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成了小姐的亲戚,还是乡下来的?”
念真本就只是为了应付周太太随口诌了一句,她放开扯着温思觉衬衫的手,“唔,我不想的,要是说同学,老师,指不定会被周太太说成什么样子,只有说是亲戚她才不会瞎说八道。”
“……”
“我到家了,你的任务完成了,谢谢你…你可以走了。”念真才发觉,自己既没有让他进屋喝杯茶的意图,把人y拉进门的确不妥,攥着门边不看他。
温思觉打梁一圈眼前灰扑扑的小院,也缓慢的点点头,正要拉开门出去。
“姐姐,你去哪里了!”汪念心从房门里走出来,一下子愣在原地。
“他是…”
念真原本想解释今日自己没及时赶家是因为晕倒两次的缘故。
汪念心走到她面前,声音又抬高了两度,“姐姐!你手臂怎么了?衣服也脏脏的…?”
“不好意思,是我今日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你姐姐,已经处理好了伤口,不用担心,再次抱歉。”
汪念心听到温思觉开口,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立刻垂下眼眸,左心房猛的ch0u了两下。
“他还是那么好看。”汪念心想。
汪家姐妹开门,温思觉踏出门口两步,又转回来盯着汪念真。
“还未请教小姐芳名?我叫温思觉。”
念真向左歪了一下头,“汪念真。”
温思觉只盯着她默不作声。
“汪洋的汪,想念的念,真心的真。”许是在想哪几个字,念真补充。
温思觉冲她粲然一笑,随意撇了一眼门牌号,留了一个潇洒背影,两手ch袋晃悠悠离开。
周妈正躲在门后透过门缝悄悄看着门外动静,“怎么看也不像什么亲戚,分明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公子哥,吹牛皮也吹的像像样子。”
她撇了撇嘴,等到白se背影逐渐消失,才闭上了门。
门内。
汪念心仍旧心跳不已,按着自己x口,看着汪念真,“姐姐,你刚回来,还没吃饭吧,家里没什么剩余的食材了,我去前面菜场买一点,你先休息。”
不等念真回答,便开门跑了出去。念真冲着背影无奈,“小心点,快些回来。”
汪念心冲到弄堂路口,左看右看没看到刚才挺拔的身影,心下一横,向着菜场的方向跑去。
此时接近菜场收摊,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过去,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小贩在街边叫卖,“小姐,这上海青顶脱了,要不要来一把?”小贩看见汪念心,便捻着嗓子冲她讲上海话。
汪念心走到菜场尽头,仍旧没寻到刚才那人,垂头丧气的打算原路返回。汽车的嘟嘟声传入耳膜,汪念心瞥到路口尽头正开来一辆黝黑的别克轿车,汽车开到她面前,又被一波三五成群的nv学生堵在路上。
她默默的深x1了两口气,弯下腰扣了扣车窗,车窗摇下来。温思觉看向她,眉毛扬了扬。
“温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汪念心嘴角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向他,眼睛也随着笑容展出了弯弯的弧度,一眼望去,透着脆生生的青春感。
“.....哦,汪小姐的妹妹。”温思觉不疑有他。
汪念心心里涌起一gu失望,“上次在南郊,我同朋友一起出门郊游,不小心被人抢了包,是你帮我找回来的,我还没谢过你。”
温思觉眼光移向右边,似乎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冲她浅浅一笑,“是我司机的功劳,要谢也是谢他。”
汪念心眼飘向副驾驶,他的白se西装外套脏了一小块,被随手仍在那里,又止不住看向他,咦,平整的衬衫塞进k腰,有一角被扯出的不和谐布料,好像被人抓过一样带着褶皱。
“照顾好你姐姐。”
温思觉不再看她,nv学生散去,街口后方两条侧道上刚刚还稀稀拉拉的叫卖声也不见了,汪念心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刚恢复正常复又砰砰响起的心跳声和那辆别克轿车从她身边驶离时的呼啸声。
定了定,转身返回弄堂里。
温思觉开车离开石库门,往航空署开去。
“指挥长好!”门卫看见他立刻站的笔直冲着他敬一个标准的军人礼。
在航空署吃完晚饭回到温公馆已经是晚上十点,夜晚的梧桐树叶被风吹的扑簌作响,温思觉回到房间刚要脱衬衫,听到两声敲门声。
“三少爷,我来取换洗衣服。”温思觉开门,陈妈站在门外。
“陈妈。”温思觉站在陈妈面前。
“三少爷。”看他转身要脱身上的衬衫,“咦,三少爷今日穿的可是顶好的高织棉衬衫,怎的今天竟然褶了。”
温思觉低头看了看,衬衫右下摆被扯出来,不大不小的一块褶皱就那么飘着,原本高只棉的材质是不太容易褶皱的,想来是有人发了狠劲才被扯成这样子。
他默不作声的g了g嘴角,x腔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唔,被一个小无赖抓了一下。”
念真刚刚洗过脸,又冲了一杯温热的杏仁露,刚觉得t力稍有恢复,便看到小妹汪念心不知道什么回来的,只一言不发的坐在门廊边上发着呆。
“小妹?”汪念心听到念真叫自己,转头站了起来,“姐姐,我去晚了,卖菜小贩都收摊了,我帮你冲杯杏仁露,再不行我去隔壁h太太那里看有没有卖剩下的条头糕。”说完便又要出门。
“不用了,你回来,我喝过了,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姐姐你今天怎么g0的?”汪念心两gu眉毛拧到一起,皱着脸看她。
念真微笑,“不要担心,天气热的我头有点晕罢了。你去叔父家怎样?”
“嘻嘻,叔母恰好不在。”汪念心促狭的冲她眨眨眼,“叔父说不用担心他,有困难一定要跟他讲呢!就是顾越彬那人忒烦,非缠着我带他来上海。”
“嗯,我晓得了,既然吃过饭了,你也快去休息。”念真轻轻拍了拍汪念心的头。
汪念真躺在y床板上辗转反侧,虽然叔父说有困难找他帮忙,但她知道,叔父家中一直是叔母做主,叔父又是个软弱x子,所谓人善被人欺,当初在叔父家寄人篱下的日子现在想起来也憋闷委屈的很,只想着就算饿s也不要再麻烦叔父,怎么可能再自己去给叔父找麻烦?!
倒是b念心还要小一岁的堂弟顾越彬,前几年就嚷着要同念真一起来上海,没想到,几年过去,这个心思竟然还没被叔母浇灭。
念真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白日里那张眉目里都透着英气的面孔,黑漆漆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吓了一跳,立刻闭上眼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