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他给吓得,连夜订了个什么减脂三低食谱。《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发布地址:》”
“……”
“小瓷知道你失踪后,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还打电话骂了我一顿,说我要是不把你带回去,以后就没我这个哥哥。”孟雪诚轻轻拍着苏仰的后背,感受他微弱的颤抖,继续说:“沈瓷这丫头真的是……活该没有男朋友。”
“……”
孟雪诚隐隐约约听见了警笛的声音,他们已经靠岸了,很快就可以带苏仰去医院。下船前,墨杉给他们递来一件大衣,正色道:“外面有很多记者媒体,你不用搭理他们,该怎么着怎么着,上了救护车就没事了。”
“我知道,谢谢了。”孟雪诚将大衣披在苏仰身上,在众人的包围下,牵着他的手下船。
闪光灯噼里啪啦地闪着,这阵势比孟雪诚想象中还要猛。秦归跟张小文两个人走在最前面,挡开那些碍事的摄像头:“麻烦让一让。”
“都别堵着!”
但记者人数远超他们预期,麦克风从各个角度递了过来,提问声一浪盖过一浪。
“你好,听说现场发现了一具尸体——”
“请问笑面的胜利是什么意思?”
“这次行动是警方秘密部署的吗?一共花了时间?”
“活下来的人就是笑面吗?”
孟雪诚狠狠瞥了那人一眼,墨杉连忙压住他的肩膀,在他身后道:“别理他,南风日报的,专职吹牛逼。《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发布地址:》”
孟雪诚吸了口气,握着拳头说:“我知道……”
“我没杀人……”苏仰停下脚步,扭头看着那人,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杀人。”
记者被他赤红的双眼吓得集体一愣,安静过后,是变本加厉的疯狂——“那尸体是怎么回事?”
“现场找到了子弹……”
“根据消息……”
无数噪音窜进苏仰大脑,像锋利的小刀一下一下地剔刮着他的颅骨,又疼又尖锐。
这时,秦归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按下耳机:“喂?”
“你们现在在哪儿?”傅文叶气息不稳,着急地问,“队长呢?”
“刚下船,”秦归皱着眉,外面的音浪太大,他用了很大力气才分辨出傅文叶说的话,“出了什么事吗?”
“ufhebung一分钟前更新了公告,上面只有一个坐标。《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发布地址:》”
“什么坐标?”秦归心中一惊,马上回头看向孟雪诚,对他做了个口型——公告更新了。
“莎莉的学校。”傅文叶说。
“莎莉的学校……”秦归有一瞬的耳鸣,直接喊出了声,他抓了抓张小文的胳膊,眼睛一下就充血了,“莎莉的学校在什么地方?”
苏仰的视线还未从人群中收回来,眨眼间,他捕捉到一个熟悉黑影,就在不远的地方,正朝着某个方向奔跑而去。
“齐笙!”苏仰声嘶力竭地大吼着,“齐笙!”他想冲开人群,却被孟雪诚一把带进怀里,牢牢箍着他的双臂。
“你不能过去!”孟雪诚按住苏仰颤动的肩膀,可苏仰跟他卯上了劲,不要命地往前冲。秦归跟张小文不得不帮忙拉住他,几个人在救护车前抱成一团,连记者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苏仰绝望地哭喊着,像是要把这十几天的折磨一并发泄出来。
听见他的声音,齐笙放慢了脚步,他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那张陌生又丑陋的脸,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等凉风袭来时,缓缓松开手。
——对不起。
他无声地说。
这三个字彻底将苏仰击溃。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对不起。
那天晚上,苏仰没有收下齐笙还给他的一百块,也没能听见他的道歉。但此时此刻,齐笙全部还给他了,迟来的一百块,还有迟来的道歉,全还给他了。
“你不要还给我!不要还给我!”
齐笙毅然决然地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停在路边看戏的货车司机说:“下车!”
货车司机以为自己看岔眼了,呆了几秒,不过很快就被枪声吓得清醒过来,意识到那不是玩具枪,马上连滚带爬溜下了车。
齐笙一打方向盘,轮胎跟马路摩擦出刺耳的吱吱声,混在如雷贯耳的人声中。
他也看见了ufhebung的公告,他以为顾天骐死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可现在看来,似乎是另一个开启。
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齐笑了,在游乐场见到齐笑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抱一抱她。但以他现在的身份,能听见齐笑叫他一声哥哥就心满意足了。
齐笑不需要一个坏事做尽的哥哥。
他明白这个道理,他以为自己是没有怨没有恨的,但当他看见齐笑反射性地往苏仰身边靠、主动叫苏仰哥哥的时候,他还是恨了。
恨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是从劫车案开始。
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想过吴越会出卖他们。
吴越对他起了杀意,如果不是选择开枪自卫,那么死的人就会是自己。
有时候他又会想,倒不如死在吴越手里,至少能少吃点苦。
他能忍受顾天骐给他带上脚镣,他能熬过毒瘾发作的夜晚,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对齐笑下手。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太阳离他很近,仿佛只隔着一层玻璃,他缓缓降下车窗,感受着海边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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