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挂在门前矮树上的付丧悠闲地荡开来,白晃晃的晃着眼。
要不怎么说是付丧呢,换做一般人,光是倒吊着就脑袋充血了,哪能像他一样,自己给自己荡起了秋千,面上还白净得跟玉似的。
久候数寄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只迎风摇摆的白凤乌j。
……好在鹤丸国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然久候数寄就要被啄了。
定睛一看,她没什么诚意地在心里道了个歉。这人要是只j,那也是只顶漂亮的j。
白灿灿的发丝看起来柔软又细腻,随着付丧的动作轻飘飘地打乱,莫名让久候数寄联想到刚刨出来的绵绵冰,一戳就能陷进去。很难见着人的面部轮廓离了鬓发的修饰依然好看,面前的付丧就是其中之一,下颚骨的线条流畅,让人手痒痒的,无论如何都想掐一把。
眉是静卧的远山,眼便是藏身山下的落日,看似温柔地蛰伏着,可一旦跃出山头,会是铺天盖地的明亮。
少有男人的五官称得上隽秀,而他隽秀得毫无违和感,好似他天生合该那副好模样。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思有多浮躁,鹤丸国永自认为很清楚。他向前荡去的时候,鼻尖几乎要贴上久候数寄的,面上笑得人畜无害,心里想什么他自己心知肚明。
至少从距离上,他们此刻亲密无间。鹤丸国永故意调整了呼x1,在最靠近的时候,吐露冰凉的鼻息,蛮不讲理地注满久候数寄的鼻腔。
他满意地看见新上任的审者,表情有一瞬的怔愣。
就这样,似是而非地亲昵,然后远离——她会心生留恋,再是眷恋,最后是贪恋……
把控人类的情绪,是这样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难得扳回了一局。三日月宗近太多虑了,审者本就是明gu掌间的玩物,哪里掀得起什么大浪。
久候数寄懒得猜他是怎么想的,她只是在惊讶,付丧竟然是有呼x1的。
许是认定了付丧不食不眠,她还以为他们的躯壳和孕育了他们灵魂的利器一般,既然是块铁,定是怎么捂都捂不热。
天人之皮,金石之心。
自认为一切尽在把握中,鹤丸国永心满意足地吹了口气,拂乱小姑娘的额发。他蜷腹躬足,猛然一荡,像无处着力的鸿毛般越过久候数寄的头顶,正正好落在她的背后,但凡多使一分劲,都会撞在门上。
骨节分明的十指带着成年男人的力道,按上了小姑娘的后腰,不紧不慢地拱开她无动于衷的双臂,爬到她身前,交扣,然后圈抱。
鹤丸国永瘦得硌人的下巴抵在新任审者的肩上,腰便躬得难受,索x半张脸贴着她的肩,凑近去看她的侧脸。
不得不承认,就算以付丧的审美来看,小姑娘也好看得过分了。
第一眼,她眼睫的弧度一如雨后的虹,眨眼时的模样简直要痒到人心里去了。
第二眼,她朱红的唇yu启未启,堪堪yn压含b0待放的蔷薇,教人恨不得拨开柔软的两瓣,探探其中藏着掖着的,究竟是何等光景。
第三眼,从额头到鼻尖,从鼻尖到下巴,她脸上的每一寸线条jg准地g勒着近乎凌厉的美感,偏偏糅合在一起,又是那副惹人怜的模样。尤其是尖俏的下巴尖,想必只要看着她,就止不住两指捏住把玩的心思。
他知道久候数寄的目光一直没有从自己的脸上挪开,却不知为何明明得逞了的自己,竟萌生出几分心虚。
细细打量数遍,他才敢对上她的眼,却来不及读懂其中情绪,只惊觉那双眼原来并非只是灰se。她瞳孔与虹膜过渡的地方泛着隐隐的蓝,仿若某种古老而秘的纹饰。
鹤丸国永眉间一紧,快要关不住在x口横冲直撞的冲动。
他竟想吻住她的眼。
想知道她被濡sh的眼睫在自己的唇下挣扎的模样,是不是像极了在猎人的口中垂s的蝶。想吮吻她脆弱的上睑,想地开她的眼缝,肆无忌惮地感受她眼球在自己舌尖每一次颤动。
这般汹涌而纯粹的yuwng,自他诞生以来还是破天荒头一回,连他自己,都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好在久候数寄并不在乎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se有些不妥。
“有事吗?”等了许久不见雪人一样的付丧开口,她不得不挑起这个话头。
鹤丸国永心猿意马着,一时语塞,又觉得后颈发凉,不知是不是冷汗。
了怪了,他好歹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辈分在付丧里也说不上轻,怎么光是对视,气势上就输了一个小姑娘三分?
尽管如此,面上他是丝毫不肯示弱的,强作镇定道:“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久候数寄眨了眨眼,手搭上了鹤丸国永扣在她腰间的手腕,在他暗自期待的目光中……一把推开了他。
“锻刀室?”久候数寄站远了两步,这才想起去看门匾,“我没记错的话,锻刀似乎是日课的内容。”
言下之意是这是时政安排下来的任务,她不得不从。
鹤丸国永彻底冷静下来,皱眉:“你不会觉得时之政府做的了我们的主吧?”这个“我们”自然不包括久候数寄。
“还是说……”他又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凑过去,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手痒,捏住了小姑娘的下巴尖,“你觉得我们非要对你做什么的话,时之政府来得及救你?”
久候数寄很想说,无论是隐还是杀害,凭他们是不能拿自己怎样的。
考虑到说出来只会让双方关系更加紧张,她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就当多一张底牌吧。
不过这不代表鹤丸国永可以为所yu为。
“您也这么大岁数了,不会不知道什么叫男nv授受不亲吧。”久候数寄打开了他的手,“有辱斯文。”
也不争辩,径自扬长而去。
正准备威b利诱的鹤丸国永:……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久候数寄本来就对锻刀不感兴趣,更过了指东往西的年纪,付丧的阻扰真的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反倒是某些付丧见她闷在屋里,莫名有几分心虚。
压切长谷部掐指一算,她似乎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虽说身具灵力的人类t质b一般人好,但也没听说过哪家的审者真能不沾五谷杂粮啊?
他并不关心审者的s活,但久候数寄不能s在他们手上,会给时之政府留下把柄。
人类果然是脆弱的麻烦。见其他付丧无动于衷,不得不负起责任来的压切长谷部黑着脸,如是想到。
于是扒拉着天守阁藏书的久候数寄被拎出门了,一头雾水地站在时空转换器前。
见她半天没反应,压切长谷部不耐烦了,拉着她的手就往灵力识别装置上摁:“去万屋。”
久候数寄:……早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杀人灭口呢。
在万屋指不定会碰上多管闲事的审者,压切长谷部自然不能还y着个脸。表面上好好地挽着审者,其实久候数寄基本上是被他拽着往前走。
好在适逢土曜日,饶是万屋那么大个商业区也是摩肩接踵,压切长谷部就是想速战速决,也没那个客观条件。
久候数寄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多的地方她向来能不去就不去,和陌生人的接触更是能避免就避免。和本丸里的付丧不能闹僵也就罢了,路人的挨挨蹭蹭快要将她所有的耐心消磨殆尽。
关键别人也不是故意的,付丧的身高动不动一米八往上走,人来人往的还真不一定看得到她。要不是压切长谷部拽着她,两人早走散了。
她从没像这样怀疑过自己的身高。
如是兜圈子兜了半小时,久候数寄终于敢肯定,绝不是压切长谷部在故意折腾自己。
尽管付丧表现得若无其事,紊乱了的生理t征还是出卖了他。
她叹了口气,反手攥紧压切长谷部的袖子,装作看不见他错愕的表情,强行将他拽出了主g道:“你……是不是方向感不太好?”
这么说已经很委婉了,付丧绕来绕去都没绕出方圆百米,说是路痴都不为过。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也看不见路……久候数寄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的头顶。
这身高在付丧中算是……挺可的?
也不怪她误会,久候数寄一直以为本丸里的短刀都是小孩子,总归是会长的。殊不知付丧的身量和本t直接挂钩,化形了便是定型了。
而出门采买或陪着审者压马路的付丧,大多是些能拎能抗的,自然矮不到哪里去。
倒也不是万屋太落后,本是有送货上门的服务的。只是眼见着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审者越来越多,连带着付丧都被带坏了,时之政府这才一纸禁令打下,把不情不愿的审者赶出本丸。
也不是没有好处。为了响应时政的号召,x1引审者多往外走,万屋的商铺也是花样百出,这才有今日这般人山人海。
话说回来。
压切长谷部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身高被可怜了,只当是自己路痴的本质已然暴露。
许是被她目光中的同情刺激到了,压切长谷部打了个冷颤,却是找不到由头蒙混过去,憋出两个字:“不是。”
语气飘忽得自己都不太信。
久候数寄仔仔细细看了他半晌,直看得他汗毛倒竖,却是清清浅浅地叹了口气:“头低下来。”
鬼使差地,压切长谷部弯下了腰,也不知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听话。
明明只是个手无缚j之力的nv孩子,空有审者的头衔,成不了什么气候。
久候数寄还不满意:“再过来点。”
她唇齿间逃逸的温暖气息拂过他赤lu0的颈,压切长谷部才惊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是过于亲昵了。
自是清醒过来,不肯再凑过去。
见他似要站直,久候数寄的眼中划过一丝不耐,不可闻地轻嗤一声,不由分说地按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面前带。
再一次直面她的怪力,压切长谷部反而反应过来了,刚才能被她拉到这个角落来,怕也不是巧合。
这个nv孩子远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可眼下的情形,可容不得他分想东想西。
他们几乎要面贴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