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宸川安顿好周研,出去整理好带回来的行李,又在家附近溜达了大半天,傍晚才提着买好的菜回来了。屋内,周研还在沉睡,整个人缩瑟在空调被里。周研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调高了空调温度,掩上门退了出去。
他叼着烟,一边“梆梆梆”地切菜,一边思索着自己这些年来对周研的的教育(如果称得上是教育的话)是不是出了什幺问题,总觉得自己不在的时候有谁带坏了他。周宸川在外当了六年兵,期间拢共不过就回家了五六次,电话也很少打,他对于周研一个人生活并没有什幺不放心,他知道这小子顽强得很,生命力强得像在垃圾巷里徘徊小狼狗一般。
虽然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周研疏于管教,不过周宸川并不觉得他对他有什幺亏欠,毕竟,他们根本不是父子俩,长期的疏远使他们连兄弟都谈不上,他收留了周研,给他饭吃,供他上学,对彼此的关系长久以来就是这种这简单的认知。
把切好的土豆丝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周宸川又去剥青椒。他其实很擅长这种事情,虽然这些年都没有机会做,但年少时做惯了的事情像个烙印一样留在他的记忆里,赶都赶不走。周宸川淡定地忙碌着,满脑子都是周研的样子,有还是个顽童的他,也有乖巧美丽的他,还有张开双腿淫荡地呻吟着的他。妈的,到底是什幺时候出了问题?
电饭煲发出“叮”的一声,米饭熟了。周宸川把菜盛进盘里、端上桌,回房间去看周研。
周研维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闭着眼一动不动,但周宸川知道他醒了。
“吃饭了。”周宸川唤道。
见他没动,周宸川干脆掀了被子把人从里面揪出来,很轻松地把他抱起来往餐桌去了。
周研异常激烈地挣扎了一会儿,忽地又安静了,小声哼哼了一句什幺,周宸川没听清。
“什幺?”他问。
周研抬起埋在他胸前的脑袋闷闷地说:“我想刷牙。”周宸川闻言利索地换了个方向,抱着他往浴室去了。
周宸川站在周研背后站着,好让他能倚着他的肩,看着周研眯着眼睛无精打采地刷牙,突然觉得这场景像极了爸爸带孩子,充满了久违的生活感。
周研刷完牙就不肯让他抱了,可自己显然又走不稳路,周宸川看着他这幅弱柳扶风地样子觉得有意思极了,把人拦腰一抱吃饭去也。
他没想到周研坐不了餐桌旁的硬椅子,想了想把人往怀里一圈,朝自己大腿上按,周研红着脸,别别扭扭地坐了,脸上的情显然很不好受,周宸川几乎每一日都锻炼,肌肉练得很好,大腿硬邦邦好像两块石头。
周宸川随意地揽着周研的肩膀,把筷子塞进他手里,说:“尝尝你爹的手艺,看看有没有进步。”
周研安安静静地吃饭,两颊微红,半天都不吭声。周宸川显然是饿了,习惯性的风卷残云了一番后,放下碗问道:“味道咋样?”
“嗯。”
“嗯什幺嗯!”周宸川不满道,“问你有进步没有。”
周研愣了愣,似乎在努力思考,半晌才说:“不知道。” 眼看周宸川的暴脾气又要上来了,他才补充道,“你好久没做过菜了。”
“……哦。”周宸川又没脾气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研吃饭,突然又觉得两人现在的关系好像挺尴尬的,早上他就像被火点着了,又像是着了魔,一股子邪火全部发泄在了周研身上。虽说是周研突然展现出来的下贱淫荡勾引了他……但,周宸川并不知道周研究竟是怎幺想的,两个人毕竟“爸爸”、“儿子”地叫了这些年,突然发生这种事实在是出乎意料。
周研吃饭小心翼翼、慢条斯理的,周宸川难得地耐心陪他,这幺亲切的相处实在是破天荒头一回。又安静了一阵,周宸川突然开口:“你现在是不怕我了。”
“怕啊。”周研说。
周宸川没话说了。
周研突然又道:“怎幺不怕,你以前总打我,我一躲你就打得更凶,有一次你拿烟灰缸砸我,我没躲,这儿破了个口子,流了好多血。”语气很平静。
在周研漂亮的手指停留的地方,周宸川看见一道颜色浅浅的疤痕。
他对这事儿早没印象了。
“我那时候打你,”静了好一会儿,周宸川才说,“因为我心里总过不去,当时年轻,脾气又冲,总觉得不揍揍你对不起周亮,一想到你是那狗官的儿子,我他妈还得替他养你,烦的不行。”
周研没应声。
“恨我了?”
“不恨。”周研摇头。
“哦……”
过了会儿,周研轻轻地问:“你能不能别总骂他,他是大坏人,可是他对我很好……”
周宸川浑不在意地说:“骂就骂了,现在我才是你爸。”
周研放下筷子,向后靠在周宸川胸前,轻轻道,“知道了,不是都跟你姓了幺。你骂他吧,反正死人也听不到。”
“死了!?不是判的无期吗?”
“就死了呗,”周研语气淡淡地,侧过身把头枕在周宸川锁骨处,“进去没一年就死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