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青竹君和琴书二人在耳鬓厮磨无暇顾及外人。
这厢何煜赶走了所有人饱饱的睡了一觉后,从戏雪那得到了一个说不上好的消息——他二哥胜王亲自来了,胜王一行距离舟城还有不到两天的路程。
知道和个消息后何煜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因为他虽然在帝京与胜王见的不多,可每次在朝上与那一身肃杀之气却偏偏还挂着三份邪魅笑意的照面时,何煜都觉得自己就是蛇眼中美味的青蛙,胜王则是那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不是何煜敏感,而是胜王看着何煜的目光总像看着个有趣的玩物似的。而这一点不光是何煜自己隐约有些感觉,安王和卲帝也看的清楚。
不过这些先撇到一边不说,胜王亲自出面来领何煜回帝京可不是他们原本的计划。也不知帝京到底出了什幺幺蛾子,卲帝和安王竟然会让胜王离京。毕竟一个武将,圈在天子脚下没有亲兵的地方收拾起来才好下手。万一让这头毒蛇逃进了自己的蛇窝,那再想下手可就没那幺简单了。
何煜思索了一番后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连忙问起戏雪最近帝京内的动向。
“这……小王爷你听了先别急,这是昨日帝京加急送来的。”戏雪面露忧色,有些迟疑的从怀中掏出一枚方才刚从帝京加急送来的信封递到何煜面前,见何煜接下后戏雪才继续将这几日帝京陆续传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其实前些日子帝京内并没有什幺异动,只是三日前皇上毫无缘由的在御书房内倒下,这几日来时醒时睡,就连暗召的密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了稳定朝臣之心便对外宣称是过于劳累,暂且休养几日,这三天的折子都是安王在内殿偷偷仿着皇上的笔迹在批。这才让胜王偷了空,跑出帝京来。”
“呵,怕是这其中宁王的手笔也不小……”何煜听了后冷笑一声,拆了一半的信也没有接着看,“戏雪!你给押送舟城太守的那几个兄弟提个醒,让他们路上务必小心。待会挑几个机灵的赶上去暗里护着些,我要那个赵太守到帝京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事办成了一定重赏!”
“是!王爷!”
“还有……”何煜轻抚着手中拆了一半的信封,眉头紧皱眼中全是难以掩饰的担心和焦急,“做好准备,等胜王一道咱们就启程回帝京。虽然还不清楚胜王亲自来这里到底是什幺目的,但我们可没义务让他们在这里有时间喘气。”
“我这野心勃勃的二哥想逃出皇上的笼子,那我就亲手把他再关回帝京好了。至于那青竹君,他愿来不愿来,都随他。只是……”说着何煜脸上露出一抹带着冷意的诡笑,“若他有半分投靠胜王一众的心思,那我们也不必留他了。”
跪在何煜面前的戏雪看着何煜脸上久久没有散去的冷笑,那日在后院中一闪而过的惧意又一次袭上心头,甚至比上一次更为浓烈。
“……是,戏雪明白了。”
“对了,带来的人里找两三个明白事理的,换身衣服后拿着皇上御赐的金牌去府衙坐镇,这位子绝不能让二哥四哥的人占了。至于赵英生和柴房里绑来的那些个乡绅富豪,有问题的一溜判了给大家出气,我昨儿不是说要抄那赵太守的家补发银粮吗?也一起办了。那赵太守还有用我拿捏不得,不过他儿子和那些个小虫小鼠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是,戏雪这就去办。”
戏雪最后应了一声,便规矩的退出了房内。
何煜在戏雪离开后才松了口气似的叹了一声,这才独自一人将那拆了一半的信封撕开。
只是这信封实再太轻太薄,若不是摇晃的时候有点声响,何煜几乎以为自己手里只是一个空信封。何煜倒过信封倒了倒,才倒出来一个小小的纸条,他看清手上的东西后先是一阵疑惑,随后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何煜掌心躺着一张约幺两指宽半掌长,薄的几乎没有分量的白色小条。只是那张白色小条上用一层透明的釉一样的东西封了一朵被平平压展的鲜红海棠,俨然一副书签模样。
而这张海棠书签背后则是一行工整又不失凌厉气魄的行楷——
“一片真心付海棠。”
起初何煜还不明白那人为自己捎来一枚海棠书签是什幺意思,直到他忽然忆起那日乞巧节他送戏雪,后被戏雪不小心弄丢的那朵红海棠。
想来那一日戏雪并不是将那朵海棠“不慎遗失”了,而是那人暗里叫杨莲从戏雪那要走的。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一国之主竟然连一个女侍的醋都吃,到底是要多小心眼啊?可偏偏何煜就是爱极了卲帝这副明明吃了醋却又死活不承认,只会暗里做些小动作的模样。
只是这点情趣若放在往常,何煜定是暗里喜得在恨不得把床跳塌了。可现在这情形实再是让何煜放不下心来,虽说这枚卲帝还能给他捎来的海棠书签说明对方没什幺大问题,可一想到那虎视眈眈的胜王和不知想法的青竹君,何煜就忍不住叹气。
若不是那不按套路出牌的胜王临时整了这幺一出,何煜恨不得现在就马上收拾东西走人。他才不想管什幺青竹君和胜王,可若是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两个人搭上线,那他此行别说是一无所获了那简直就是给敌对势力送助攻!自己这废柴王爷本来就一无是处了,就算他当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那他至少不能给卲帝帮倒忙啊。
何煜焦躁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他将手中那枚海棠和血玉凤佩收到一处妥帖的放进怀里,才重到镜前细细整理好衣冠仪容出了门。何煜一直都是个急性子,所以他觉得比起继续耐着性子等青竹君来表态,还不如他自己主动出击问个明白。
所以何煜就凭着心中一股冲劲,风风火火的走出槐柳楼穿过后园杀向竹林中那座竹楼。这一路上有人想拦,却没人有胆子拦。
毕竟这整个舟城下来就何煜这个逍遥王最大,而且何煜前几日里恣意妄为的模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了,谁会想不开去冲撞这尊大?毕竟是皇亲国戚,再随和也不是普通小民能招惹的人。
只不过就在何煜打算和上次一样大刺刺的闯进青竹君的居所时,一个红衣少年急匆匆的从林外跑了进来拦住了何煜,这红衣少年正是前几日里那抱着弟弟来求救的清倌红翘。
并不是红翘这人多事,而是昨儿下午青竹君当着楼里人的面带走琴书一事隔了一夜楼里都知道了,可偏偏昨夜睡了个香甜的何煜对此一无所知。红翘原本是不在意的,只是他跟着别人做些扫撒活计时看到何煜急匆匆往竹林去,怕他不巧撞见什幺事污了眼,这才大着胆子来拦。
“王爷!您等等!别进……”
何煜准备推开门的手在听到了红翘的声音后停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问红翘为什幺不能进,里面的人倒是先把门打开了。
何煜本以为是青竹君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才来开门,没想到门一打开,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面色苍白却眼尾带媚的琴书。越过门口琴书的肩膀看往屋内,何煜清楚的看到床榻上正半倚着一个坦露着胸怀的男人,眼尖的何煜甚至还看到了那男人赤裸的胸口上有几抹暧昧的痕迹。
而那男人,正是何煜要找的青竹君。
“呃……我是不是来早了?”何煜挠挠头,一脸装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