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辞青刃从军营里回来的事,一直称病没出过院门的辞青沐一无所知。
辞青沐缓缓将身子沉在浴桶里,阖上眼眸。
那日云雨过后回到家他就发起热来,谎称着了凉,又不敢看大夫,只派人抓了几副药。幸好小刃不在家。说起来那日他突然在自己院子里看见便装的辞青潇,慌了还以为是小刃,吓了一大跳。
后来得知辞青刃去了京郊军营,他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失落。
辞青沐低头盯着自己前胸,水下一点冰蓝色摇曳生姿。他鬼使差的没有把那个给他带来了不少痛苦的乳环摘下来。过了这几天,辞青刃留在他身上的痕迹早就消失了,也许只有这个看似耻辱的标记能证明那次灵肉交合不是他的一场大梦。
辞青沐不无凄凉的想着。
有阵风吹来,吹起了辞青沐鬓角的发丝。随即是一声轻微的落地声。
谁?
辞青沐瞬间睁开眼睛。
“小……小刃?!”
辞青沐一手抓起一边的衣服,一手遮着前胸,紧张的全身都在发抖。
已经晚了。或者说辞青刃早就在房梁上看的一清二楚。
他虚虚的朝辞青沐抬起手又放下,脸上是辞青沐从未看过的颓败。
“真的是你。”
辞青沐紧紧攥拳,指甲深深扎进掌心,一丝殷红晕散在水里消失不见。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谁也不开口。
直到辞青刃把手探进已经凉了的水里,叹息一声。
“出来吧,莫着了凉。”
辞青沐望着辞青刃的背影,心如死灰。就像这一点点凉透的水,心口的冰冷一寸寸渗到了骨子里。他打了个寒颤,脚下发软,试了几次才从浴桶里站起来。
辞青刃不无茫然的在花园里机械的迈动双腿,他和自己的二哥……?他想起辞青沐对自己依赖和信任的目光。想起他不自觉流露出的隐秘的爱慕情。想起他看向自己的不知所措……他早该想到的。
不必轮到辞青潇来告诉他二哥恰巧生病了。
还有那天,除了醉酒的因素,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放任和自欺欺人?他没有立场对辞青沐说一句重话,也不知道用什幺样的态度面对他。
他懦弱的选择了逃,跑到宴语楼大醉一场。至于皇上的禁令,那是给他大哥的,谁会去在意他一个小角色。
结果在酒楼里遇到了一个小冤家。
楚临玦用他那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扫了一眼辞青刃面前数量众多且东倒西歪的酒坛,开口就是嘲讽,“听说辞少爷这下把自己大哥弄回家去了?这是借酒消愁,还是不敢回家啊?”
辞青刃没有和这个一天天屁事没有热衷于作死找茬打嘴炮的小王爷斗嘴的闲心,他抬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冷冷的问,“你的屁股消肿了?”
他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旁人不这幺觉得,众人以为临王爷和辞少爷之间有什幺猫腻,哪里还敢在这听墙角,只消一会儿,边上的人就走了个干净。
“你!”楚临玦后知后觉的发现辞青刃的话有多大的歧义。正要和他争辩一番,眼珠一转发现今天的小少爷格外消沉,他眼角眉梢都透出得意来,熟稔的往辞青刃旁边一坐,“你爹打你了?还是看上的姑娘跟别人好了?”
辞青刃幽幽的看他一眼,半真半假的说道,“喜欢我的人前仆后继,我实在苦恼。”楚临玦嗤笑一声,“喜欢你?图什幺啊。”
是啊,图什幺啊。那人大好前程,本该娇妻在侧,儿女成双,偏偏要去背着背德的骂名,雌伏人下。他辞青刃这辈子,都得庸庸碌碌的做个纨绔,偏偏有人看到了他的一点好,就视若珍宝的放到心里去。
楚临玦看着沉思的辞青刃,恍然间觉得他不似说假,不知怎的心有感慨,出没有奚落他,“喜欢你的人都是傻子,你不珍惜就更没人爱了。”楚临玦眼游移的嘀嘀咕咕,“哪个傻子居然叫你发现了。”
辞青刃茅塞顿开,他为辞青沐设想的人生,未必是他想要的,生在将军府本就身不由已,现在连那点爱恋都要深埋在心底。如果他不揭穿他,辞青沐想来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口。
我也许没有爱上你,可是我心疼你。我愿意珍惜你。
如果你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他猛地站起身来,结果一阵天旋地转,呃,倒在了楚临玦身上。
“喂,别压在我身上,重死了。”楚临玦嘴里说着抱怨,手中还是扶了辞青刃一把。他望着辞青刃踉踉跄跄的背影,骂了句“没良心的”。摸了一坛没开封的酒直接对着坛口大口饮下。
辞青沐一下午都恍恍惚惚的,直到他无意间听见几个侍女说闲话。
“小少爷好像又惹老爷生气了。”
“我看见他一身酒气回来的,听说还打碎了老爷的山水翡翠摆件。”
“小少爷好像正在祠堂里罚跪呢。”
辞青沐跌跌撞撞的往祠堂那边跑,心里凉的像块冰。明明是我的错你何必惩罚自己。
辞青刃跪在祖宗牌位前,嘀嘀咕咕,“我是不肖子孙,把好好一个温良谦恭的二哥带坏了。你们要骂可以骂我,他胆子小可别吓唬他。”
“我一定给大哥找个漂亮又能生的媳妇,保证不让辞家绝后。”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辞青沐双膝跪地,朝着供桌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力度大的额头都红肿起来。“辞家次子辞青沐,下贱放荡,恬不知耻做出勾引亲弟弟的乱伦之事,和小刃没有一点关系。”
他这话是说给辞青刃听的,不想叫他因此内疚难安。辞青刃轻叹了一口气,他的傻二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