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乔一凛,伸手便是一道符箓,怀中的人立刻被弹到一旁,趁着他还未回施咒,便化形逃离。宁乔看到那物真身,皱紧眉头,这是一个灵魅,灵魅擅入人梦境,以人精气为食。遇见灵魅者,不是沉睡不醒就是疯癫痴傻,大多数魅是无灵的,能孕育成灵者更少,可为何秦府会出现灵魅?
宁乔坐在床上,只觉精力反而不如睡前,出了一身汗,更觉疲累。他起床开门,恰是正午,外头烈日高照,更是没有半片雪的意思。宁乔知道自己着了那灵魅的道,它既有害人之心,便不可留在这世上,得尽快寻到除之。这鬼魅之前从未听闻,秦将军的蛊毒也并非因其而生,怎会出现在此地?看着床头燃尽的犀香,宁乔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他怀疑是昨夜犀香燃尽之时,这灵魅跟着他的识一起来到了阳间。是他失手,现下不知多少人要因此受累。想到此处,宁乔便很是内疚,午间送来的饭菜也没大动。
“方士只用这么一点吗?府中的饭菜不合胃口?”一个声音出现在房内,只见海棠脱了木屐进了房,倒是一副熟门熟路毫不客气的模样。海棠见宁乔盯着她看,不由笑道:“方士怎么了?不认得海棠了?”
宁乔看着她走近,手放在身侧,紧贴符箓。待海棠走到他面前,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海棠。
“你为何来此处?”
海棠笑言:“想方士了,便来看看。”
宁乔一时语塞。
海棠又闹他:“方士不想见我么?”
宁乔皱眉,他开始觉得宁子教他的东西定是留了一手的,不然怎会看不出这也是个“妖物”。
宁乔无力与她周旋,便道:“娘子慎言。”
海棠努努嘴,昨日拿话调笑她的不是他自己么,怎的现在装模作样起来,她不满得嘀咕一声:“假正经!”
宁乔没听清,“嗯”得一声向她询问。
海棠假意言道:“方士,我可是避开了那两座大山来寻你。你这个态度,可不好。”
宁乔知道新来的那俩仆妇是专门盯着海棠的,此番能避开倒也能耐。于是笑道:“端看你说的如何?”
“方士上回不是让我帮忙打探裘氏和秦家的关系么?你也知我是半年前来的秦府,可裘氏在我之前便坠马而亡。我到这儿来,也无意探听这些,秦府的人也不会主动提及。”海棠绕了一圈说罢,见宁乔只是认真听着,便有意咳了咳:“我这喉伤好得慢,说多了就不太好发声。”
宁乔看向她,替她倒上一杯茶。“我这儿没有合用的茶器,这杯冷茶娘子慢用。”
海棠看他垂眉小意,便合了心意,不再与他磨着,直奔主题道:“裘氏是秦超一名部下的独女,姓裘名婵,序和十六年生人,是一位巾帼佳人。此佳人自小习武,也有舞艺,平日里爱着甲衣,常服喜朱色,性情也是直爽刚烈,爱憎分明。当年裘氏七岁时,裘父为秦将军挡过一箭,临别之际将独女托付给秦老将军。”
宁乔点头道:“这我也有所耳闻。”
“提到秦裘之姻,明面上都说是美人配英雄,当年裘父就是以此托付的。”海棠说罢,叹了口气:“可细细问了才明白,这些了解事情始末的人谁又不知裘父只是托孤而为,裘婵自小是被秦老将军当做女儿抚养的。况且裘婵一直钦慕秦克,二人青梅竹马,这些秦超的其他部将和府中的老人都是知晓的,还常做此打趣。”
海棠启唇,轻抿一口茶润了润喉:“所谓的秦裘之姻,也就骗骗那些愚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