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逃窜的百姓,紧紧关住房门,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可是来犯的士兵却个个遵守纪律,没有一个来敲他们的房门。
这次随云英入城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军规严格,没人敢犯,云英练兵还是有一手,应翰手上的那些也还不错,此时随着云英一起进城,剩下的就继续驻扎在城外,武国其他地方已经选择了投降,但是穆元咏并没有立刻就招安,他的意思是还是不要太招摇,先低调一点。
其实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区别,放了那些愿意投降的官员回去,给他们另外指派了一名大雍这边的人,监督他们进行城内改制,重新规划城内势力,其中不免要按压一部分势力,也不是没有反抗,但是说实话,反抗的那些人,就连云英都觉得实在是太少了些,大部分的人,自持武力,武力也比不上,人力又不众,骨头软得难以置信。
穆元咏很少再关注武国这边的消息了,云英出发之前,他跟云英说了一下自己对于武国的一些看法。
他说:“我们不应该以大雍的目光,以我们的目光,来看武国,我们应该用武国人自己的目光来看它,它建国年限不长,民众对于国家的联系并不如何紧密,先武王还算是一个有才有胆有谋得人,奈何此时对外精明,对内糊涂,最后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从此以后武国王室就一直很乱,子杀父,侄杀叔,兄杀北,这种已然常见,这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后果,对于这样制度的国家,所有人的权利都聚集在一个家庭的手上,这一个家庭当中的话语权就争得格外的血腥,一些没有站队的大臣被杀,一些无辜的人被牵连,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当官的不再当官,臣不臣,君不君,国,则将不国,所以百姓当中,有识之士对于国家失望透顶,懵懂的也做不出什么事,所以我们真的拿下这个国家,就要从根本上,彻底的祛除这个叫做武侯氏的毒瘤。““殿下的意思是?”云英不敢置信的出声道。
“是,我的意思是,其他人可活,武侯王室必须全部歼灭,否则只会不断的复辟不断地复辟,烦不甚烦。”“那跟赭石公子还有谈的必要吗?他明显不愿意三皇子,属意的是皇孙,这……这,他肯定是不可能与我们合作吧。”云英觉得有些棘手了,其实他对于赭石这个人的看法还是不错的,总觉得有点可惜。
穆元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毕竟不是很了解这个人,你先不要回复他,等他做最后的选择吧,改革制度这条路走下去,铺满鲜花的同时也洒满了鲜血,以后武国的事情,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关注,后续的事项,你将全权做主,这阵子你一直做得不错,我相信你能够做得更好,武国后面该怎样发展,走向怎样的道路,武国的百姓,包括那片领土,这份责任,现在就要担在你的身上了。”云英瞪大眼睛:“殿下你?”“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站在我这个位置就明白,我不能事事躬亲,相对于我现在要做的这件事,武国的事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所以需要你们更加强大起来,要站起来,不要再跪在我面前了,我现在需要的不再是跪着,事事都要我判断做决定的臣子了,我需要能够独立,能够为我扛起一部分责任和重负的臣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穆元咏看向云英。
那目光沉重的就像是一座大山。
他从收到太后旨意,第一次见到这位太子起,到如今,他已经变得太多,从最开始的年轻稚嫩,到逐渐成熟,最后让人佩服,敬佩,再到现在的,打心底里的臣服。
他已经很少听到再有人背后议论太子殿下如何年轻,手段如何老练。
他们说的永远都是,殿下能不能告诉我们,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到如今,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可是殿下眼里的沉重却没有消下去一点点。
他已经足够优秀,也足够的强大了,他是我们所有人都欣心盼望的君主,他会带着大雍走向一个无比强大的未来,这样的人,哪怕是挨着他,什么酬劳都不要,都已然满足至极。
可是他们却只看到太子眼底的隐忧,和那暗藏的急迫感,以至于停不下来,只能不断的滚动,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被太子轻而易举的信手拈来,接着扔进这个已然越滚越大的大雪球里面,他到底要造成怎样的风暴,才肯罢休。
诚然,对于那个未来,那个被太子引导的未来,他们一面心生期待,一面又隐隐惧怕,那是对完全未知的,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的惧怕。
这样的心情,他们没办法说出口,只能暗藏在心底。
这一次太子亲口对他说,希望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觉得沉重的同时,也有一种异样的欣喜,那种愿意为此肝脑涂地,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奉献所有一切的欣喜。
他不管这将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他只知道,这绝对是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是没人踏上去过,也未曾有这种想法的路。
他先是觉得窒息,难以呼吸,不由得张开口喘息,接着就是兴奋,是没办法解释的兴奋,是即将要完成一件重要事情的兴奋感,是男人最深层次的,从骨子里面蔓延出来的兴奋感。
他没有跪下来,他抬头挺胸,站在太子面前,目光直视着他,直视着这个年龄比他小上一轮,但却让他打心眼里,从骨子里面佩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