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说出来钟兄勿怪本是前日在花海与钟兄见过后,只觉得就此一别如黄鹤,着实可惜的紧。我在东京,王孙贵族、酒肉朋友交得也海去了,却从未见过如贤伉俪这般风采的人物,满心想交为挚友,只怕你们脑着那些乡巴佬下人,他日到了东京也不会相见。这才连夜寻了你们必经之路侯着,只望再见着你们加深友情。哪料想”高文瑞说着撇了撇嘴:“这杜呆子出来办个差,总惦记着捞点功劳,硬说你们骑的马、带的兽都不是江湖之人用得起之物,形迹可疑,必是外邦豪杰来探军情,死强着一定要先捉拿下甄别。我也拿他没辙,只有陪着钟兄一起等他甄别吧反正我对贤伉俪一见倾慕,绝对相信你们说的句句是实。”“谢高公子信任如此说来真是大误会了。只为家师十多年前救过遇险的蛮王,钟某才有幸与公主结为连理,这三匹马都是她的嫁妆,虎豹是她自小养大的宠物。没想到竟成祸端”也是啊我们这样的行头太招摇显眼,那南宫玫想找我们不也容易的很吗看来武尊门素行简朴至少也有可匿行踪的道理啊可如今也不能把这些宝马、灵兽扔了呀
我陷入沈思,高文瑞就去吹捧月儿的功,从说起在京师见过什麽飞升的仙道起,话题转了东京的繁华世界,口若悬河、吐沫横飞,直把个京城说得和天堂一般,侃得公主一副恨不得即刻就要飞去的架势。月儿恬静可人,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偶尔对些名流权贵的轶事似乎很有兴趣。
“有个小吏想和太师挂上点边,变着法儿终于娶到了太师府后厨包子竈上的一个厨娘为妾,心想这下一箭双雕啊,不仅沾了边还能吃到太师品的包子了。哪知道他的新夫人告诉他,她在包子房只管切葱丝,连姜丝都不许沾手,遑论调馅、和面、包包子几十个专人的活计了哈哈”看着这位高衙内两眼放光、眉飞色舞、采飞扬的虚浮劲心中有气,他真是来找我煮酒论友还是来美女面前臭显摆来了
月儿和他聊那些京中人物有何用还是看看眼前这个狗官怎麽对付才是正事儿呀
我不禁插话道:“这观察使是很大的官吗高公子和杜大人肯定也是至交,才一同远赴西南办差”“观察使大概三品还是从二品嗨,我对这些官场之事不感兴趣和这杜公才更不熟,好像他原不过是个胥吏,因为替杨公公出了一个什麽索民田契法的主意,得了公公欢心,才破格提拔上来。我跟他出来是为躲个事儿,由乾爹安排的。”他开始说杨公公我还当是国公,后来才听出应该是个太监,这大宋的太监一高兴就能把小吏提到三品大国气派前朝史书好像说宦官一干政就出事“高公子有个太尉亲爹还不够,要认乾爹呀”月儿好像熟的可以揶揄这位衙内了。
“想在京城混得自在,家父的身份可不够罩的呢,你们猜,谁有资格当我义父哦对,你们江湖侠士一般只关注谁武功高而不是谁官大权大嘿嘿,高某义父乃宣和殿大学士蔡攸也”他再说什麽我已经听不见了菜油菜油--如雷贯耳,又似极其飘渺悚然全身寒毛皆立,恍如一根冰锥自头顶直插入心父母在悬崖边绝别时苍白的面容、如火的眼睛凄厉的最后遗言:“为儿,记住大仇人的名字--菜油菜筋菜油菜筋”这个七年前浇在我心底,烫出最痛苦的血泡的菜油,难道就是他说的这个大学士
“夫君身体不舒服说过忌讳喝酒的嘛一沾酒就你脸色好白,手好凉啊”月儿的柔指捏住我的手,一边帮忙遮掩,一边关切地望着我。
镇静镇静不能露出破绽不能打草惊蛇名字发音相近的人多,未必就是这个大学士。假如他这个乾爹真的就是害死我全家的大仇人我该高兴终于知道仇人的行踪了既然是比太尉还大的官,只有冷静、镇定、周密、耐心才能报仇
饶是我拼命地镇静着自己,还是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能装出若无其事地开口。
“不好意思沾酒就全身发冷僵硬,这下你该相信我们忌讳饮酒也不是假话了”“哦哦,那我让他们上些好茶来”“好,把茶代酒亦言欢。我们江湖人虽不问政事,但喜欢听故事,曾听说咱大宋有个办案非常厉害的清官叫包拯,曾任龙图阁大学士呢,有高公子义父官大吗”“呵,有这麽个人,早死了,故事倒是传得乎其。至于官职嘛你们说,是阁子大还是宫殿大”“当然是宫殿大”“着了,龙图阁是办理京畿政务的地儿,包拯是开封府尹参与京畿政务,顶天才拔到龙图阁大学士。宣和殿是皇上决定国事的地儿,宣和殿大学士就是成天和皇上一起处理国事的主,你们说谁大不过,入宣和殿前,乾爹好像也当过龙图阁大学士。”“哦,那真是失敬了恭喜公子得如此靠山啊”“嗨高某为何至今不去图功名啊自幼看着这些官们长大的,高处不胜寒啊唉,我既有心交贤伉俪为友,今儿就推心置腹了家严能保一品之职多不容易啊,就因为他老师是那位苏轼,而苏轼当年呢,和司马光关系不错,司马光和王安石是对头,我那乾爹的爹蔡京蔡太师是王安石的学生,当年司马光把王安石整灭火后,我这干爷爷曾想改投司马光派,结果贴冷屁股上了,能不留下恨吗如今一手遮天了,自然要变着法地整司马光的元佑党人,家严虽不是元佑党派中人,只因沾了苏东坡的衣角,不透过我想着法儿地和蔡家近乎,早不知被贬到哪儿去了行了,这事儿你们听完可务必烂肚子里啊”这小子被月儿一句“失敬、恭喜”还真就掏了心窝子本来这些弯弯绕的官场纠葛我没兴趣,但他说他乾爹的爹叫什麽蔡京菜筋
我又不能说话了极悲与狂喜交织在一起,就如冰与火在周身搅动“怪,太师、大学士好像很大学问,爷俩起名字怎麽能叫菜筋、菜油的”公主悲天悯人地晃着脑袋嘀咕。
“哈哈祝融公主真是天真得可爱,不是筋骨的筋,是京城的京,不是菜油的油,是三国大谋士荀攸的攸。以后千万别乱说这二老的名讳啊要掉脑袋的”肯定没错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这牢坐的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