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光明媚,湖心碧水涟涟,风景独好。湖中心一艘华丽的花舫正慢悠悠前行,在二楼的窗口伸出一只雪白手臂推开窗棂,年轻女孩一手托腮靠在窗边,百无聊奈的扯着花瓣往湖里扔。
“小姐,你已经闷闷不乐了几天了,到底要怎幺才能开心嘛?老爷说了,要我陪着小姐出来散心,挽玉却不明白小姐在烦些什幺。”旁边的小丫环噘着唇小声道。
“心肝儿挽玉,你怎幺不明白我的心呐。”庄敏长叹一声,伸了个懒腰,双腿干脆跨坐在窗口上,吓得挽玉心脏都快要吓出来,在后面紧紧抓着她,“小姐,你坐这里掉下去了怎幺办啊?”
“我是福星,死不了的。”庄敏毫不在意,甩晃着两条腿。没错,她是福星,她出生时,天上霞光万丈,百花齐鸣,就连邻居家的老病狗,都的病愈如今生好几胎小狗仔。
算命先生说了,她是天降福星,一生将被佛庇佑。
算命老先生的话,在这十五年里,被印证了无数次,不管她是摔跤了,打架了,掉水里了,都的活了下来。
而且在她出生之后,庄老爹的官途可谓是一番风顺平步青云,从七品知县扶摇直上成为如今的一品大员户部尚书,庄老爹将好运都算在她头上,她被如珠如宝的宠着,甚至害怕她嫁出去后,会影响家中时运,而向所有求亲者提出要求,想娶七小姐,只能入赘。
“小姐,就算你是福星降世,也不可以做这样危险的事啊!”挽玉听她强词夺理,无奈的皱眉,却突见她眯着眼睛盯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幺。
挽玉也伸出头,往不远的岸边看去。却见湖上飘浮着一抹红影,明显是个人。
“小姐——”
见她要飞身而起,挽玉连忙拉住她,“小姐,让我去房里叫傅先生吧!”
“不,等不及了!”庄敏低喝一声,足尖一点窗口飞了出去,身体如大鹏展翅掠过湖面,一跃数丈,然后揪起那红衣人,足尖在水里飘浮的木桩上一点旋身飞了回来。
将那浑身湿透的人扔到了地板上,那男子脸被长长的湿发挡住,庄敏将头发撩开,微微呆了下,来不及惊艳,便探了下脉博,还有微弱的跳动,心中一紧,然后顾不得其他,为男子做着人工呼吸。
挽玉匆匆上楼叫着傅易之前来,便见小姐捏着那男子的鼻子,然后嘴唇亲了上去,吃惊的捂住了嘴。
“小姐——”
她唤了声,傅易之只朝她摇头。
庄敏不断给对方灌着气,好几次,男子才吐出一口湖水,清咳一声幽幽转醒。这人一张脸只有巴掌大,生得比女孩儿还精致几分,被水浸湿的眼睛水润明亮,他有些困惑的眨眨眼睛,直盯着庄敏。
旁边的挽玉蹲下身,道:“喂,这是我们小姐,是她刚刚救了你,还不快谢过小姐?”
那人楞了下,然后连忙跪下,颤抖的声音清润动人:“多谢小姐相救,可琴笙不敢再给小姐添麻烦。”说完,他便惊惶失措的想要离开,庄敏忙拉住他,“怎幺,有人寻你麻烦?”
琴笙只摇头,庄敏眼尖的看见他露出的一节雪白手臂上有些青痕,拉起一看,果见许多青乌痕迹,惊讶的看向他。琴笙脸垂得更低。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庄敏皱眉询问。
琴笙低低道:“小姐,琴笙福薄,是从风月楼里逃出来的,如今未死成,叫他们找到,只怕是更会生不如死——”
风月楼?
庄敏眉头微颦,用眼询问着旁边的男人,傅易之微冷的目光看了眼琴笙,淡淡道:“风月楼是京城最大的男风馆。”
琴笙在他说完,头垂得更低,身体颤抖着。
庄敏看这人抖成筛子似的,削尖的下巴上滴着水滴,嘴唇和脸色一样的白,微微敝开的红袍下精致的锁骨清晰可见。这人虽是男子,却生得我见犹怜,低垂着头的模样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庄敏眼微黯,心中一动,伸手抬起他削尖下巴,嘴角勾起抹邪笑:“今天算你好运,遇见我庄敏,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可愿意?”
琴笙呆了下,看着她一双眼睛湛然有,脸庞并不惊艳绝伦,但眉眼气势十足,而她霸道的眼带着一些露骨的诉求,琴生苍白的脸庞一红,又低头轻声应允:“琴笙愿意。”
这小姐衣着华丽气质高贵,又说姓庄,这京城里,只有一位姓庄的富贵人家,便是户部尚书庄庆延,琴笙心中一思索便大约知晓她的身份了。
“小姐,这只怕不妥!”
旁边一直面无表情的傅易之终于开口,眼中微微有些愠怒。
庄敏挑衅的抬起下巴,“师傅,有何不妥?怎幺现在本小姐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
“这人来历不明,而且你们男女有别!”傅易之看着她闪烁着怒火的眼睛,微微垂目,拳头紧紧握起。
“哼,你只是我的武师!别管太宽了,我就是要带他回家!”庄敏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就气得胃疼,然后负气的一把将琴笙揪起离开。
傅易之本是五年前,她母亲白秋在离世之前因为不放心她,而找来当她武师的人,当时的庄敏不过才十岁,看见这位温文尔雅的师傅时就暗暗倾心,可这傅易之,对谁都和颜悦色,偏偏对她日日冷脸相对。
前些日子,庄敏终于忍不住向他告白,结果如所想的那样悲剧,傅易之冷冷拒绝了她,一点机会也没给。
庄敏觉得自己应该放下对这人的感情,找另一春,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呢,刚刚挽玉问她为什幺难过烦躁,她却无法道出,只能压在心里闷得憋屈,而正好这个时候,琴笙这个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男人出现了,她见之心动,觉得他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挽玉呆了呆,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冷着脸的傅易之,小声的喊了声,“傅先生?您真的不阻止小姐?”
“她是小姐,我只是一介武师,有何权力?”傅易之声音冷如冰渣,恼怒的拂袖而去。
挽玉只好追着小姐而去。
庄敏扶着那人进了自己房间,然后又找了些干的衣服给他,“你先换上吧,免得染了风寒可不好。挽玉,去让人给他端些姜汤来。”
挽玉应了声,刚一进门又急急离开。
琴笙在一边换衣,她也没准备离开,大赤赤的坐在一边盯着直瞧,琴笙解开湿透的衣杉,露出里面修长而清瘦的身体,隐约可见几条乌痕,瞧着有些刺眼。
对方火辣辣的目光,让琴笙心里又惊又慌。
换好了衣服,又用着干巾将湿发擦干。庄敏看着他歪着头擦发的样子,忍不住的舔了舔唇瓣,自己果真是太饥渴了幺?
这该死的身体,如今正在发育之中,最受不得撩拨,欲望竟是有些抬头的迹像,难怪说男人是下半身生物。
而她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特殊性,所以比正常男人的更加敏感。
“小姐?”琴笙擦干头发,转身想要搁置,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
“好琴笙,告诉我你处子否?”
琴笙瞪大双眸,脸色惨白,以为她嫌弃了自己,但对上她纯粹好并无恶意的目光,苍白的脸又慢慢的红了,点点头:“琴笙本是风月楼楼主捡回来的孩子,得他照顾着长大,楼主见我相貌不错,便想要培养我成为头牌,今儿楼主逼着琴笙接客,琴笙不从,便从楼里逃了出来,所以还是清白身子……”
“原来如此。”
庄敏眉头微拧,正说着间,船已经靠岸,挽玉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小姐,不好了,岸上一群人在堵着呢,嚷嚷着要找琴笙。”
挽玉说完,又看了眼琴笙,拉了拉她袖子:“小姐,要不,要不将他交出去吧。”
庄敏瞪她一眼,然后拉着琴笙下了船去,上了岸,果见几个护卫打扮的人站在一边堵住去路,看见琴笙时,激动了起来。
“琴笙你个小贱人,居然敢逃,枉我养你十几年!”为首的老鸨气急败坏想要冲过来,傅易之身影一晃就挡在庄敏身前,手中的剑一抖,露出了半节,吓得那老鸨又退了回去,瞪着他道:“你是什幺人,胆挡我的路?”
挽玉一听,立刻冲上前,拔剑而出,厉声道:“胆敢无礼!”
老鸨被小丫头一喝,吓得缩了下脖子,然后又看了看身后的护卫,立刻挺胸,瞪向庄敏,“小姑娘,这小子是我馆里的,还请你放他离开。”
庄敏感觉到琴笙抖了下,便冷声道:“我捡到了他,现在就是我的,不过看在你也曾照顾过他的份上,本小姐用五千两银买他的人身自由,你要是觉得亏了,可以去找我爹庄庆延,他可以给你主持公道!”
说完,冲挽玉点点头。
挽玉瞪大眸子,小姐不是真的吧?平时她一向宽厚待人,这次竟然用着老爷的身份来压人,难道真是看中这男人的美色啦?
挽玉心中腹诽着,然后从怀里取出银票甩在那老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