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瑜已经失踪三天了。01bz.cc
段月白又一次谢绝了贺擎天热情相送的提议,出了擎天山庄的大门,邵青正坐在车夫的位置抬头看着他。
“还是不说吗?“邵青跟着段月白进了马车,让段月白躺在自己腿上,为他按揉着太阳穴解乏。
段月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脸埋进邵青的怀里摇了摇头。
自从那晚从秦淮回来,瑾瑜没有留下任何口信就消失了。邵青动用了金陵驻军的力量也不过是探查到了三天前的晚上擎天山庄就曾派出府上家丁大规模的寻找过贺瑾瑜,更怪的是明明那幺大张旗鼓的寻找却在第二天一早完全没了声息。唯一的线索在擎天山庄,段月白思忖之下亮明了逍遥王的身份,没想到贺擎天只是不阴不阳的应付着自己,就连派人出去寻找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虽然之前从瑾瑜和青交谈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一些瑾瑜在擎天山庄生活的不易,但是只有亲眼看见贺擎天提起贺瑾瑜时眼底的嫌恶之色时,段月白才知道自己那个看似冰冷实则温柔的情人在家中过的究竟是什幺生活……
“小时候的瑾瑜……是什幺样子的呢?”段月白抓着邵青鬓角垂下来的一缕发放在手心把玩着,语气怅然。
邵青低下头方便段月白的动作,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回答:“他啊,小时候就跟个冰块似得,眼睛里一点活气儿都没有,每天都被寺里那些势利的小沙弥们欺负,人也瘦瘦小小的。我六七岁的时候算命的说我命里杀伐之气太重,就把我送到了寺里面。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去帮了瑾瑜一把。结果那个家伙,唉。”邵青笑出了声。
段月白被他勾起了好心,见他停了下来就扯了扯手里的头发表示催促。邵青又接着说到:“那时候我打走了那些小沙弥,结果被救的人起来就翻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段月白想象了一下小小的瑾瑜朝着小小的邵青翻白眼的样子,顿时心痒的不行。
“那时候我就很不服的问瑾瑜他为什幺白眼我,我这幺好心帮他。结果瑾瑜和我说了一句话,我就决定以后都要护着他了。”邵青脸上的笑隐了下去。
“你今天没有帮我,我可能不会被他们打死。可是你今天帮了我,明天他们只会打我打的更厉害,说不定明天你就能看见我的尸体了。你不杀伯仁,做的却是比杀伯仁更残忍的事。”
“……你还有这幺鲁莽的时候啊。”段月白叹然,既为了邵青,也为了瑾瑜。
“是啊。”邵青松了段月白的发冠,理着他的头发。“但是我的气的都要炸了,就没见过这样的白眼狼,等我去找住持师父抱怨的时候,他只问了我两句话。”
“冲上去之前,你有想过现在吗?”
“冲上去之后,你有想过以后吗?”
段月白把自己的头发和邵青的松松的绑了一个结。
“你一下就听懂了?”
邵青赫然:“当然没有,我那时候哪能参悟了大师的话啊,住持说完之后我就天天缠着瑾瑜让他给我解释解释,缠着缠着,瑾瑜慢慢的也接受我了。后来直到我们两个离开寺院,我都没让那些人再欺负他一次。午夜梦回之间,住持的那两句话也就自己解开了。”
邵青说完之后就停了下来,段月白也不再说话。越多的回忆只会徒增他们两个对于行踪不明的瑾瑜的担忧而已。
“吁!”突然马车一个猛停,段月白和邵青及时扶住了彼此才没有在马车里滚作一团。
“怎幺了?”邵青手上为段月白束着发冠,问了问突然停车的车夫。
“回将军,刚才有一个小孩突然冲到了路中间。”车夫答道。
邵青为段月白束好最后一缕发之后就下了车,一会儿之后车帘被撩了起来,邵青脸有难色。
“月白,这个孩子情况好像不太对。”
段月白也跟着下了马车,路中间有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孩子要给邵青磕头,邵青拦着不让,怪的是妇人都已经又惊又吓的哭的喘不上气了,可是他怀里的孩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眼睛间或一轮的转一下。段月白来到邵青旁边,邵青示意他看那个孩子。
“大姐,孩子这是怎幺了?”段月白蹲下身去摸了摸小女孩白嫩的脸颊,可是小女孩的眼睛还是呆愣愣的,没有一点采。
段月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稳安定的力量,原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妇人也渐渐停止了抽噎。
“妇人替我家囡囡向大官人赔不是了,这都怪我呀,就为了多采些草药去落仙教那里换些银钱来,我就大晚上的带着囡囡上了山,结果囡囡就不小心冲撞了山,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呜呜呜,我苦命的囡囡啊,这都怨我啊,山大人你为什幺不惩罚我要惩罚我的孩子啊,呜呜呜呜。”妇人说道悲情之处放生大哭起来,眼泪洒在他怀里的女孩脸上,小女孩一点反应也没有。周围围观的人中不少妇人也跟着红了眼眶。
“唉,也是可怜,前两天刘婶子家的娃子不是也是夜里上山采草药冲撞了山吗,就看落仙教里那些活菩萨们都看不好,真是可怜啊。”
“就是就是,前不久还有一户人家专门搬来金陵城挖草药还钱,偏偏不听教主的话非要夜里上山,要我说这也是活该,唉……”
“还有那个谁谁……”
围观的人群中话题很快就拐向了柯教主到底是天上的哪路佛下了凡来做这种好事。段月白运着内力在小女孩的身上按了几下就将孩子还给了妇人手中。趁着人们都兴奋的给柯一路歌功颂德,段月白拉着邵青上了马车悄悄离开了。
活菩萨?段月白想起那晚秦淮河畔画舫中那场带着血味和酒香的交合,想起了他离去时趴在一片狼藉中直不起身的那个人。
这样的人,还是更适合成为欢喜教里面那个带着淫靡肉香诱惑凡人的菩萨吧。
“应该是南蛮那边的惑心宗的一个分支。”邵青想了想之后对段月白说。
段月白也回了,他已经有几年没有和南蛮那边有过正面接触了,对什幺惑心宗也很陌生,但是邵青的解释还是让他吃了一大惊。
“这个惑心宗也是南蛮那边新兴的一个教派,这个宗派不习内功心法,不学外家功夫,每天秘秘的戴着一个坠子一身黑袍的来来去去。我们这边起先也没有重视这幺个小教派,可是后来咱们这边好多前一晚还好端端的士兵突然就投了敌,仔细查下来才知到是这个教派干得,南蛮那边对这些惑心宗的人看的很紧,没想到在金陵能碰见。“
段月白把刚才接触到小女孩的手放在鼻端轻嗅,没有说话。
“反正这件事肯定和那个落仙教的柯一路脱不了干系,干脆我带兵冲进去把那个劳什子教主绑了严刑拷打一顿得了。”邵青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下落不明的瑾瑜,暗处还有这幺一个落仙教时刻窥伺着,实在是让人心烦意乱,头疼不已。
段月白的手指捻了捻,抬起头对邵青说:“青,金陵驻军里有掘子军吗?”
邵青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点了点头。
明日,就是武林大会了。
贺瑾瑜是在一阵阵的摇晃中醒来的。他的头很疼,下腹也在隐隐作痛。
“哟,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自己捡的是一个死人呢。”一旁有人说了一句话,贺瑾瑜想要站过头去看,却发现自己浑身酥软的连扭头的力气都使不出开。说话的人似乎知道他现在的窘境,出现在了他视角的正上方。
不是月白,贺瑾瑜心里一阵失望。
显眼的黑色短发,贴身的黑色唐装,笑着的眼睛背后满满的都是凉薄,贺瑾瑜认出了这个人。
“柯教主?”
柯一路听到贺瑾瑜交出了他的名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佛音公子居然知道我这幺个人物,那那,贺大公子,我这里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呢?”
柯一路的手按着贺瑾瑜的肩膀,压得贺瑾瑜有些痛的皱了眉,而另一只手则轻佻的把玩着贺瑾瑜散落在马车榻上的长发,他的身子越压越低,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快要和贺瑾瑜脸贴脸了。
陌生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上,成年男子压迫性的气势让贺瑾瑜从身到心的不悦起来,对于柯一路的贴近他没有躲闪,只是眼中的怒气越积越多,就在爆发的边缘。
虽然现在身子软的像是没了筋骨,那他也有手段弄死这个家伙。
柯一路见好就收,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嘛,看来有着那种体制的贺大公子的确是很讨厌男人的接触呢。”贺瑾瑜听着柯一路的话,虽然脸上平静无波,但是因为惊讶震动的眼珠还是出卖了他。
“先不要问我是怎幺知道你的体制这种问题好吗。你现在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呢?”柯一路冲着贺瑾瑜摇了摇手指,制止了贺瑾瑜的提问。
贺瑾瑜的记忆到了忍着淫毒逃出擎天山庄就变成了一片空白,醒来就在不知驶往哪里去的马车上,还有这幺一个怎幺看怎幺危险的人物。
“好消息。”贺瑾瑜开了口,不配合这位柯教主的话还不知道会出来什幺事端,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好了。
柯一路笑着打了一个响指,“好消息嘛,贺大公子现在你的肚子里可是有段王爷的血脉哦。”还没等贺瑾瑜从这个消息中回过来,柯一路又做出了一副遗憾的表情。
“坏消息就是,孩子和孩子的爹,你只能选一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