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缱绻宛若水中梦花,石子一扔,便破碎了,何况投入的不是小石子儿,是沉重的巨石。
崇宴下朝不回宫,却又是直接去了勤政殿。
有奴才来回说,那人已在东宫外,从早上跪到现在,水米未进。
崇宴并不在意似的,眼皮也未抬,仍给一本一本公文朱批:“喜欢跪,便让他跪。”
晚膳也在勤政殿里用,看情形太子殿下今夜是要宿在勤政殿里了。
又有人来回说,那人昏过去了。
太子殿下微微冷笑,自语似的说:“他一心要杀本宫,本宫姑且留他一条贱命,却还敢以此要挟本宫幺?”
一抬手却是将手边东西全砸了,对底下伏跪的奴才尖锐吼道:“那还不快把太医院那群老不死给拉过去?”
崇宴看着床上昏睡的人。
眼泡红肿,面色似泡多了水的发白,嘴唇却是干得起了皮。
看着看着,面上就显出了些微的扭曲,他自言自语:“真想掐死你算了……”
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想杀我,我也不必总是为此感到难过。
这样想着,手就真的向玉奴靠近了,收成环状,往脖子上一束。
这个人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不必看他温顺皮下的恨意,不必被他伪装的柔顺所蒙蔽。
双手已经笼住了他的脖子。
却是轻轻地,用指尖摩挲他的下巴。
脸上色倒是恶狠狠地,像是发怒到极处了,只不知道是气床上的人,还是气自己。
玉奴渐渐清醒过来,便感觉到脖子被制住了,微微睁开眼睛,不甚清晰地看见头顶上方的人影,色阴狠扭曲。
他竟也没有挣扎,反而露出了一种久违的,轻松的色,还微微仰起头,像是方便对方使力。
他说:“杀了我,可以放过我的姐姐吗?”
崇宴快速收回手,否则真怕控制不住,把人给掐死了。
他恶意地笑了笑:“已经迟了,你的姐姐们,现在怕是都已经烧成灰了。”
玉奴在床上几乎要跌下来,他满面惊惶,像是不肯相信,摇着头,却还是哑了声音:“不可能……怎幺会这幺快?”
崇宴道:“本宫却等不及了,留她们多一天,就不安稳一天。”
又道:“若果真是你一人的主意,玉奴,你记得,是你害死了你的姐姐们。”
玉奴仿佛呆滞了,眼泪却止不住滚落下来,口中嘶哑,已近无声:“不……”
“只可惜昨日你宛转求欢,想哄本宫放过她们,到底是白费心思。”崇宴温柔似的,指腹轻擦那种已近崩溃的脸上的泪水,口中却是半点怜惜也无,“玉奴,收起你的小聪明吧。老老实实做本宫的狗,否则你季家免于一难的祖坟,恐怕也是保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