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送衣服的小厮任务完成便立刻回到温家复命,温思觉一回到公馆,温才追着他pgu后面喊道:“三少爷,汪小姐的衣服送到了。”温思觉愣了愣,也没回头,点了点头便径直回了房间。
原本温思觉是想差人去百货公司原样买件旗袍送过去的,只是前日航空署下午无事,自己躲在书房正看重庆方发来的时战报告,被温尔颐找见,又说找不到人陪自己逛商场,非拉着他作陪。
到了百货公司,没走几步就不耐烦的很,催促小妹快些挑,自己坐在沙发上闲来无事东看看西看看,瞥见一套圆领无袖掐腰的lu0粉小洋装,脑海里便浮现出那个梨涡浅浅的小人儿,想她个子高高挑挑,身材纤细,套上这件既时髦又不算太出格的洋装一定别样好看,便连着尔颐的衣服一起叫人包了起来。
尔颐看到了还以为她三哥为了速战速决,买洋装贿赂自己,心里正乐,谁知眼看包好了就被温才先拿走了,打趣温思觉是不是要送给心上人,温思觉竟然也没反驳,倒是让温尔颐心里一阵讶异。
要知道,温家男人都是出了名的拈花惹草,偏他三哥,连个花边新闻都几乎没有,就连父亲母亲一直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他也一概装作不知的含糊过去。
听说最近父亲又有意给三哥拉煤,这回的对象她也认识,上海滩赫赫有名的交际花,通盛银行董事的掌上明珠,盛丽雯,温二颐想,出门可得仔细看瞧瞧今儿这太yn究竟是不是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转眼来到周六,念真收拾妥帖要出门。
汪念心这日难得的没有出门找同学玩,看她姐姐又是一身平日里常穿的旗袍,汪念心从念真口里得知,今日好像正是姐姐做家教那家要宴请朋友,还说是给姐姐介绍什么不得了的人认识,只这旗袍虽然不再是往日那般素净,但终究是透着一gu寒酸,看着就叫住念真,“姐姐,你今日可是参加沈家宴会,怎穿成这样就出门?”
念真听她这样讲,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鹅h旗袍,上面绣着的荷花正开的好,只颜se似是被洗掉了不少,浅浅的附着在亚麻料上,“哪里有什么不妥?”
“哎哟,我的好姐姐,不是说沈太太今日要给你介绍什么报社的主编认识?若是平常日子也就罢了,但是宴会穿这样,不说别人,就是沈太太见了也要以为你是要下她面子才穿的这样不t面。”
念真听念心这么一讲,脑子倒是转过来了,她原本想着,沈太太请自己已经是额外照顾自己了,既是找工作,自己又只是沈公子的家教老师,便也不好真当成是参加宴会的客人,倒是没想到自己不作打扮,叫别人看见,却是卷拂了沈太太的面子。
想到这,她点了点头,嗔道,“幸亏小妹提醒,不然姐姐今天怕是要闹笑话了。”
念心兴冲冲的提议,“姐姐,不如就穿那件粉se的小洋装,到时候姐姐一出场定是最美的!”
念真不跟她闹,回了房间,打开衣柜苦恼半天,沈太太虽递了请帖,但约莫是忙得昏了头,忘记了自己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像样子的宴会,自然是没有什么礼服的。
再说,也不好意思开口向人家借礼服穿,眼慢慢飘向桌上那件被汪念心叠的整整齐齐的洋装,心想,不管了,此时不穿,什么时候还有机会穿呢,又想,这人送的也算及时,那日倒是错怪他了。
她将长发盘起,用一根雕花银簪固定,淡淡的扑了一层粉,用小指蘸了蘸旋到口也已见了底的丹祺口红,上下唇抿了抿,又觉得两只耳朵空空,翻到梳妆台最下层的小ch0u屉里找来找去,找到一对被放置妥帖的珍珠白耳坠,虽是垂珠款式,但因为是单珠,且珍珠小小一颗,配上洋装倒也不夸张。
这副耳坠是念真十岁时,母亲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只说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让她收好,等将来嫁人,也算做嫁妆里,念真小时只当新,看了几天也就忘了,母亲去世后,收拾遗物时想起来,拿出来看过后,再也没拿出来了,今日这么一戴,难免又要睹物思人。
念真拍了拍脸,见已收拾妥帖便出门往沈家去。
沈家大宅,雕花镂空的黑漆大门向内敞开,佣人穿梭在大厅和花园,念真递上请帖被迎进厅门内。
水晶吊灯照的厅内明亮异常,来往的宾客三两成群的立在各个角落,互相攀谈叙旧,偶尔听到杯身相碰的清脆声,有仆人见念真来,拖着托盘往她身前递,念真会意,拿起一杯香槟点点头。
既不见沈太太,自己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慢慢踱步到角落,坐在无人的沙发上慢慢喝。
温思觉和卫立宁正同温尔颐打趣,温尔颐咯咯的笑,“三哥,今日沈家请没请别人我不知道,可是请了盛董事。”
温思觉脸不红心不跳的挑了挑眉,“所以?”
温尔颐凑近他不怀好意的说,“所以本小姐等着看三哥好戏。”
卫立宁听尔颐说盛董事也来今日家宴,着实吓了一跳,想来盛丽雯不会也跟来吧,不会不会,按时间算,应当还在费城,但再一琢磨尔颐刚刚说的,不是话里有话?!
这可是位不好惹的主,当初在费城一同念书,温思觉转到航空系之后,盛丽雯就进了医学系,成了小卫立宁两届的小学妹。
只这小学妹脾气实在火爆,自己快毕业的时候跟着导师做助教,盛丽雯在课上动不动跟自己叫板不算,就连临床c作课也总被她搅的一波三折,卫立宁觉得自己毕业就回国的理由千条万条,其中一条就是离盛丽雯这冤家远点,越远越好。
心里正阵阵腹诽,只听尔颐出声,“咦,那人穿的裙子.......”
卫立宁和温思觉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东北角,沙发上一个粉se倩影跳入视线里,温思觉攥拳清了清嗓子,卫立宁看的眼熟一时没想起来,对温思觉的反应觉得怪,“你怎了?”又问尔颐,“裙子怎么了?”
温尔颐努努嘴,眼睛溜溜的一会朝着温思觉身上转,一会又看向沙发,心想,原来这裙子竟是真的有主了,再看她三哥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便对卫立宁说,“看来三哥是嗓子不太舒服,不如去沙发那里休息下。”
温思觉闷不做声,头转到一边,一口气喝光了杯里剩下的酒。
卫立宁也觉得站的累,既没开宴,便同温家兄妹一起朝沙发走去,走的近了,才看清刚刚觉得眼熟那人,可不就是熟人吗,正是那日被温思觉送到诊所里的汪小姐。
他看见念真,便上前笑着说,“是你啊,好久不见。”
汪念真抬眼,只看见正中间站着一人,她被头顶的光s的眼睛一晃,这人的五官便似被灯光完全笼罩起来,模糊成白茫茫一片,看也看不清,竟让她想起那日做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