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肠,罪人才斗胆有这样的奢望,罪人本也是人,苦役虽苦,但总是活着,无论是清理河道还是修路,总有一日能够等来曙国陛下开恩的那一日,等那天,我们兴许还能回去,与家人团聚,在此之前,若天花来临,那是十死无生!只愿公子开恩,太子开恩!”听到这里,顾宝莛明白,这个柯太守想必是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但太守并不明说,只是求他,说的话也十分真切,顾宝莛思索片刻,总觉得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巧合,自己居然落入了方才牛大哥所说的境地。
这些苦役的脖子上拴着不知何时会死的绳子,但只要还能干活,便觉得自己还能活一阵子,这些俘虏的亲人远在原址,既成为曙国的新居民,也是这些苦役日思夜想的希望,让他们能够忍受种种磨难,也要活着,而自己手中的牛痘是让他们松一松脖子上绳子的利器,只要给他们,他们便感激涕零……他无法告诉他们,三哥或许不会让他们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无罪释放,回去与家人团聚,他们会永远在最累最苦的工作岗位上奉献一切,直至死亡。
“可种痘之后,需要静养,你们恐怕没有什么时间静养,若是当真种痘,大概也会分批次进行,进度很慢很慢,而且很可能有危险。”柯太守只要这一句话便够了:“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这一片的苦役有的跟着柯太守一块儿感激涕零,有的则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柯太守在磕头,他们便跟着磕。
顾宝莛和薄厌凉上马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又进入工作状态的苦役们,对薄厌凉说:“柯太守你知道吗?”薄厌凉略略点头,说:“在军中的时候听过,庸城战役赵国援兵迟迟未到,柯太守守城三月,城中多有饿死,也没有投降,直至赵国国君被擒,才打开城门,据说哭得呕血,心死如灰,大概是以为城中所有人都会死吧……但三王爷没有那么做,只是将所有兵丁都当作战俘带回来了。”“原是个爱国之人。”“的确是有些气节,所以在苦役里也有些话语权。”说到这里,薄厌凉忽地驻马,“小七,宫里有人来了。”顾宝莛朝那骑马飞奔而来的太子侍卫看去,有些意外他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来,等侍卫落马单膝行礼,顾宝莛还没有问出口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听侍卫严肃紧张地说:“属下奉六王爷之命,前来告知公子,东武将军死了!”顾宝莛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身边的薄兄冷声说:“怎么死的?”侍卫:“下午种了牛痘后在家中举水缸,水缸抛向空中未能接住,砸……砸死了!”顾宝莛嘴角一抽,心道不好,这东武将军身经百战,在外面征战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身体好的一逼,结果种了牛痘就死了,哪怕是个意外,也指不定东武将军的亲属怎么想!说不定还要把东武将军的死安在他的头上!小说里面都这样写的!
“厌凉……”顾宝莛下意识喊了一声好友。
薄厌凉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里精光锋利得像是一把刀,却对顾小七笑了一下:“小七你回南三所,什么都不要管,我去一趟东武将军府上。”“我不用一起去吗?”“不用,你是太子,太子只用坐在宫里,哪儿也不必去。”第114章实话┃以贼盗论处,杀无赦。
东武将军府上一片哭声,朱有虎刚踏进家门,还未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管家拽着去了里屋,只见大堂侧厅的厢房里面火炉烧得正是旺盛,娘却呆呆的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眼睛呆滞,等看见了他,才突然像是找到了什么主心骨,大吼一声抱住朱有虎,而朱有虎眼睛越过老娘的肩头,直愣愣的看着榻上躺着的父亲,脑袋一片空白。
“有虎哇……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爹他……你爹他……”朱夫人穿得亦是和朱有虎同款的花枝招展,母子两个抱在一块儿,活像是年画儿上喜气洋洋的人物,可两人的脸却垮着,若当真是年画,大抵也是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大嫂!有虎!”紧随着朱有虎踏进厢房的,是东武将军最得力的手下,姜玉辉副将,姜玉辉今年也四五十岁的人了,跟着东武将军南征北讨十几年,一入门看见躺在榻上满脑袋血的将军,便是踉踉跄跄冲了过去,扑在将军的榻边嚎啕大哭!
哭完,姜玉辉抹了眼泪,毕恭毕敬的询问嫂子:“嫂子,大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没了?今天明明上朝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突然就……”“姜副将,我也不知道啊,老朱他今天回来的时候,中午还多吃了两碗饭,下午有宫里的太医前来亲自给他种牛痘,种完他躺在院子里小睡了一会儿,照常去提起院子里的大缸,结果谁也没有料到,就……”朱夫人眼窝深陷,画得精致的妆容也被眼泪糊成了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说不完整,就又趴在儿子朱有虎肥厚的胸前蹭了一把鼻涕。
朱有虎没掉眼泪,只是如雷轰顶,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老爹死了,他家还有没有钱。
“有虎?有虎?你快扶你母亲回去休息,一会儿肯定宫里要来人,你我两个男人在前面主事就可以了,莫要让你母亲也哭晕过去。”姜副将面露不忍,仿佛是打从心底为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