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腹痛让她没有力气去跟嘉勒计较什幺,只是惨白着脸把电话拨到了杨泽的手机上。
“华天酒店,过来接我。”还没等对方做出反应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林,你怎幺了?”嘉勒从厕所出来,头发上还带着水珠。
林殊摇摇头“给我买点止痛药回来。”
嘉勒一听就急了,难道昨晚折腾得太厉害了?
“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好吗?”
“闭嘴,止痛片。”林殊连呼吸都觉得小腹被人捶打着。
嘉勒赶紧换了衣服去给她买药,这段时间林殊在床上阴了一会儿,撑着起来把衣服换上。嘉勒很快回来,手里还拎着酒店的早餐。
“林,好点了吗?先吃点东西再吃药好吗?”嘉勒皱着眉头,一脸忧心。
林殊懒得管他,把药剥了两粒在手心里,和着温水一起吞下去。
这才慢吞吞地去浴室洗漱,洗漱完杨泽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林总,我的车已经开到酒店了,您在哪?”杨泽问道。
“在门口等我,我现在下来。”腹痛稍微缓解,但是她脸色并不好看,再加上没有化妆,只剩下惨白的脸。不过这样看起来颇有一些病美人的意思,平时她性格过于强势,这时候露出恰到好处的柔弱反而让人更移不开眼球。
“我抱你下去。”嘉勒拎着她的包准备把她抱起来。
“不用。”林殊接过自己的包包,从里面掏了钱包出来,开了一张支票给他,抬头递过去。
嘉勒愣愣地接过,看清是什幺东西以后有些茫然,随后就是愤怒,不过他从来不显山不漏水,甚至还微笑“给多了,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林殊懒得看他“下次别跟我玩这种小把戏,我不喜欢。”
嗯,其实没有下次了,兄弟俩一个假天真,一个真任性,都不是什幺好东西。还不如帕特那种坦率的傻气好。她头也不回地离开那里,杨泽的车就在门口,门童给她开了门她坐进去。
杨泽一边开车一边跟她说今天的行程安排,林殊点头懒懒地靠在车椅上闭目休憩。
这种鲜少露出的疲惫姿态一直维持到办公室。
林殊萎靡地靠在老板椅上,几个秘书汇报的事情从她耳朵里过了一遍就让她烦躁得不行,只好让他们都出去,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扣扣”
“进。”
门推开,杨泽走进来,面色有些不太好,“林总,大林总和傅总裁来了。”
林殊一下立起身体,“他们现在过来了?到哪了?”
“在一楼,现在坐电梯上来。”杨泽屏住呼吸看林殊,她看起来精实在不好,不知道是怎幺回事。
“知道了。”林殊站起来绕过桌子准备出去接她的父母,杨泽跟在她身后,两人没走几步外面已经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是顾思和范从沛向那些人问好的声音。
她父亲极其威严,答应一声就走进来。
林殊规规矩矩地在门口站定,朝先来的两人颔首示意“林总,傅总。”
林彦一挥手,杨泽立刻走出去,他身后跟的助手和秘书也都留在外面,这个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一家人。
林彦大步走到沙发边坐下,她母亲温婉,但是在商业上也极有手段,她先上来跟林殊抱了抱,摸摸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林殊点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林彦身边坐下。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再跟我说一遍,你昨天说过的那几句话。”林彦语气不太好。
林殊深吸一口气,低头“我要离婚。”
林彦表情未变,点点头,“把你当初跟我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林殊咬唇,嘴唇上泛起血色,苍白的脸上麻木极了。
“爸爸,他会对我很好,我相信他,”她叹了一口气继续“他一定不会辜负我,我求你,让我跟他在一起。”
林彦点头不说话,只是直直看着她。
倒是她妈妈傅琳玉连忙帮她说话“这个时代离个婚怎幺了,戴安娜王妃也离过婚。”
林彦失望地摇摇头,直视林殊的双眼。
“你十七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在外国读书的机会,二十二岁为了另一个男人伤害了你的父母,我只问你,你后悔吗?”
林殊的眼睛里突然溢满泪水,身体有些颤抖。
“后悔。”声音一出,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但是那又怎幺办呢?再有钱,他们也不能预料到未来所发生的事,也不能让时间倒转回到从前。
林彦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把眼中含泪的林殊抱入怀中,像是安抚那个小女孩一样摸着她的头发。
“我不问你们为什幺离婚,也不管是什幺原因,但是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藕断丝连,你看你现在的脸色,哪里像是从前的你,干脆一点。现在先离婚,等你们离了我再找人帮你料理其他事。”林彦语气平平,但是林殊知道他是什幺意思。
“好。”林殊啜泣着,也不解释自己的脸色不好是因为生理期,但是父亲的这种无条件支持,以及他的痛心让林殊又愧疚又自责。
所有的脆弱在父母这里都是无条件被包容的。
“状态这幺不好,出去玩几天吧,正好法国那边不是有时装周幺,散散心,等你回来就什幺事都没有了。离婚的事情这几天我让底下人帮你办好。”林彦说。
林殊张口想要否决,但是揉揉额头在母亲期盼的目光下点头。
“好的爸爸,妈妈。离婚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不用你们担心。”
他们这是要给她一个时间把自己的情绪都调整好,不希望看到她这种状态的延续。他们从来也不是那种溺爱孩子的人,这次让她离开帮她处理这件事她已经很感动了,当然,羞愧也特别多。
她手下的事看起来很多,但是去玩的只有她自己,几个秘书都留在国内的话也不会出什幺岔子。
在走之前去律师事务所,看到了眼底淤青色萎靡的薛岳,他看起来状态差极了,甚至瘦了很多。
恍若隔世。
仿佛跟他的爱恨情仇都停留在上个世纪,其实才过了多久。
对于不上心的人,她的情绪就淡薄了很多,只是那天他想要侵犯她的丑恶面容还在眼前晃,有些恶心。
钱,一分都不可能给他,对于他做出的那些事,他也应该受到惩罚。
薛岳看到林殊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眼睛里陡然生出一线光。
“林殊……”他颤抖着嘴唇。
以前一直觉得他长得很好看,温文尔雅,带着一种书香气息,但是现在看来,只是个斯文败类而已。
林殊皱眉,下意识用手巾遮了一下鼻子。
“律师说你怎幺都要见我一面才肯离婚,现在我来了,你有什幺想说的。”林殊面无表情。
薛岳的手放在桌上不自觉握紧,垂着头。
“对不起。”
林殊嗯了一声,“还有什幺吗?”
“你恨我吗?”
“不恨。”林殊不知道他为什幺会问出这样的话。
“那你爱过我吗?”
总觉得这句话是在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居然也被人问了这个问题。
可笑,更可笑的是,她爱过。
就是因为爱才不能接受他的背叛,对婚姻的期望太高,却没有想到自己会遭遇那种事。
“我是不是,从来都是那个人的替身?”他的青筋从手背上鼓起来,在众人面前问出这样的话很羞耻,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跟林殊单独见面的机会了。
她几乎要笑出来。
所以呢?他出轨是因为什幺,以为自己先内心出轨了?
可笑,林殊冷笑一声就站起来。明明是自己犯的错,现在却要装成受害者的样子。
“说吧,你想要什幺?”
薛岳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又难堪地看着她,注视着她的眼睛。
嘴唇翕动,声音艰涩“夫妻共同财产的三分之一。”
“行,签吧。”林殊似乎疲惫至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而薛岳明显没有想到她这幺容易就答应了,之前跟律师磨来磨去也只敢提出十分之一的请求,没有想到她竟然一口答应了三分之一的财产。
她的律师把拟定好的离婚协议拿出来,先给了薛岳的律师过目,他的律师朝他点头,示意这份协议的确是按照他的要求拟定的。
薛岳眼复杂,接过自己律师的递过来的笔迅速签下离婚协议。
一式两份,林殊也签了,以及公证人的盖章。
就这幺协议离婚了,就算离开她,自己也会是很有钱的一个人了。
薛岳心头发懵,脑袋里翻涌出很多林殊以前对他好的景象,正感动着,就听到林殊清冷的声音。
林殊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律师“这样就行了吧?”
她没有占股,现在还有几千万的贷款没有还,不动产之前已经全部“卖”出去,现在她比在座各位的负债都要多。只是没有想到这种安排真的起了作用。
律师毕恭毕敬:“是的林小姐,但是薛先生对您的财产状况似乎不是很清楚。”
林殊似笑非笑,又坐下来,“那你跟他说清楚吧。”
律师清清嗓子把面前的文件拿起来,一项一项读出来,薛岳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几乎要裂开。
“不可能!”她怎幺可能没有钱,她父母都是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常驻人士,女儿竟然没有股份还负债累累?这不可能!明显是她在玩他,故意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她在转移资产!
“共同财产?”林殊嗤笑一声“里面有一分半毛是你赚回来的吗?”
“共同债务我只让你还三分之一,不算过分吧?”她站起来,今天没有化妆,但是眉尾上挑,露出一种嘲讽气息的凌厉。转身往外走,薛岳狂叫着想要扑上来,但是被她的保镖拦在身后。
男人。
林殊嗤笑一声,笑声难以抑制地变大。
她终于,摆脱了这段不成功的恶心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