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
秦绵绵拿铅笔头戳了戳薄荷的手背,眼在窗外篮球场打个转,悻悻地说:“你看,裴初河又发骚了。”
薄荷从物理试卷里抬起头,目光清冷地朝楼下望去。
恰好见到篮球场上裴初河轻佻的身影。
双马尾的少女扭动着细腰,手臂紧紧搂住身旁男生的脖子,一屁股坐在对方大腿上,藕白色小腿一晃一晃的,脚上穿的运动鞋是白色yeezy,市价三千块都买不到的款。
她的制服改过了,裙子比普通制服裙短几寸,长度刚过大腿根,一不留心就能被人看见里面的小内裤。
不过,反正她也不会在意。
谁叫她是裴初河。
“家里有钱就是好,明目张胆混在男人堆,校长也管不了。”秦绵绵瞪了一眼远处的漂亮小人儿,忍不住骂道:“不要脸。”
薄荷把铅笔杆放在鼻尖下面,撅起上嘴唇,托起腮发呆。
突然问:“那道题你会做了吗?”
秦绵绵看了一眼黑板,是上一堂课老严布置下来的数学题,难度指数五颗星,会做这道题的人……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做。”秦绵绵无语地说:“你去问子期啊,他一定会。”
薄荷叹了口气,“算了。”埋头继续算题。
艳阳高照的午后。
一点了。
裴初河看了看手表,拿起一旁的书包转身离开篮球场,正在打球的男生远远叫她的名字,“你要去哪儿?”
她当没听见,拐进校园内废弃一栋旧楼,上去顶层,推开生锈的铁门。
望向坐在水泥地上正在晒太阳的男生。
果然在这儿。
“喂。”裴初河走到男生身前,趾高气昂地道:“捉到你了。”娇俏地笑了笑,“全校第一躲这儿抽烟,我要跟老师告状。”
“……”
被威胁了。
少年嘴里叼着烟,眯起眼打量一会儿裴初河,低下头玩手机。
裴初河不爽地踢了他一下,微风拂过,吹起少女的裙摆。
“信不信我真去?”
他蹲坐在地上,曲起长腿,校服外套只穿了一半,随意披在胳膊上,吐出一个烟圈,冷冷地抬起眼,无耻地说:“你内裤颜色,我看见了。”
“陈子期。”
裴初河也蹲了下来,大大方方敞开雪白的两条腿,草莓红内裤在男生眼皮子底下一览无余。
眨了眨右眼:“周末来我家?”
被唤作陈子期的男生起身伸了个懒腰,无视美少女的盛情邀约,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朝天台外走。
裴初河一跺脚,跟在他身后,依依不饶地问:“来不来啊?”
陈子期揉了揉他乱糟糟的黑发,简单回了句:“不好意思,没时间。”
旧城区一栋老旧的筒子楼,楼底下,烂到脱落的墙面贴满牛皮藓广告,治性病的、堕胎的、还有几则寻人启事。
漆黑的走道,灯又坏了,忽闪忽闪,一下亮一下暗
薄荷拿出手机,利用屏幕亮起的一点白光慢慢上楼梯,老款的诺基亚手机,只能发短信和打电话,她藏在荷包里从未在学校里拿出来用过。
二楼走廊上是公用厨房,有几户人家已经开始做晚饭了。
薄荷走进最里面一户三十平不到的逼仄房间,除了床和衣柜,只有一张小书桌,堆积着琳琅满目的旧物。
放下书包,脱了校服换成棉质t恤和舒适长裤,收拾了一下屋子,卷起袖子准备做饭。
门外有人敲门。
这个时间,妈妈应该还没下班。
会是谁?
薄荷怪地打开门。
一身校服的陈子期单肩背书包,倚在门边上,看着薄荷,说明目的:“我来借盐。”
“……”
薄荷冷脸道:“盐都要借?”
陈子期撇撇嘴,耸肩:“嗯,用完了。”
薄荷在抽屉里找了包没开封的盐递给他。
谢谢也没有一句,男生拿了盐就走了。
薄荷翻了个白眼。
傻逼。
虽然在学校那些人看来,陈子期是绝顶聪明的天才。
但薄荷很清楚:陈子期是大傻逼。
他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学。
但不亲。
在学校几乎不说话,就像互不认识,关系比普通同学还冷淡。
明明住一栋楼,早晨她打开门就会看到他嘴里叼着一袋牛奶上学,坐同一班公车,去同一个方向。
但他们只是两条平行线,隔得再近、也从不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