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干什么事情都开始提不起干劲来,也只有结婚这样喜庆的事情能唤醒一下我苍老的灵魂。『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我现在应该是浪矢家最年迈的那个老头了。别说挥刀,我现在得需要靠着拐杖才能够勉强行走。而且我的视力开始下降,听觉开始退化。真希望在死之前能够看着那些小辈们一个个都走向幸福哇。
今天是伊子和圭一大喜的日子。
在这之后应该还会有舍人,伯齐。还有益川那小子,我瞧着也是快了。余下来叫人不省心的,就只剩下了润二和我家的那个傻儿子了。
其实润二我是不担心的。他现在,嗯。我看着那外面那些女孩子,都抢着想嫁给他呢。
主要是我那个傻儿子哟。
哎,不说了。真想有一天能抱上大胖孙子啊!
可这也不能怪他,说到底,也是我没催他。不过,要真让我催他的话,反倒显得有些不恰当了。
我记得我结婚时已经特别晚了,大概,可能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吧。那时富仁已经带着个可爱的小男孩回来了,浪矢家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然后我就想着。诶!这小孩真好玩,我也想要一个。于是我才开始想结婚的事,在那之前,我甚至完全没惦记过我这辈子还要多上一个女人。
这样讲起来,藤午他快三十了还没一点音信好像也是随了我。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急吧,只是,他不久前出去说要环游世界。我当时是特别开心的,因为我觉得,在日本没有女人看得上我儿子吧,外国妞也挺不错的。我寻思着这小子再没出息回来也能有些收获。然而结局是,姑娘没带回来,倒是带回来了个大胖小子。两人说起话来还眉开眼笑的。
我真的差点被他气死了。
可作为一个开明的父亲,我到底还是想开了。大胖小子就大胖小子吧,总比没有要好,也不至于到时候像我,要一个人孤独终老。大胖孙子什么的,领养一个就好了。血缘关系什么的,我也不是特别在乎的,我又不是浪矢富仁那样死板的老头。我都能看得开的。就像家里那么多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但我仍都当他们是我亲生的。
所以都无所谓了。
只是现在,站在这个名字很难念的什么湖前面。我突然想我老婆了。我已经几十年没有见到了,而且以后,也都见不到了。
我还记得她漂亮的样子,她一直都很漂亮,因为年岁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丑陋的痕迹。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一个美丽的年华。所以我永远都记得。记得她的音容笑貌,记得她的欢声笑语。
第一次见她时,是她的生日,富仁带我去的,说是看我也老大不小了,要给我介绍个对象。我不记得我当时是多少岁了,反正我也没反驳他。但是我记得当时她是多少岁,因为那个蛋糕是我买的,插了二十七根蜡烛。
她是大家闺秀,生日的派对上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小伙子和小姑娘。嗯。现在我能叫得出“派对”这两个字了。现在的我总是走在时代的最前沿,跟孩子们之间交流起来完全不像其他的老头那样吃力。这也是因为那次派对。
当时她说:“欢迎来到我们的派对!”
然后我说:“啊?什么,我买了蛋糕过来的,居然还要排队?”
哄堂大笑。幸好富仁在场,他帮我控制住了这份尴尬。我能察觉到那些人用一种看乡下人的眼看我。虽然我并不在乎这一切。
富仁说:“我做个自我介绍吧。”
在坐的那些纨绔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浪矢富仁。浪矢家的新家主,这一带几乎没有不知道你的。”
富仁的脸色变了,我知道那是因为我。我得再强调一遍,虽然我并不在乎这一切。
“这样啊,那想必我身后这位。在座的各位也是知道的了。”
鸦雀无声。
富仁继续说:
“这是我哥哥,浪矢家新任的总理事。”
虽然他说得很唬人,但我们都清楚,我只是一个管家罢了。我真的不在意这些事情。富仁总是喜欢帮别人博面子。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那些人看我的眼光变得恭敬了。甚至有人有主动过来找我敬酒。
当天晚上,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富仁告诉我:“前田小姐请我们两个今天务必要留下来。”
我也没怀疑什么,毕竟照富仁当时的地位,任哪个家族想巴结他都很正常。
只是,我没告诉过富仁,我很难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睡着。他也完全没发现这一点。虽然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很多次了,不过,每次我为了不打扰到他的休息,我都会很努力地想要睡着。
但和我不一样,富仁在任何环境中都能保证自己良好的睡眠。可这次,他确认我已经熟睡了之后,悄悄溜了出去。
我当然不怀疑他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人在遇到一些怪事情时,也难免会好。于是我很轻地跟在了他的后面。他走进了前田小姐的闺房。我很怪,又不那么怪。但我还是将自己的耳朵趴在了门上。
“富仁先生,您这次驾临前田家当然不只是为了给我过个生日这么简单吧。”
“没错。”
“那您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让你嫁给我的兄长。”
“我可记得您并没有兄长。”
“这是说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有用吗?”
“没用,所以你必须嫁给他。”
之后便是一片缄默。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一种怪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说不上是难过,也不能叫开心。我没问富仁具体的情况,因为情况已经很明了了。
第二天我们就回了浪矢家。
第三天我们就收到了前田家联姻的请求。
一个礼拜内我们就结婚了。
有一次,她恨恨地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我想告诉她,这只是富仁一厢情愿的,我并不想强迫她。但说出口的却是:“我想要一个孩子。”
她点头,像是认命。然后应了我一句“好。”
在一年内我们便有了藤午。
只是,那天过后,她就走了。医生说是难产。但是我知道的,她托梦告诉我了,她说:“前田家不欠浪矢家的了。”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说。我很想她,我很爱她。这是我所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