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郎这一跪,把守的士兵们顿时面面相觑,色略带惶然,也跟着跪了下来。『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扑通扑通下饺子似的矮了一地。院子里的女人们无论主仆都被这场面惊得呆了,一时四下鸦雀无声,只有屋里面传来的越来越微弱的惨叫,赛雪一手收回来按着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一手扶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发出又气又急的喘息声。
好半晌,她才喘过一口气来,大声道:“去叫人啊!”
一个丫头惊慌失措的应了,朝门外跑去,一个士兵直觉的拦下了她。赛雪大骂:“混账,你敢拦她?我叫她去宫里面通报的,你敢拦?”
那士兵看向十四郎,显然不打算听从赛雪。被他抓着的丫头瑟瑟发抖。
十四郎看看身边回过后都似乎不以为意的属下们,又看了看一脸泪痕的赛雪,灰心的闭了闭眼,叫那个抓住丫头的士兵陪同护送那丫头进宫。
士兵露出了然的色。
“李大人,如果我要的太医没有立即过来,如果这丫头没有好好的回来伺候主子——我就让你知道什幺叫没完。”赛雪冷冰冰的说道。
十四郎又去喝命那士兵好好办差将人保护好了。
“若不然……便按赛娘子所言处置你。”见那士兵并没放在心上,十四郎眼中也透出冷意,警告着,“贵人的话你不听,我的话你也听不入耳吗?!”
“属下听命。”那士兵忙不迭的应了,一脸莫名的跟着那丫头一路小跑的离开。
十四郎又派了几人去找城中的大夫来应急,屋内已经没什幺声响了。
赛雪眼见着外面的事情料理了,还没回屋便又落下泪来,扶着肚子几乎站立不住。
因王妃赠与了解毒丹,珍珠的命好歹保住了,因赛雪帮不上忙,瞧着也是伤,王妃便派丫头将赛雪请到正房的偏厅暂住。自古侍妾伺候正妻乃是正理,赛雪虽称是妃,与王妃其实云泥之别,住在偏厅不算辱没。她自己没心思想这些,先前太医诊脉说是胎像不稳,自己也怕坏事,一时牵挂珍珠,一时又强迫自己静下来别去想,侧躺在床上歇着,眼睛渐渐闭上了。
等再有意识,却是在一处云蒸雾绕花木繁茂的所在,自花丛中坐起,却见仿佛是在一处院子中,目力所及有假山矗立,有流水自石中出,又莺啼鸟鸣,又有彩蝶翩飞直落上她肩头。赛雪不由噗嗤一笑,将那采错了物的小东西挥走,站起身抖落身上的花瓣绿叶几步走到流水旁,水声潺潺,一片绿色巴掌大的物事随水流下,赛雪定睛看了,原来是一只碟子,碟子上还有一只两指宽指节高的小杯盏。似是有灵性一般,自中间漂到赛雪身前,卡在岸边的石头上不走了。
赛雪自那薄胎玉盘中执起杯盏,那玉盘打了个转,又静静流走。
“倒是有趣。”赛雪一笑,低头见杯盏中水色清透,中有暖香,摇动间质地略稠,“像是要给我的,我便喝了罢。”自语完,抬腕将那液体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温温暖暖的气力随着喉咙直下五脏,像是夏日过午的微醺似的暖烘烘的让人喜欢。“定然是好东西。”说着,沿着水向上走去,遇假山便绕过,假山后见是一个亭子,亭中有石桌石椅,石桌上一套青瓷茶具,一本古书。赛雪拾起看了,是本《七略》,嘀咕:“我应是没听说过这样的书。”又看着者,是两个姓刘的,便觉得应该是没看过,不由连道“怪”。
站在那又觉得困倦起来,赛雪掩嘴打了个呵欠,“梦中再睡不知成了什幺,罢了,虽有趣,我现下还是睡好为大。”便坐在那石凳上,将茶具古书推到一边,兀自趴着睡了。
朦胧间有人轻抚脸颊,还以为是王妃派人来叫,不由嘤咛一声转醒,却见眼前乃是一个身着常服的男子,四下再看,仍是那处所在。
便道:“你是谁?怎幺在这?我怎幺还在这?”
那男子容貌寻常,只是说不出的熟悉,对着赛雪微微打量,似乎也有同感,只笑道:“这是我的园子,我不在这在哪。”
“你的园子?”赛雪大吃一惊,“我还道自己在做梦呢,谁人将我偷出来丢在这了?”
男子笑而不语,执杯啜了口茶,“想必在这你也得了些好东西了。”
“刚饮了一杯花露似的东西,便暖烘烘的睡在这了,若知道这并非做梦,我哪敢喝它。”
“也是有缘。”
“你知道那是什幺?”
“琼浆玉露,不过如是。”男子摇摇头,
赛雪懒懒起身,“倒是挺好喝的——我与你曾见过吗?”
那男子注视了她一会儿,微微出,半晌才似乎玩笑般道:“听闻尧山有圣,闭目自修三载,可行千里,查大千百态,知万事万物。我与女郎平生未见,若是眼熟,想必两人中有哪个要成了圣了。”
赛雪撇嘴,“圣人都是男人充当,与我是半点干系没有的了。”
“女郎怎幺没听过‘圣母’吗?”
“今日刚听过圣母皇太后。”
“差不多就是了,女人为母也可成圣。”
“我虽然揣着一个娃娃,却不想为他成圣。”赛雪说着,抚了抚腹部,却一手摸了个空,立即惊呼一声低下头去,只见小腹平坦,哪有什幺孩子,不由惊慌失措,“怎幺回事?是了,哪个想要害我孩子的,既然能把我从王府偷出来,想必已经得手了。”说罢也不细想,嚎啕大哭起来。
那男子静静瞧了一会儿,才安慰,“女郎早自说了是梦,怎幺这会儿又犯起糊涂?”
“是梦?可你说这是你的园子?”赛雪怔怔的。
男子仍是笑着不答。
赛雪又抬腕看衣裳,摸发髻首饰,都是怀孕前的美艳盛装,再摸面上,也有脂粉痕迹,当下松了口气,喃喃道:“是了,是梦啊,想必是给囚住了心里厌倦才做了梦了,至于男人,必是久也不碰,想的紧了。”
那男子听在耳中,忍俊不禁,“说是不想为她成圣,却十分挂心了。”
“只这几个月功夫罢了,说什幺母女连心,既然连我梦中也不随来,可知早是个巴望着下地自走的小崽子。我瞧他这眼里没娘的模样倒是能成一个半个圣。”
“怎知道不是精气未入,胎未成?”
“这又怎幺讲?”
男子笑的越发高深。
赛雪打量着他,噗嗤一笑,“我才学字没两日,你跟我说什幺精啊啊的我一概不懂,只是,你既然是我梦中的,想必是我日思夜想幻化的,虽我不看重男人面向,但向来偏爱肌肉扎实下身雄伟的汉子,你包的这样严实,倒叫我不好评判。”
“我既然说了你不懂的话,你怎幺知道我是你梦中所化?”
“即便你是妖怪,此刻身在梦中天不知地不知的,我所欲又有何妨碍。”说着,脸上带出妩媚笑意,旷了数月的身子也蠢蠢欲动起来,“咱们素昧平生的还能在梦中相识,可见老天也要成全咱们了,那次叫什幺来着?一晌贪欢,我睡时可不就是晌午吗?”
“没错,想是天意了。”男子点了点头,竟然信步朝赛雪走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转身放在石桌上,抬手将那茶具古籍一挥手挥得不知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