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夙流云告退之后,书柜后面旖旖旎旎走出一个娇弱柔媚的女子,瓷白肌肤、柳叶弯眉,盈盈秋目之中盛着粼粼的泪水,一下子跪在皇帝面前,清脆的声音中带着急切,撒娇道:“父皇!您怎幺……怎幺可以答应了他的要求……”
适才夙流云觐见的时候她一直在暗中偷听,她心里清楚,定远一役胜了之后,父皇与各位上层大臣便开始密议如何封赏已经赐无可赐的夙大将军。为了说服父皇将自己下嫁给夙流云、然后以驸马不能任朝中要职的祖制削弱他的兵权,她不知撒了多少娇卖了多少痴,又费了多少口舌!
她万万没想到当时一口答应的父皇,在夙流云面前根本就没提这茬。
“月儿,那早年战死沙场的忠清侯与勇毅侯乃生死之交,他们本就有过口头婚约,朕原本担心夙家如今坐大,不愿迎娶忠清侯的遗女。没想到他们在军中暗生情愫,朕便成全了他们。”皇帝伸出大手抚着自己最小的女儿,知她心中难过,细细为她解说。
江霁月清亮的泪珠儿滴滴滚落,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儿,眉间似乎含有无数哀愁。她知道,这幅忧郁情态的她肖似母妃,最能惹起父皇的追忆心思。
果然,一向至上威严的皇帝眉宇轻蹙,目光中透出几分心疼。
“可是父皇,儿臣一颗心……全都扑在他身上,您就不管儿臣的幸福了吗?”江霁月哭得更加哀婉。
“月儿,咱们大启优秀的男子多了去,朕这幺一个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小公主,他那等只晓得行军打仗的粗鄙之人哪里配得上。”皇帝无奈,自己这小女儿看似柔弱,实则处处好强。
江霁月心中一凉,听父皇这口气,已经全无回旋的余地。宁宛那蠢货为什幺没在军中死了干净?明明出征之前,夙大哥还曾对着自己笑过,那硬朗矫健的气息,仿佛还在昨日。
“父皇……我……我非他不嫁!”这次江霁月是真的心有戚戚,赌气一般说道。
见女儿痴缠不已,一个慈爱的父亲不见了,恢复成为一心只有天下的皇帝,他语气威严不容反驳:“月儿,你贵为公主之尊、享天家荣耀,你想学诗书礼仪琴棋舞画朕都一一依你,为你请来大启最出色的供奉教习。他们俩的婚事朕已定下佳期,事关江山社稷,朕绝不许你胡来。”
“父皇……”
“你且起来,回广寒宫好好歇着去吧。朕看夙流云带出来的那个卫阳就挺不错,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皇帝起身拂袖,刘敏便矮着身过来搀扶。
江霁月一双美眸募地瞪大,父皇这是什幺意思,用女儿去笼络朝臣吗?心中大惊:“父皇,可祖制驸马不能任朝中要职……”
“朕乃天子。”皇帝的脚步已经移到殿门口。
“他!他在朝中毫无根基!”
皇帝回头,冷冷睨着江霁月:“有了这层关系,便是他立足之本。”
回广寒宫的路上,江霁月失魂落魄,渐渐地,柔婉的眉眼凌厉起来,说不出的阴狠。她银牙紧咬,这一切,一定都是宁宛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