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大一口锅,温思觉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文章,又看了一眼末尾的署名,柳向秦。他抬头看向h秉德,“署长怎么得罪这小报的记者了?”
h秉德咂咂嘴,说道,“这柳向青向来跟咱们航空署对着g,你还没来的时候就盯着咱们不放,前几天那个谁....谁谁谁。”h秉德一时想不起名字,冲着温思觉摆手。
他一拍脑门,“那个刚入航空署的张家公子,外出时同人起了争执,将人打了那人被送到医院缠着不放,他们家又花了点钱将那人打发了,谁知就被这他盯上了,转眼咱们航空署就成了专收酒囊饭袋的地儿,署长我呢,更不知道那些军资何时入了我自家金库!”说到此处,h秉德颇有些愤愤不平。
温思觉一手撑着下巴,点点头,心道原来是这样,默默沉思了一会儿说,“这样说来,署长找我做什么?”
h秉德笑脸迎向他,“现今航空署确实空虚,难免被这些小报找茬,我想航空学校再多招些才g,以后也好壮大航空署。”
温思觉说,“署长说的极是。”
h秉德见他认同自己的想法,脸上笑的更开,“只是…”
“署长有话直说就是。”
“嗨,只是这年头,小年轻只看当兵的威风,一说参军恨不得都进了陆军冲锋陷阵,眼皮子浅的很,空军学校招人实在为难,就那张公子能进航空署也绝不似传闻所说我收了他们家脏钱开了后门,实在是他已经是学校里相对b较出类拔萃的了。”
h秉德话讲的无奈,但温思觉听出他话里话外就是要自己担起他指挥长的职责,指挥长什么职责?想训练空军开飞机,行啊,你先自个儿找人去吧,想什么法子不管,找来人便算你温思觉的本事。
温思觉自然也不拿温家三公子的名头压他,听h秉德倒完苦水,应下这桩苦差径直出了航空署。
一进七月,念真接到学校通知,如无特殊情况,作了结业报告就可以等着参加毕业典礼了。距离她收到范耀仁手信又过去了一周,到了去报社报道这天,她穿了件蓝白条纹相间的棉纱质地的旗袍,过肩的长卷发半散,戴着一顶浅hse的钟型nv帽,看起来利落的很。
到了位于南京东路的《大光明报》社址,这是一幢独栋洋楼,一层似乎没见到什么人影,念真上了二楼,才看到走廊尽头光明报社的牌标。刚走到门口,先前那位送信的柳向秦就看到了她。
“念真,你来啦。”他领着她进门。
念真对他突然对自己换了称呼感到一丝别扭,何时和他这么熟了?她笑着点头,“柳先生。”
“不是说了叫我向秦。”他抱怨道,转过身拍了拍手,“大家注意,这是我们报社新来的同仁,叫…”
柳向秦靠近她悄悄说,“还是你自己来。”
念真向后退了一步,微微拉开同柳向秦的距离,字正腔圆的说,“大家好,我是汪念真,初来乍到多有不懂,烦请各位同仁多多照顾。”
其他社员见到汪念真这么一位身材高高挑挑,笑起来眉眼里尽是温柔,讲起话来嘛自然大方,全无有些nv子的扭捏作态,不管男nv皆是兴致高昂的做欢迎状。
温思觉立在报社两米开外,听见里面传出的阵阵笑声,想起宴会上那双盯着自己一眨不眨的漂亮丹凤眼,忽觉空气变得粘稠,定了定心,朝报社走去。
汪念真的座位安排在靠窗一侧,正挨着柳向秦,柳向秦在她来之前已经从楼下搬来了一摞旧刊,正对着念真讲报刊排版要求,听见门铃响,他让念真稍等。
开门见一位只穿着白衬衫,扣着藏蓝条纹马甲的男士,夹着一摞纸不停的按着门铃。
“先生,找哪位?”柳向秦堵在门边问道。
温思觉眉间拧成川字,喷了摩丝的头发因汗水向下撇了几绺,他伸手推门稍向右移动,就看到窗边那小人人儿的侧面,正咬着笔帽皱眉思索什么。
“我找她。”温思觉指了指汪念真,柳向秦一愣,“先生,您是不是找错了?”
明明要找那个叫柳向秦的小子,偏偏手脑不一致,指了汪念真,温思觉舌尖顶了顶上颚,不耐烦的推开面前这人,就要往里冲,“没找错,就是她。”
汪念真正在读前几日光明报刊登的一篇关于民生的报道,篇幅不长,但范耀仁写的极是晦涩难懂。
报纸上突然落了一片暗影,念真抬头,看见温思觉g着嘴角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知打哪个地缝跳出来的这尊大佛。
他ch0u出夹在胳膊肘下的一摞纸,扔在念真面前,“汪小姐,不知贵报与航空署是有何深仇大恨?”
念真一头误雾水的翻出那摞纸,竟全都是前两日的光明报,报刊正面最惹眼的版位正登着一则暗指航空署署长贪w受贿的报道。
“这…我…”念真一时语塞,看看报纸,又看看温思觉,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作何解释,难道文曲星给自己托梦,自己梦游写了这么一篇报道?不然这人为何冒出来找茬?!
柳向秦听温思觉说航空署,便知这是航空署来找茬了,他冲到温思觉面前就要扯他衣袖,“你要找的是我,不知你是航空署何人?”
温思觉侧身躲了过去,坐在柳向秦的坐位翻着书道,“阁下不必管我是谁,你就是柳向秦?”
“是我。”
温思觉哼笑一声,“柳记者文章写的好极,可见应当都是柳记者本人亲眼所见。”
“自然是我亲眼所见,你们航空署的空军平日懈怠就算了,这种时局竟还迫害普通百姓!你们欺人太甚!”柳向秦义愤填膺的声音让原本吵闹的报社一下子静了下来,念真听他这番陈词,刚找到工作的踏实感瞬间消散,心里又惊又苦,乱成一团。
惊的是,温思觉这人竟是航空署的人,苦的是,做报社的忧心家国天下无可厚非,只是难免要惹上这些权贵官宦,惹上了又打不过,就只有挨打的份,哪天被抓了怎么s的都不知道。
念真自觉自己只是一贪念平凡生活的普通nv子,万万不想做什么流血的刘和珍君,若是因为一份工作就要搭上半条小命,也太不值当,这报社的板凳还没坐热心就凉了半截可怎么好?
温思觉不屑柳向秦这副流血不流汗的架势,半眯着眼慢悠悠地说,“不知柳记者可否给我航空署一个改正的机会啊?
柳向秦以为刚才那番话定要恼的对方打人,不想这人竟承了下来,他清清嗓子掩饰心里的一丝慌张,“你想g什么!”
温思觉拿起念真手里的报纸扔到柳向秦面前,“自然是做柳记者能做的事,我要本报替我航空署刊登一则招募启事。”
柳向秦眉头一皱,似是被他话里的坑给震住,他指着自己问,“我,替你们航空署登报?”
温思觉站起身,后背直挺挺的挡住念真视线,“不难,航空署过几日要在航空军校和真善美书局公开招募学员,宣传事宜自然交给对航空署颇为关照的柳记者。”
说完便倚靠着念真桌背,念真看到他背后衬衫中心被汗水打sh一片,但鼻子里却没闻到夏日里寻常男子常有的臭汗味,只嗅到丝丝松木香,觉的稀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