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注意力逐渐被他正在看的电影给吸引过去,这部影片很少有男性角色,多数时候都在描绘两位女主人公,似乎是个围绕绘画的故事。
陈宗元问:“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
“《燃烧女子的肖像》”陈熠安回答。
这是部他曾经看到一半就睡着了,发誓再也不会碰,但现在特别想看的一部电影。
他这几天,每次画完画都要看一点,现在正完尾声。
他并不怎么入戏,突然想看这部电影只是出自于一股没有缘由的执念,他边看边给陈宗元解释道:
“这故事,讲述的是在18世纪的法国,女画家到一个小岛上悄悄给一位富家小姐画画,而富家小姐即将奉家族命令和一位绅士结婚,但她并不喜欢这段婚姻,也不配合完成绘画,女画家就天天偷偷观察富家小姐,以朋友的名义接近她,最终两人相爱。”
陈宗元回味了下,“故事很美。”
“是吧。”陈熠安继续道:
“可是你看这结局美又不美,富家小姐还是和绅士成婚了。多年以后,女画家参加画展时看到一幅画,画中的富家小姐牵着一位小女孩,和她长得十分相似,她已然有了新的生活。之后,她去观看一场音乐会,无意看到富人区坐席,竟坐着那位富家小姐,富家小姐并没有发现她。
女画家默默地看着富家小姐,而富家小姐在听着激昂的交响乐时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时而又带着遗憾与笑容。
“这电影,曾经是他要我看的。”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陈熠安的声音已经有了鼻音:
“哥,对不起,我骗了他。
我一开始追他是带着目的性的,因为与他有些误会,所以我计划把他追到手再狠狠甩掉,但我并没有完全按照这个计划实施,和他在一起也是出自真心的,可后来无意间被他知道这个计划了,他说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相信我了,我该怎么办。”
他似在和陈宗元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一开始这个计划就是错误的,我太幼稚了,试图用感情手段去报复一个人,现在又受到感情的反噬,这肯定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在惩罚我。
我很后悔,真的,看到梁怀那么难受,我很后悔。”
陈宗元怕他着凉,给他身上披了条毯子,“你不应该和我说对不起,你应该和他说。”
“我说过了的。”陈熠安红着眼眶,“说过很多很多次了,但这事并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他或许可以理解我,但他可能永远没法原谅我,造成的伤害已经在那里了,不是用道歉就能抚平的。
“哥哥你骂我吧,我太坏了,我有时候都觉得不能原谅我自己。”
陈宗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弯腰捡回他扔掉的衣服,“我很想骂你,但我骂你,梁怀就能原谅你么?做错了事,就应该想着竭力去补救,为什么不再把他追回来。“
“试过了,我真的试过了。”陈熠安垂着脑袋,“他抗拒我,本能的那种,说明他心里这事还没过去。我一直只是觉得这件事虽然做得不对,但没有多大不了的,嬉皮笑脸哄一哄就能过去,我没想到这件事给他的压力那么大,甚至夜夜失眠。
我真的好自私好自私,我不知道对我来说轻易下的一个计划一个决定,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他的嘴角带着苦涩的意味,“我不是不回学校,是不敢回学校。梁怀的心结是我,我要是再待在他身边,他可能会更不好受,我还不如躲得远远的,他眼不见心不烦还能更开心一些。”
陈宗元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言语。
陈熠安仰起头,眼睛里充盈的都是红色的血丝,“哥。梁怀骂我,恼我,我都不在乎,我怕的是,现在我们还有感情,会忍不住靠近,但他心里的这道坎要是永远都过不去怎么办,隔一段时间,就会想起,就算我们有再深的感情也迟早会有消磨殆尽的那天。
“我好害怕,我和梁怀,会像电影里的结局一样,就、就……”
陈宗元扶过他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
他沉吟片刻,方道:
“你喜欢文斯的授课方式吗?想不想继续做他的学生。如果不喜欢他,你说想要谁教你,哥哥都帮你请来。”
陈熠安怔了下,疑惑地抬头望向他。
陈宗元拍拍他的背:
“最近集团要在意大利开发新的项目,我要长期意大利还有国内两头跑。如果你也去读书,哥哥正好就陪你住在那边。”
见陈熠安沉默不语,陈宗元的语气放轻:
“如果这里有让你不开心的事、想不明白的事,哥哥可以竭尽所能帮你跳脱出这里。
哥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
这次我不逼你,你长大了,你可以自己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