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黄府寿宴,苏云青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再见过元正初。
不过这半个月,她也实在忙。
先是向虫二阁以前的姐妹们商借银两,之后又忙着在西市选址建铺,晚上又要熬夜做钗。
忙活了那么多天,苏云青的珍宝斋总算开张了,坐落于西市最末的一间小商铺里。虽说地理位置差了点,不过胜在租金便宜。
苏云青本想送些自家店铺的珠钗给元素素,也好借着素素在贵女圈做一番新店宣传。
不过正值京城大旱,元素素和其他几位洛阳贵女奉着官命,一起前去频泉祷雨,这几日都恰好不在家中。
苏云青柳眉微蹙,从手帕里拿出一支紫色琉璃钗,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柜面上最显眼的位置。
虽说是京城大旱,但连累着洛阳的经济也不景气了。谁有钱都捂在口袋里,平民百姓才不会花钱去买什么珠钗首饰。
因此珍宝斋门可罗雀,连人影儿都没有几个。
苏云青低眸,看着桌上的账本,手指略翻了两张,心中就不住地叹气。
只有支出没有进账。
第一次做生意就巨亏,这也太惨了。
不过做生意嘛,就是个熬字。
苏云青安慰自己,遂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半低着头,挨个擦拭着柜面上琳琅满目的珠钗。
金乌西沉,元正初正陪着冷冬寒一起在洛阳街头闲逛。
元正初虽面色淡淡,但心里烦极了这个刚从京城回来给外祖母侍疾的冷家大小姐。
见过那么多名门闺秀,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刁蛮任性的。
自己妹妹从小也是全家人掌心里捧凤凰似得捧出来的,怎么就那么温柔可爱?
逛到西市最后一间店铺,元正初的脚步停了停,若有所思地对冷冬寒笑道,“冷小姐,不逛逛珠钗店吗?”
“洛阳这种小地方,珠钗店都是破破……”
冷冬寒话还没有说话,就被一旁的丫鬟扯住了衣角,拼命给她使眼色。
“好吧,姑且看一看。”冷冬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回应道。
有客进店,苏云青满脸堆笑的抬起头,只见是元正初陪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不远处还紧跟着几个丫鬟。
原来半个月没见,是为陪伴佳人左右。
按元正初的性子,这样亲自陪着的姑娘,和他关系一定匪浅。
所谓再正经的男人,也可以半月前还拥你在怀,半月后就可以熟若无睹得带着其他女人逛街。
苏云青冷笑。
一踏进店面,元正初便不动声色地看向苏云青,
嗯?好像瘦了点?
冷冬寒则嫌弃地扫了眼柜面摆着的珠钗,两只手拉着元正初撒娇,“元大人,这店的东西都太丑了!”
“哦?”元正初挣脱开冷冬寒的拉扯,抬起右手,随意拣起了柜面正中央的一支紫色琉璃钗,看向冷冬寒问道,“冷小姐觉得这支钗如何?”
冷冬寒瞥了眼元正初手中的钗,脱口而出,“又丑又廉价,在京城里没有人带这种下等琉璃。”
一句话说得苏云青差点气结。
有那么差吗?这算不上上等琉璃,但也绝非廉价货。
元正初闻言倒是笑了笑,眸光深深地凝着手中的琉璃钗,“本官觉得倒是挺好看的,冷小姐不喜欢吗?”
“这……”冷冬寒迟疑,揣摩着元正初的心思,只得又道,“细看倒还不俗。”
“那就包起来这一支。”
元正初转头看向苏云青,倏得收起笑容,又恢复起一脸冷漠。
“好的,有劳元大人惠顾,一共五十两银子。”
苏云青杏眸微弯,边包起珠钗,边对元正初笑道。
哼,这么喜欢送其他女人东西,那就把价格报高十倍。
元大人这么有钱的话,尽管买买买。
五十两银子……
元正初闻言,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只令韦沧付过银票,便亲手接过了珠钗递给冷冬寒,几个人遂扬长而去。
苏云青目送着他们远去,良久,只见落日余晖在元正初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就这样,一连七八日。
元正初每日傍晚都会带一个姑娘来苏云青店里转悠。
不过再也没有主动提出送任何一位姑娘珠钗。
每次带来的姑娘还不是同一个人,常常气得苏云青脸红一阵白一阵。
不买东西不要进我店好吗?
苏云青暗暗吐槽。
这日,元正初刚回府,就遇到了正欲出门的元正泽。
“叁弟,今日不用相亲,陪姑娘逛街?”元正泽笑着打趣。
元正初苦笑,眼里带着满满疲惫,“我都快把洛阳的姑娘相完了,娘也该放过我了!”
“怎么就完了,还有好几个去频泉祷雨的呢!等她们回来还得接着相呢。”
元正初摇摇头,话题一转,“大哥,出门有事?”
“嗯,听说慕容述在边境打了胜仗,父亲派我亲自挑选好贺礼。要是消息属实,就第一时间将贺礼送往京城的将军府。”
慕容述……
听到这个名字,元正初便皱起了眉头。
此人虽是常胜将军,但为人霸道凶狠,常常出言讥讽文官。
因此元正初虽和慕容述有过几次照面,却对他印象十分不好。
元正泽看着元正初不悦的表情,忙劝道,“今时不同往日,他慕容述手握重兵。父亲的意思也是……”
“我自是知道。”元正初声音淡淡。
元正泽看着元正初笑笑也没说什么,便一跃上了马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