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毅心中大震,焦急之色不由浮在面上,他下意识地拉住傅恒,坚定道,“我和你一起去,也许有帮上忙的地方。”
傅恒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风雪大作,一辆马车在夜色中疾驰,傅毅策马跟随,风在呼啸,他的耳中只是反复回响着一句“晋王殿下突发恶疾”。
情况远比他们想象来得严重。
当他们赶到越辰的王府时,院子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人,都低着头,一动不动。
傅恒一入府,就立刻被人带领着直奔越辰房间。
一路上,府中侍卫不断向他汇报着主人的情况,事无巨细,“殿下今日被皇后娘娘邀请到宫中,与陛下及厉王殿下一起用膳。回来后大概二个时辰,突然喊着头疼,很快就倒下来失去了意识,府里管事请来的大夫查不出缘由,只能禀报圣上。圣上这才从宫中下旨请傅太医前来诊治。”
傅恒一边听一边暗暗心惊,这病来的快速诡异,竟像是中毒的征兆。
一行人终于来到越辰房间。
他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失了颜色,如果没有那一丝微弱的呼吸,他仿佛只是一尊绝美的雕像,即使等待千年万年也不会醒来。
傅恒简单检查了一遍越辰的呼吸和体温,又从被中握住对方手腕,久久沉吟,虽然一言不发,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傅毅一直紧随其后。
此时只觉得心下一凉,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青年,忍住无数疑问,竟是不敢再上前打扰。
外面寒风呼啸,温暖的屋子里静谧至极。
“是中毒,”良久,傅恒终于开口,“单凭脉象和这昏迷的症状查不出是何种毒药,但此毒凶险,必须尽快为殿下解毒,否则性命堪忧。”
他转向傅毅,“我等下为他施针,稳住毒性不让其侵蚀心脉。然后立刻进宫禀报圣上彻查此事,务必尽快找到中毒来源以配置解药。这期间你暂时帮我看着殿下,有任何情况立刻派人来通知我。”
傅毅心中焦虑,面上却已恢复平静,他郑重承诺道,“放心吧,叔父。”
半个时辰后,屋里只剩下傅毅一人守候在这里,傅毅从小跟随傅恒,也略懂医术。
他不时走近察看越辰的情况,看着昔日高傲霸道的青年呼吸微弱,精致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他的心也跟着阵阵紧缩,恨不能以身代之。
到了后半夜,越辰发起了高热,身体滚烫,面色绯红,情况渐渐不容乐观。
傅毅只得一遍又一遍用热水替他搽洗身体,不敢有丝毫懈怠。
若是再继续下去,青年出现脱水的症状,他便不得不入宫通知叔父。
他心中焦躁不安,手上动作却一刻不停。
这时,有府上侍卫通知他有人求见,府上侍卫大多是越辰旧部,对他也很熟悉,此时贸然前来打扰而不是将人轰走,说明来人也并不简单。
他提剑而出,刚出房门,便看见黑暗中一个身影冲了过来。
竟是和清王韩臻。
傅毅长臂一伸将他挡在了越辰的房门前。
韩臻独自一人,身穿白色绣金长袍,发丝凌乱,俊俏的小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他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恨不得立刻进去亲眼看看越辰。
他眼凌厉地扫过去,认出此人是越辰旧部,现在贵为秦国一品大将的傅毅,却仍然厉声喝道,“滚开!”
“殿下现在情况危急,不容打扰。和清王请回吧!”傅毅面无表情地回应。
韩臻见他没有退开的意思吗,怒极反笑,“你算什幺?你凭什幺阻止我进去?你可知辰和我情谊斐浅,非常人所及。你现在阻碍我,不怕他醒来后怪罪吗?”
傅毅不为所动,心里却更加不耐,想起来越辰和韩臻有旧,又听闻他不时彻夜留宿和清王府,一股怒意油然而生,“和清王请回吧!若殿下日后怪罪,我自会承担!”
韩臻见他冥顽不灵,身形一闪,干脆硬闯,傅毅立刻侧身回挡,二人身形交错,倏忽之间,已在院中过了百十招。
傅毅担忧越辰房中无人照料,便不再手下留情,出招狠戾,顷刻之间便把韩臻逼向墙边,一手钳住他脖子,一手用剑抵住他的纤腰。
“你再不走,我便把你打晕扔出去。”
说罢,不再等他回答,强硬地将他一把推出了院门。
韩臻技不如人,只得作罢,心中却种下了怨恨的种子。
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才缓缓地走远了。
傅毅松了一口气,回身进屋。
天刚蒙蒙亮,傅恒在宫中一无所获,只得领着太医院众人色凝重地回来会诊。
太医们轮流替越辰把脉,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已经诊过脉的太医围坐在一团,不断讨论着什幺,焦虑和不安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叔父,怎幺样了?”傅毅的心渐渐提了起来,忍不住追问傅恒。
傅恒叹了一口气,才一晚上,却好像老了很多,疲惫地耷拉着双目,“圣上大怒,命人彻查。我守在那里,协助丞相长史对晋王的吃穿用度一一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不得已,长史大人向圣上复命,圣上恼怒,撤了他的职。只命我等全力救治殿下,若有闪失,便要我这条老命陪葬!”
傅恒越听,越是一颗心不断往下坠去,陡然间,身体不知为何一阵剧痛袭来。
他身形不稳,勉强用长剑撑住,口中呢喃,“怎幺会这样?叔父,你可有把握救活他?”
傅恒摇摇头,颓然之色溢于言表,“我们现在只是施针暂时护住殿下心脉,再有十二个时辰此毒不解,殿下必然性命不保……”
傅毅闻言,手上一软,剑滑落在地,男人高大的身躯猛然痛苦地半摔在地,下腹针刺般一阵剧痛。
他捂着腹部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说不清此刻是心里更疼,还是身体更疼。
“傅毅,你怎幺了?”傅恒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来,到偏殿中休息,待他坐好,便不由分说搭上他的手腕。
“我没事,大概是太累了。”傅毅不以为然,眼睛仍然朝主卧方向看去,那里似乎有人进来了。
傅恒细细诊了一会儿,突然大惊失色,惊疑不定地看向傅毅,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的判断,“傅毅,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