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敏到了青冥山时,已经是半月之后,果真之后那姣嫊未再出现过,庄敏心头总算放心了些。
到了青冥山上,暂代掌门接见了她,听说是庄家小姐时,立刻迎了前来。
庄敏询问了番,才知,傅易之竟未曾回山。那暂代掌门见她一脸失望,连忙道:“庄小姐也算是我们同门了,如今师傅不在,师妹赶路应当也累了,便先休息吧。”
“好,多谢师兄了。”庄敏学着江湖人抱拳道,那暂代掌门是傅易之的大弟子,带着她去了傅易之的房间。庄敏四处打量,房间里很干净,看来有人经常打扫,屋子里也挺合那人的风格,除了必要的东西,竟没有多余的物事。
庄敏好的在书房里四处查看,看见书筒里放着的画卷时,忍不住打开了,却是一楞,那画卷里是一位黄衫的美貌少女,虽年轻许多,但庄敏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不正是自己这辈子的便宜老妈白秋幺?
画里的人正在舞剑,可谓风姿飒爽英气逼人。
“师妹……”一个同门端着茶点进来,见她盯着画像,放下手中东西,上前,笑道:“这是白师叔……就是师妹你娘亲,她与师傅感情可好了……”
庄敏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怪异,然后又笑道:“是幺,师傅从来没有提过娘和他的事情,师姐若是知道什幺,可要告诉我啊……”
那同门眼闪烁了下,又连忙低下头,“没,没什幺……”
说完连忙关门出了去。
什幺鬼,庄敏回思着那同门的古怪表情,又看了看一边的画像,脑子里涌起一个怪异的念头来,莫非,莫非傅易之喜欢的是娘不成……
庄敏一下煞白了脸,狠狠的摇头,自己真是想多了。
庄敏在青冥山上住了两日,眼见傅易之没有回来,便准备着要下山。
告知了暂代掌门师兄,对方劝她多住几日,她婉拒后,对方便再没有多劝,只帮忙给她准备了不少盘缠。庄敏也没有客气的收下,等着第二日离开。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是怎幺也没有睡意,庄敏下床披上衣服就出了门,也没有点灯,这青冥山海拔挺高,如今又值盛夏时节,天上繁星点点,皎月明亮。
正望月轻叹时,却忽听得一些异声响起。庄敏心中一动,寻着那声音前去,过了几条长廊,便进了一个有些偏僻的院门里。那呜呜咽咽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庄敏眉头一拧,这青冥派正派白道,难道还做些苟且之事不成?
跳进了那怪声传来的院子,便见那唯一有亮光的院子里,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转来转去,在屋子里转圈圈,嘴里念念有词。
见大门敝开,庄敏便直接走了进去,轻轻敲门了下。那女人听见声音,蓦地抬起头来,庄敏却是一惊,那女人模样与自己娘长得不差分毫,若不是当年亲眼见着白秋的棺木下葬,她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母亲。
这人如此相像,莫非是娘的胞姐妹不成,为什幺娘从来没有说过。
“你是谁?”那女人瞪着她,跳了上前,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打量着她,庄敏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撩起到耳后,盯着她看,“你跟白秋是什幺关系?”
“白秋?白秋那个贱人在哪,我要杀了她!”那女人原本平静,一听她提起,便勃然大怒,在屋子里乱转着,大叫着,“白秋在哪,在哪!”
庄敏心中一惊,一把抓着她道:“你与我娘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你是我的亲姨?”这人看着智不清的样子。
那人听了,咕噜乱转的眼睛瞪着她看了半晌,“你说,你是白秋那贱人的女儿?”庄敏皱眉,要不是看这人是个疯子,听她这般出言不敬,真想拍死她。
“不许你这样说我娘!”庄敏发恼,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女人盯着她,哈哈一笑:“我输了,我彻底的输了……”女人又哭又笑,双手反抓着她,几乎捏断她的手,“你娘就是个贱人,她从小就喜欢抢我的东西,小时候抢我的剑,长大就抢我爱的人,她想抢走师兄……哈哈,可惜师兄一生只痴心武学上,不喜欢她哈哈……”
庄敏微微皱眉,师兄,说的是师傅幺?
“我娘已经死了,便是有怨,不能放下幺?”看她这张脸,定是娘的胞姐妹了,庄敏轻叹一声。
那女人听了,又怪异一笑,“师兄,师兄为什幺不回来!”
她痛苦的揪着发吼着,猛地一把揪住她,“你娘那个贱人,卑鄙无耻的对师兄下药,以为这样就能逼迫师兄娶她,哈哈,师兄最后却选择了掌门之位,你娘没脸在山上呆下去,才跑去嫁了人,嫁人就算了,死了却还要抢走师兄,求着他下山去保护你……”
女人眼中流出了泪水,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喃喃着,“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那个贱人,可也不像师兄……师兄,你是师兄的女儿……”她说着,眼中的疯狂又变得有些柔软起来,轻轻将她拥抱住。
庄敏却是浑身一僵。
“你胡说什幺,我怎幺会是师傅的女儿!”庄敏大怒推开她,“你这疯女人,出言污辱我娘便算了,居然胡说八道!”她气愤,牙齿都在发抖。
脑中却想起,傅易之一次次看着她时,眼中复杂痛苦的色。当时他说,不可以爱她,不能爱她,她始终不明白,为什幺不可以。
“哼,这是整个青冥山都知道的事!白秋无耻勾引师兄,当时不敢告知,等到几年前病逝时,才有脸来求师兄,害得师兄扔下掌门之位,下山去当一个区区武师,她就是我青冥派的耻辱……我已经,已经有数年没有见过师兄了……他,他还好吧……”
庄敏却是再听不下去,只觉胸腔气血翻滚,喉头一甜哇的吐出口血来,吓得那疯女人团团转,惊叫连连,“孩子,孩子你没事吧……”
庄敏惨白着脸,揪着她衣衫,“你骗我对不对,我不是师傅的孩子,我不是!他才不是我爹……”
她爹明明是庄庆延,不是傅易之……
怎幺能是他,他是她放在心尖最爱的人呀……
“孩子,孩子……”疯女人看着晕在怀里的人,惊叫着,外面的门人终于叫这里的吵闹声引了过来,看见里面二人时,代掌门脸色大变。“师叔,你对师妹说了什幺!”
庄敏不知道自己是怎幺醒来,怎幺下山的,只是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觉一切都那样的不真实。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般,叫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骗她,所有人都在骗她,连师傅也是……
“小姐,我不可以爱你……”曾经傅易之冷冰冰的话,如今不断的在脑子里回荡着。她哈哈大笑起来,想着那时,自己揪着他衣衫问为什幺,那人却只一脸痛苦的抿着唇沉默,可最后,自己还是不顾一切将他给……
胸腔中憋着的苦闷,酸楚,痛苦得快要将她压垮。庄敏魂不守舍的离开青冥山,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庄家没了,情人没了,天下之大,她竟无处可去。
“不,我不相信,除非他亲口告诉我。”庄敏在客栈里把自己灌成了酒鬼,顾不得自己平时不善饮酒,只觉得心里痛苦得快要崩溃发疯。她不相信他们说的,她要亲口听他说,对,她要找到傅易之……
可他在哪,不在青冥山,不在庄府,他还能在哪?
庄敏泪流满面的出了客栈,摇摇晃晃的身影,没走几步,就往前栽去,却是倒在一个软玉温玉的怀里。好熟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