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高中的人大抵都知道,最让老师头疼的,往往不是那些老实巴交的吊车尾,而是像我这样成绩好却热衷于胡作非为的“好学生”。入学以来,我不止一次用恶劣事迹和优异的成绩让班主任小岗切身经历到了“又又恨”这个词的含义,他为此找我谈话谈到秃出一片地中海,可我依旧是我行我素的屡教不改。久而久之,他也开始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在他的默许之下我过的更为嚣张。
我同桌叫刘伊雯,是个脾气火爆的北方姑娘,上高中后才来恋语市,她对我醉生梦s的生活表示了极其的不满,每天总是絮絮叨叨的给我灌输着人生的大道理,渴望给我来个醍醐灌顶。
就b如现在,一个安静的自习课,我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她突然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提溜起来,大着舌头开口道“你说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每天不是睡觉就是看不见你人影,咱们今年已经高二了,马上就到了人生抉择的转折点了,你现在成绩好能保证高考就不翻车吗,你能不能对学习上点心?”
我r0u着眼睛重新趴下,也懒得去说些什么。说过:天下难事两大件,一是把别人的钱装在自己的口袋里,二是把自己的思想装到别人的脑袋里。我昨天给人画稿子画到半夜三点,现在困倦的大脑急需睡眠。
刘伊雯不依不饶的摇着我的胳膊,铁了心要让我睡不成这个觉,“你是不是觉我说的都是废话,我知道你长的漂亮成绩又好,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现在只是在恋语高中排的上号罢了,这么大一个恋语市,b你优秀还努力的人多了去了呢!”
是的,恋语市,中国第一大城市。中国国家中心城市,国际经济中心、国际金融中心、国际贸易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这里既有苏杭千年吴越文化的浸润,又有当代东方芝加哥纸醉金迷式的大繁华。我们所在的恋语高中坐落在这座城市最为热络的中心地带,与校门一墙之隔的地方衣香鬓影,车水马龙。把像我们这样的高中生放进这个飞快旋转的城市里,没有人会多看一眼。
我还是不说话,我明白的知道这一点,我从没有想做什么大人物的心思,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想活的快活一点。
但刘伊雯可不知道我心里那点小九九,她还在进行着她的同桌拯救计划,她放开我的手臂,气势汹汹的把书包从桌堂里拉出来,翻出一本杂志,蛮横的拍到我面前。
杂志落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可谓是惊天动地,所有同学都回头看向我们,在数十道目光的凝视下,我彻底清醒过来。
我y着头皮扯过杂志:恋语财经周刊——李泽言专访。
李泽言。
我知道他。
这个李泽言,在金融圈就是一个传。8年前成立了华锐,现在在财阀势力早已盘踞几代的金融行业,已经走到了行业顶端。封面上的他披着一件黑se的大衣,额发几乎都梳了上去,双眸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空气中——一双利索凌厉的目光,看上去像个不苟言笑的国王。
“帅吧!”刘伊雯凑上前对我说,“年轻有为,而且十分洁身自好,跟那些油腻花花公子完全不一样。”
我笑着在心里想:这个傻丫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一副西装革履的jg英派头,私下里谁又不会有一副yuwng缠身的模样,谁又知道他背地里藏着几个情人。
之后想来,这番话虽没被我猜中结尾,但却让我瞧见了开头。
瞧见了他那双沉静的眸子染上q1ngyu的模样,平时终日里板着的脸漫上红晕,紧绷的、填满的线条,藏在禁yu的西装k下。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的我,对要和这个男人交织在一起的未来浑然不知。我被迫收下刘伊雯塞给我的这本杂志,在等公交车的站牌下看着有李泽言那一页。发自内心的讲,他真好看,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唇角和脸庞,那么那么的温柔浪漫。
我抬起头,看着距我一街之隔的华锐总公司大楼,实质傍晚,透明的玻璃在夕yn的照s下闪着彩se的斑点,如梦似幻。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都在纠结一个问题:我与李泽言的故事,开端究竟在哪里?是我在那本财经杂志上看到他的照片,还是这一年的春天,我们在学校礼堂见的第一面。
春寒料峭,在大多数人还裹着厚厚的冬季校服时,我就换上了短裙和秋季外套。并不是我一定要凹什么特例独行的人设,只是我对自己身材和脸蛋的定位十分明确——我活下去赖以生存的工具,为了让楼下小卖部老板给我便宜两块钱,和让摊煎饼的大爷多给我加个蛋,我可谓是煞费苦心。开学已经一个礼拜了,言美丽nv士的生活费还没有到账,我的数位板被我不小心泼了热水进去,接不了稿。我穷的叮当响,如果不省着点花钱,马上就要以喝西北风为生了。
这附近有什么适合我的兼职吗,在我咬着笔思考着这个严峻的问题时,小岗推门而入,看着一个个埋头苦做卷的小脑袋欣慰的点点头,又恨铁不成钢的撇了正在游的我一眼,敲了敲黑板。
一个个小脑袋像雨后春笋那样冒出尖来,场面有点好笑。
小岗清了清嗓子,说:“今天下午,有一位优秀毕业校友要来我们学校,为我们学校的同学发表讲话鼓励。”
小脑袋们左转转右转转,发出小声的议论声。
“在上学年的艺能评b中,我们十四班的平均分是年级第三,这要感谢在坐每一位同学的努力,是汗水铸就了我们。。。”小岗滔滔不绝。
我没有听。
我昨晚给言美丽nv士去了个电话,委婉的表达我快过不下去了需要一点支援,可是这位nv士根本不接我的茬,扯东扯西,就是不说什么时候钱能到账。我现在身上只剩一百块钱,我必须在花完它之前想到办法。
“。。。所以,让我们恭喜我们上学年的仪容仪表之星——言嫣同学!”
教室爆发出不走心的掌声,我被刘伊雯拉着起立,生动形象的表演了一个拔剑四顾心茫然。
“言嫣同学,请坐,下课你来找我单独说。”小岗看着我的茫然,咬牙切齿的笑着。
我坐下,刘伊雯小声告诉我:“你下午去给来讲话的校友献花。”
我无语,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小岗就是喜欢这样小题大做,弄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天降奖学金砸给了我。我重新拿起笔思考我的兼职大业,我心里只有钱,只要能给我钱,我什么都愿意去争取,什么都愿意做。
学校似乎对这次讲话很重视。
我换好了校服提供的一袭白se纱裙,画好了jg致的妆,四下无人的时候,我在镜子里观察自己,高高盘起的头发,露出天鹅一般的脖颈,如雪的肌肤透亮,b起洁白的纱裙也毫不退让,锁骨和双肩在碎花点缀中若隐若现,往下是高挺的x部不盈一握的细腰。
我一直明白我是美丽的,可如今,我又重新看到我的迷人之处。
我抱起放在一边的香水百合,抬头挺x,等待指示叫我出场。
突然,隔着厚重的帷幔,我听见了一阵不寻常的欢呼雀跃声,震耳yu聋,像是要把整个场馆掀翻一样。
还没来得及等我细想,他低沉的声音就从音响中传出:“你们好,我是华锐公司总裁,李泽言。”
李泽言。
又是这个名字。
没想到他声音这么好听,我怔怔的,想到了小时候学过的大提琴,一瞬间仿佛置身于一片茂密的树林中,苍老的树g在yn光的缝隙中低y,那声音就像是老树从根的最深处x1收来的大地呼x1的韵律,时而低沉,时而悠扬。
我就这样呆呆的站着,沉醉在这幻想中,直到学生会的小同学喊我的名字,我才如梦初醒般回过来。抱紧花束,从他们掀开的红se帷幔后,一步一步向他走去,那心情几乎堪b走向自己心的情郎。
他穿着一身黑se西装,像一颗挺直的松柏,手持麦克风,自信坦然,好似一个来巡视自己领域的国王。
我走到他面前,抬头,递过花。
我们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那一瞬间,仿佛三千世界的所有水鸟掠过水面,千万细枝裁碎了平静的湖,空中骤降蓝se的雨,草长花谢,飞鸟扑打着翅膀直上远空,如同一行连绵不绝的篆文,一大块白se的绸就这样封锁住了天空,于是yn光开始变得羞涩,世界在苍灰se的y影里悄悄温暖,像一个拥抱那么暖,像他的目光和身上的焦糖味那么暖,像夜里有个人那么暖。
是怦然心动,是一眼万年。
不知多久,我才回过来,跌跌撞撞的跑下台去,我的脸烧的要命,想必必然是一片绯红,万幸后台的同学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没人注意到我的异样。
等红晕退下去,却是一阵寒意袭来,三月的恋语市已经回暖,却到底不是夏天那样可以放肆lu0露的季节,我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双臂环肩,上下搓着取暖。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
近到我落入一gu焦糖味的围绕。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我裹紧了沾满他的t温的西装外套,在同学们或惊异或羡yn的眼中,一个大胆的决定涌上来我的心间。
跟前台说明来意后,我坐着透明的观景电梯前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这是我第一次来华锐,也是我第一次,在半空俯视恋语市。公车站、地铁、超市。各种的交通路线像蜘蛛网一样覆盖到城市每个角落。一批又一批的人像货物一样被装卸着。整个城市有如一个繁忙的空壳。大家都在奔忙。奔忙着各自艰难的生活。
想在这个熔炉一样的城市活下去,属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攥紧了手中的西装外套,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我又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是你。”我拧开门,看见他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背后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整个恋语市被他俯瞰于脚下。
“是我。”我努力不让声音颤抖,我走上前,递过洗净叠好的西装,“我这次来,是为了还回这个的。”
“要对我说的话,只有这些吗?”他的双眸凌厉,像是一头在隐匿在林中捕捉猎物的雄狮。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抬起手,颤抖着解开了校服的纽扣——
校服下面,一丝不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