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浪矢家剑道馆的一名学徒,和我同期的人里值得提起的,有高义,贵志,玉施还有富仁。「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玉施是道馆里最厉害的人,贵志跟我关系最好,但是我最喜欢高义,至于富仁,愿他安好。
我不是说富仁是个讨厌的家伙,只是,他总是高高在上地讲一些并不好笑的冷笑话,而且,有时候一个冷笑话他还喜欢翻来覆去讲好多遍。谁会喜欢跟一个无趣的自大狂交朋友呢?
而相反的,作为富仁的弟弟,贵志却比他有趣得多,我想,应该是他们父母所有想象力的基因都遗传到他的身上了,他讲出的笑话比富仁讲出来的要好玩一百倍,或者说,那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笑话了,我们更喜欢称它为一种艺术。
可老师并不能理解这种艺术,他认为,这种东西在剑道馆里会分散大家的注意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贵志总是会挨到他的训斥,因为比起剑道,贵志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世界里。
我也因此和贵志有些疏远了,毕竟,如果要我必须从剑道和笑话中做一个选择的话。我选剑道。
我爱剑道!所以我也喜欢高义。
高义是剑道馆里除了我以外唯一一个完全醉心于剑道的人,可能是英雄惜英雄的缘故,我特别中意他。虽然他不像玉施那样有天赋,也不像我一样拥有创造力。
九岁那年,我在浪矢家剑道的基础上独创了一道巧妙的防守招式,能够将所有致命的伤害规避到不那么重要的部位上,并由此进行防守反击,我给这招取了个帅气的名字——壁虎断尾。
我因此沾沾自喜,离那最近的一次排位赛上,我对上了玉施。我迫不及待地使出那招想展示给老师看,希望能得到他的夸奖。
不过没能如愿,那次排位赛,我输了,输的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歪门邪道!”老师第一次骂了我的不是“以后不要再用了!”
我很失落,但是我不认为我是错的,所以我也没有听老师的话。只不过,我没有再招摇地把那些东西给老师看,因为我现在相信了,他根本不会理解。
可是如果一个小孩子发现了一个新的东西,他是憋不住的,他必须得找一个人来分享这份快乐。
于是当时的我找上了高义,我相信他一定能理解,因为他也和我一样爱剑道。不过他的反应和我想象中的还是有些差异。他没有多兴奋,虽然他也完全不排斥。
但仅仅这样我是不能够满足的,于是在十四岁那年的一次排位赛上,我还是没忍住。
这次我的对手是高义,他比玉施要弱一点。
他挥着刀朝我冲过来,很完美的拔刀斩,或者说,他的每一刀都很完美。可最后赢的人,是我。
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不过老师仍然没有夸我。
“我说过不要再用这招了!”他板着个脸,似乎很愤怒。
“可是我赢了。”
这次我不再认同他的说法。
“歪门邪道就是歪门邪道!”
“我只知道胜者为王。”
“我是为你好!岐。”
“那我想跟您打一场!”我拔刀指向了他,“如果我赢了,您就必须承认我是对的。”
他意志消沉地叹了口气。
“那如果你输了,你得答应我,再也不用那招。”
“如果我输了,我就退出浪矢家剑道馆。”
说着我便拔刀向他冲了过去,他来不及再言语什么,慌忙地从背后抽出了一把竹刀,勉强的挡住了我的攻击。
他必须承认,他已经老了,反应速度慢了许多,而且,他的思想也如他的年龄一样腐化。有些地方,他甚至不如玉施厉害。
在接过我几刀之后,他已经明显地表现出吃力了。
“再一刀!再一刀我就能赢过他!”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向老师挥出了全力的一刀——他不可能挡得住这一刀,就算他能勉强接住,他的竹刀也会被振飞出去。
“啊!”
我咆哮着,像一头饥饿的狮子扑向垂暮的野马。
野马喘着粗气望着我,眼里满是恐惧。
可,我扑了个空。野马顺势蹬了我一脚,现在轮到我站不起来了。
“是我输了。”我扔开了手里的竹刀“我走。”
老师在背后喊了许多声我的名字,可我没有回头。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当然,我不是指我接受不了我输给老师这件事。我接受不了的是我一直以来钻研的剑道不能被理解。我必须走,但我走的时候暗暗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家,继续钻研属于我的剑道,好在我的家人们还算支持我,我在这里度过了很快乐的两年。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希望我的剑道被更多的人能够看见。
十六岁的时候,我离开了家,开始去各种各样的剑道馆踢馆。
我现在仍记得那些剑道馆的名字:
第一个叫上野剑道馆,馆主是一个执拗的老头,可惜水平一般。
第二个是天道流剑道馆,那是一场恶仗,不过我还是把他吞了下来。
第三个似乎还比较有名,馆主姓服部,和老师一样,他也上了年纪了,因此我得以侥幸取胜。
就这样,从冲绳一直到北海道,我踢馆成功了二十六个剑道馆,也因此,我得到了一个称号,壁虎剑客——这个名头很快传遍了日本剑道界的每个角落,不过我知道,它传不进浪矢家剑道馆的耳朵里,在巅峰的人从来都不会在意山的下面发生了什么。我只有再一次爬上这座山,它才会听到我的故事。
但就凭现在的我还远远不够,我深知浪矢家的那群怪物有多强,于是我开始了我的第二轮踢馆。
照着就近原则的关系,我的第一个踢馆对象选在了稚内市的三江流剑道馆——一个默默无闻的剑道馆,剑道馆里的每一个人都散漫无比,甚至于我进去的时候馆主还在吃着一碗拉面。这和浪矢家剑道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实话,我有点恶心这个地方,我觉得他们玷污了剑道。
“我认识你,那个壁虎剑客。”见我进来,馆主握筷子的手停了下来,似乎很兴奋。“真没想到你会来我们剑道馆。”
“你知道我是来干嘛的?”我有些诧异。
“当然知道,踢馆嘛。”馆主开心的表情完全没有藏住“你先等我一下,我吃完这碗面马上就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说的难听一点,我真的觉得这个人精有点不太对劲。只不过我没有说出来,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有些太过于不礼貌了。我安静地站在了道馆的中间,等着他把那碗面的面汤喝完。
“好了好了,喝完了!”
馆主兴奋地从坐位上跳了起来,腰间随意地别着一把连刀鞘都有些破旧的刀。
“来啊!小子们,过来看比赛啦!今天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啊!”他冲那些散漫的学徒喊道,眉宇之间又感觉换了个人。
“三浦大目,请多指教!”他冲我恭敬地行了个礼。
我也回礼。
随即他便拔刀冲了过来。
我可能没办法找到任何一个专业的术语来形容他的刀法,因为那几乎毫无章法可言,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力道,速度,任何一系列的招式,全都无可挑剔。
挡下他的第一刀让我对这个人的形象发生了质的改观。
“永远不要以外表去判断你的对手。”这是老师说过的话,我现在才想了起来。“轻敌大意是对决时的大忌。”想不到我竟翻了这样的错。
对于剑道来说,第一刀是至关重要的一刀,它甚至能决定一整场比赛的走势。可恰恰因为我的轻敌,导致了这场比赛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将陷入被动防守的局面。
三浦的每一刀都很凌厉,并且毫无逻辑可循,这让我更加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不过我却觉得很快乐,在两个好的剑客之间,对决就像是一场对话,而现在的三浦正在向我展开一场精彩绝伦的演讲,他在讲述着一个关于自由的剑道的故事,我完全被吸引住了。
我沉迷于此,用尽全部的注意力去回应他挥出的每一刀,希望能找出辩驳的机会。可这似乎有些太过困难了。
“小心了!”三浦冲我喊。
随即他挥出了比他刚刚挥出的每一刀都要更加凌厉的一刀。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一刀充满了莫名的恐惧,我挡不住这一刀,我很清楚这一点,并且我也完全挪不动腿去躲开这一刀。
壁虎断尾,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使出了这个招式。
我想将那本来砍向我腰部的攻击规避到我的大腿上,从而换取反击的时机。
“碰!”
我的刀碰到了他的刀,发出了无比沉闷的铁器碰撞的声音。这是壁虎断尾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我只要将他的刀往下压一点点,我就能赢下这场比赛。
我开始这样做了,感觉还不错,他的刀势在往我预料的方向发展。
“漂亮!”我在内心这样喊了出来,当时我真的认为我自己成功了。
但是事实就是那样,他的刀没有被我压到我的大腿上,反而他向上的一招“撩”字诀划破了我的脸,给我的人生印上了一道很深的伤疤,而那条伤疤至今还在。
“什么嘛,也不过如此嘛。”那些学徒中爆发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我只感觉自己的脸颊像被火烧一样的疼,血沿着我的脖子浸透了我的衣衫,我看到三浦朝我伸出了一只手,然后我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三浦坐在了我的旁边,他手里还端着一碗猪扒饭,我伸手去摸我脸上的那道伤疤,发现那已经被包扎好了。
“是你赢了。”我说。
三浦才反应过来我醒了。
“哦,那个啊,别在意啦。其实输给我你不丢人的。”他一边嚼着猪扒一边对我说道,有些囫囵吞枣。
他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不甘心,输是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找的,我完全承认他的实力。
“那个。”可真要开口的话,还是感觉有些说不出来。
“什么?”
“就是……”我的眼有些飘忽。
“什么?”
“其实。”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跟个女孩子一样,娘们唧唧的!”三浦恼怒地说。
“就是,我能不能在这个剑道馆待一段时间。”我说,声音似乎有点小。
“当然可以啊。”三浦莫名妙地看了我一眼。
这种感觉很难以言喻,似乎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是个无比单纯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在这里呆了下来,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要一个具体的数字的话,大概三十年左右吧。
而在三十年后的一天,三浦突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张说他去旅行了不要挂念他的字条。这种事情的发生我一点都不觉得怪,和他相处了那么久,我已经充分知道了他这个人有多随性,甚至,我也被他变得随性了。
我成了三江流剑道馆的馆主。
为了致敬前任馆主,也为了我的私心,我也做了件随性的事情——我带着所有弟子去了奈良,向浪矢家剑道馆踢馆。
当然,走之前,我也给三浦留了张字条,说:“我不回来了。”我相信他看到字条的那一刻一定比我看到字条的那一刻表情要惊悚得多。
等我再一次来到浪矢家剑道馆的时候,道馆的主人已经是浪矢高义了。
“你好,我想找一下这间道馆的主人。”我进去时第一句话决定这样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彬彬有礼一些。
可有个叫锦田圭一的臭小子拦住了我,不让我见高义,我只好将他收拾了一顿。
这样的举动似乎激怒了高义,他想帮着那个叫锦田圭一的臭小子揍我一顿,不过很遗憾,我没让他得逞。
我们打了个平手。
而且这次我学聪明了,在和高义比赛前我跟他立下的赌约是:
“只要你赢不了我,你就得同意我回到浪矢家剑道馆。并且,你得认可我的剑道。”
不过后一句话似乎有些多余了,仔细想想,高义似乎从来都不反对我搞这些“歪门邪道”。这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