇红肿,眼角残有泪痕,那把如意锁下的衣衫起了褶皱,便故意道,“园子里花开的好,叶妹妹不如陪我一起走走”

    灵眉低头,“民女想先回去梳洗,改日再陪少史叙话。”突听“啪”的一声,那支八宝攒珠钗掉到地上,原是方才他未簪好,她忙道恼,“民女失礼。”

    一琴又跪下将那支钗拾起,吴樾儿盯着她,转身对灵眉笑道,“我等着妹妹。”

    第二日,吴樾儿真使侍女来请,灵眉随这位名叫郁金的侍女来到流金阁,此处构造特,进门即拾阶而上,阶梯浅阔,杨枝曼柳,绿森森的阶顶平丘上,起几件房舍。才知正因建在高处,方名“流金阁”。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淡雅馨香。只见方方正正一个厅堂,玲珑秀丽,一个着粉色宫衫、头戴金环的侍女上来请安,“叶小姐,少史在后面花阁子里等着您,请随我来。”

    灵眉穿过正厅,经过隔间时,见三两个小丫头正跪在地榻上,拿那镂银的小熏灯细细烘熏丝帕。着粉的侍女引她至一处露天花阁,让她稍待,上去通报。

    暖风习习,白色的花阁彩纱挽系,朵朵鲜花在美人靠凭栏后怒放,娇美的女子身着百褶绸裙,外面罩着一层薄纱,白色为底,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吴樾儿看到她,嫣然一笑,“我比你如何”

    叶灵眉道,“民女怎敢与少史相比。”

    吴樾儿示意她坐,一扬手,袖中隐隐一股香气,即使在花香间亦隐约可闻,毫不突兀,她又问,“我这香如何”灵眉老实答道,“不曾识得。”

    吴樾儿道,“你不识也正常。这是从渤泥国进贡的盔沉香,取六钱,与咱们的豆蔻三钱,冰蓝一钱混合,共同烧制。”又道,“我说这些,你会否嫌烦”

    灵眉道,“少史的话,必定都有少史的意思。”

    吴樾儿一笑,继续道,“我的母亲,是老王爷的姨妹,而我的父亲,则与老王爷一道,同是太祖皇帝的家臣,因我父母早亡,是以养在表姨母膝下。”她越说声音越淡,灵眉正襟垂首,静静聆听。

    “表哥知道我喜欢熏香,渤泥国通共进贡多少全到了我这里。”略略一顿,声调陡然拔起,“而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的面前轻狂”

    灵眉直直站起,对面娇贵的女子眼睛微微上挑,斜斜蔑过来,她轻轻道,“民女不知少史的意思。”

    “哼,”吴樾儿冷哼一声,“昨日你在车内做了甚么”

    一缓,“江南礼教重地,我在京城亦有耳闻,不过小姐的名声呵,不亲见真难信这样子用狐媚手段笼络男人,与南风背道相驰,小姐的家学家传乎”

    将灵眉说的脸一时白,一时红,想驳,无从驳起,但听她最后所言辱及父母,停停,含耻忍泪,抬起头,“我再不堪,通是我一人之过。少史也有父母,这样以辞伤人,又是甚么家教”说罢轻轻一福,转身离去。

    求还

    吴樾儿的话,刺心刺肺,虽说叶灵眉那动辄掉泪的性子改敛许多,仍难免心怀,一整日怏怏不乐,是以傍晚淮西王贺云来又唤她去陪用晚饭时,心下极不情愿。

    用膳处在内苑正殿庆禧堂一个偏厅。日影西斜,侍婢们早早将厅内灯烛燃上,雕花梨木小圆桌上,铺着一块雕磨得极圆整的花岗玉石台,细细的桌穗子垂下,桌上几碗精致菜肴,两幅碗筷。

    橘色的光将淮西王脸孔烘出几分暖意,他的额角很宽,眼睛极亮,烛光下几乎是有些亲切的意味了。叶灵眉端坐对面,脊背挺的很直,双腿斜斜并拢,脚尖点地这样标准的淑女坐姿维持起来十分辛苦,但她自进别苑,自面对他,除去第一晚失礼那也是纯属无奈,一直是这样端正谨持,早已没有一年前济州周府里的随意烂漫。吴樾儿骂她狐媚,当真冤枉了她,只是灵眉不懂得,为甚么这样子端谨守礼,还是让他起了念头。

    侍女端来汤碗,白底薄胎鱼戏莲叶广口汤碗,怕烫,接碗的侍女用青色丝棉垫接过,轻轻放到桌上。灵眉伺候他用饭已有一两回经验,当下站起要去盛汤。对面却道,“烫,让她们来。”她遂放下勺子,仍端正坐下。悄悄抬眼,心话,又不是没有妻妾,又不是没带来,干么不叫她们,总让我陪着。

    云来却似猜到她所想,问道,“日日让你过来,会否嫌烦。”灵眉低下头,与周奉相处的经验,告诉她最好不要在男人面前将他推到别处,轻轻道,“民女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会,这小娘当真老实,云来几要失笑。就有了戏弄她的意思,“你这样辛苦,孤实在不舍。”

    小娘儿果真红霞飞面,小嘴儿张了又合,讲不出对辞。

    其实她如果此刻抬头,能看到淮西王双眼含笑,橘色的灯光在他眼中揉碎成点点笑意,将峻峭的棱骨都柔和不少。

    “本王须赏你什么,”声音里又恢复些许威严,灵眉站起身,听他道,“明日准你家人来探望,可好”她抬起脸儿,大眼睛忽闪两下,对面人面色如常,看不出甚么,也懒的去猜度,双手扶在膝上深深一福,“谢过王爷。”

    饭罢,二人散步。

    墨蓝色的天空如一块巨大的水晶幕布,深深垂下,几颗灿星,一弯新月,阵阵暖风习习吹来,云来走在前面,灵眉略后半步,一众随侍退跟在后面,只一名执灯的侍女前面引路。

    近到莫愁,淮西王道,“灵眉执灯。”

    她遂接过侍女手中灯笼,那侍女福身退下,与其余侍从远远跟从。

    灵眉执着灯,轻轻上前。愈近湖岸,愈发静黑,二人皆默默,一时除了天边虫鸣,和脚步踏过草丛的沙沙声,再无别的声响。那盏灯笼在前头映出鹅黄的一团光,再往前,一片清透的黑,忽而点点碎凉的光闪动,她知道是到了水边。

    水很宽阔,灵眉默数方向,眺到远处岸边微弱的轮廓,她记起不久前自己曾在那里眺望莫愁,何曾想今日会站在对岸滆湖相望。无论哪里,总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八九。

    当下轻轻叹了口气。

    黑暗里淮西王的声音在问,“卿所叹为何”

    “人生”不如意之事八九,话到嘴边轻轻咽下,却道,“民女是叹,人生无常。”

    云来于是想到她的际遇,衣袖悉索,声音柔下来,“唔,你的家人,孤会安排厚葬。”灵眉的声音发涩,“谢谢王爷。”

    那盏灯笼滴溜溜滚到地上,灵眉气息不稳,伏在他胸前,“灯,”她微弱的说,眼见那团鹅黄色的灯火滚到远处,包围两人的是更深的黑。

    “别管它,”黑暗中他的声音更加稠沉。许是这黑暗给了她些许勇气,让她敢抬起头认真看他眼睛,俊伟的轮廓,他的手指从耳边撩过,灵眉一颤,“别怕,别怕,”云来攥住一滴坠子,又俯身下来。

    嘴唇被吸咬的很痛,他像一只难以餍足的兽。即使在这样安静的黑暗中,她仍难习惯如此亲昵,想侧过脸,但他如影随形,似乎她躲到哪里去都难以摆脱,小嘴儿将一微微张开,他的舌又探进来,绞到一处。

    “你与他的事我都已知晓,若你为这个烦心,不必要。从前之事不去计较它,我只要你今后一心一意得对着我。”终于分开,两个都有些气喘吁吁的,黑暗中他的声音娓娓道。

    灵眉却是心乱如麻,他说他,哪个他他说都已知晓,知晓了什么她本没有做错什么,但他这一宽宥,便已是错了。

    灵眉忽然明白吴樾儿为何那样说话,不过是在提点众人,她的旧事。而淮西王呢,今日不计较,明日红颜不再,恩情两薄,谁又能保证他永远不计较。

    旦一计较,便是罪过。

    露水深重,她从心底处感到陡陡的寒意,“灵眉儿,”黑暗中他的嗓音尤为轻柔,落在鬓边的吻也像飞蝶点花,她的耳里却满是那天庭院里木板拍击在人皮肉上的声音,轻轻发颤。云来错以为羞怯,更紧的拥住。

    贞良随引路的侍女来到一处偏厅,侍女让她坐,她忙道谢,浅浅坐下。从进正门,到坐到这处,走了大半个时辰,引路的侍女都换过三个,周家已算大户,规矩诸多,到这里真真比到不知哪里去。

    一时衣裙悉索,从东侧门那里先进来一个侍女,嗓音轻柔,“小姐,您的姊姊在里面等您。”

    贞良忙站起身,只见侍女扶着灵眉,从里间出来。叶灵眉身穿白色百蝶穿花纱裙,鬓边一朵粉色芙蓉,紫金点坠步摇垂下,华贵之气,不可同日而语。当下微微愣住。

    灵眉再料,也料不到竟会是贞良前来,至多以为是螺儿。见到是她,也是一愣。

    她姊妹二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个是又喜又愧,一个是又愧又喜,还是灵眉先返过来,急急几步上前,就要拜下,“贞良姊姊”那贞良哪里敢受,忙慌着抢上托住,两双眼睛四行泪,小娇娘又唤,“贞良姊姊”

    扶灵眉出来的正是剪云,上前一福,“二奶奶。”贞良见她眼生,正要还礼,灵眉道,“她是剪云。”贞良知是周奉留在她身边的丫鬟,点点头。

    一琴上前道,“周夫人请坐。”

    姊妹二人方分宾主落座。

    “姊姊怎么会”叶灵眉想问,姊姊怎会到金陵来,想到什么,不再问,脸上泛起轻红。

    贞良道,“我记挂你哥哥在这边,回了太太,让我下来看看。”

    灵眉脸儿更红,问道,“太太可好,大嫂子,三嫂子,玉芽妹妹可都好”

    贞良回,“都好。你三嫂子作了喜,”掐指一算,“有四个月了,玉芽儿年前老爷定了京里的亲事,男方已来请期,到六月就该出嫁了。”

    灵眉甚为她们喜欢,略略展颜,侍女们将茶奉上,灵眉让过贞良,端起杯子,迟迟疑疑,终于问,“哥哥他,好么”

    她声音轻,贞良几未听清,看过去,小娇娘捧着茶杯,像端着一盅心事。眼睫低垂,袅袅的水汽腾上,恰似二人之间的事,欲语还休。

    贞良半晌叹了口气,“你哥哥他,不是太好。”

    王府的轿子前脚刚把贞良接走,后脚就有四儿来报,说是淮西王府的管家,名叫游胜的,前来拜会。

    周奉收拾好怀疑,来到见客的外厅,一个穿着赭红色华服的中年男子已站在厅上,见到他,一拱手,“周爷。”

    周奉还礼,将手一摆,“游爷请坐。”游胜道,“不敢。”说着将袍一掸,端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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