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燕给邢战放了几天假,让她好好养伤。
此刻她一袭白衣,脱簪后的发丝如瀑,柔柔的垂落在身后与耳侧,失了往日精明干练的模样,添几分温婉可人。
「这段期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床上躺着、吃好睡好就行,听见了吗?」司燕吩咐着,修长的手又端起碗,一勺勺的喂她喝药。
邢战还没完全从伤感中脱离出来,她只是轻轻点头,乖顺安静的吞下苦药。
见她如此,司燕只能在心中叹息。他很清楚,无论世人怎么评断邢戒的为人,那个人对她而言终究还是特别的。
邢戒无疑是个狡猾的人。光是伴她成长这件事就已经让人十足忌妒,竟还用这样的方法离世,摆明要让她记得一辈子。
喂完苦药,司燕递给她一颗糖。
「不苦。」邢战摇头。
司燕没逼她吃下,却是用唇瓣含住那粒琥珀色的糖丸,与她平视。
邢战阖眼,倾身献吻。
糖很甜,吻也很甜,稍稍中和了邢战心头的苦涩。
「下回上朝,我想再次向皇帝谢恩。」结束浅浅一吻,她淡淡地说。
那日之后,她的奋勇与忠诚得到师父的承认,于是得以遵从教条,以光荣之姿离开碧鸾派。
皇帝在她于王府养病期间亲自探视,并赐她一把宝剑。此剑比望戒还要锋利,光是出鞘就有疾风声,而其剑身雪白通透,看似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是相当难得的兵利器。
但她迟迟未帮它取名。
「皇帝给了你自由出入宫廷的权利,想去就去吧。」司燕为她擦手。这段期间邢战的生活起居都是由他亲自照料,倒也做得得心应手。
「恩,等我想好它的名字。」邢战拿起身侧的剑,剑柄上有绯色穗花摇曳,她顺手将其拨拢。
那枚剑穗很惹眼,司燕不由得多望几眼。
他知道送礼的人是邢戒,也知道这剑穗是她二十叁岁的生辰礼。
去探查邢戒暂居的府邸时,他发现了几本关于碧鸾派弟子的名册。由于邢战入派的时间算早,所以名字被登记在很前面,书页和字迹都已经斑驳,相较于后进弟子们越渐完善的资料,她的讯息可说是少之又少,只能知晓入派日期跟她当时的年龄。
回王府的途中他稍微推算了一下,发现邢戒便是以入派日期作为她的生辰。
见邢战还在拨弄穗花,司燕只能不甘心的承认,邢戒确实懂她,否则何以首回送礼就送进她的心坎,还让她这样贴身携带、爱不释手。
「……你后悔吗?若你跟他走,也许他就不会死。」司燕忽地开口。
她会为邢戒落泪,想来也会因他或怒或笑,这些都显现出他在她心目中多么重要。
「师兄的死的确让我难过,但我不后悔。」以她对邢戒的了解,哪怕他当下放过司燕,之后只要一被心魔煽动智,他仍会回头来大开杀戒。「可若是你有个万一,这才会让我追悔莫及。」
她才说完,司燕就想起邢戒拿着殒生剑毫不迟疑地刺进她心口的画面。他眉眼冷下,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
不能让她再处于这种危险的环境了。
那种一切都变得灰暗无望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我也是,我绝不能失去你。」司燕慎重其事地说。
「所以你别当护卫了,成为我的王妃吧,换我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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