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框上的不锈钢风铃叮当作响,几个脸上挂着眼镜的男女学生走了进来,纷纷找空位坐下,等着设计师来服务,其中一人立在原地不动。01bz.cc她,浏海掩眉,乍看黑发,但进了发廊後,毛茛黄光下,低调的铁灰发色此时明显起来。
女孩杏眼直勾勾盯着坐在一旁的设计师。模样看来有些情绪。
「季惟然,你看,褪色了,」女孩随手抓起一撮头发,「你技术真的很烂。」
穿着拼接衬衫的设计师走了过来,带着沉思的微笑,并说:「阿re,每个人的发质都是不一样的,像你发色纯黑,又是自然卷。」她伸手轻抚着阿re的头发,接着开口:
「漂完本来就容易退色,更何况是灰蓝色,你呀,染完当天就洗头了吧?」
「不记得了啦。」
她应完声,便自顾自地走去中间座位。
像是触发自动化工厂的总开关似的,其他设计师、客人总算活生生地动了,开始交头接耳,讨论着剪发、无重力烫和染发选色等引人注目的话题。
*
今年24岁的季惟然,是这间发廊的老板兼发型设计师,留着一头帅气俐落短发,叠染玫瑰粉和月牙紫,用色大胆恰如其人。不仅在业界人脉广,加上发艺技术好,又善於察言观色,有人曾用「雪鴞」来比喻她,因为视觉极为灵敏,於此,追求她的企业大老可不少。
然而,目前她只对眼前这位可人儿感兴趣,一直抱有非分之想,但是目前为止仍按兵不动。呵,季惟然,很能忍。
说到这个,她的「觅食习性」可不似雪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捕捉草原犬鼠後,便紧勒住牠且大力拍击,直到精疲力尽为止,然後用喙折断牠的颈。
她轻柔地替阿re披上触感柔软的纯棉毛巾,不经意露出狡猾的笑。
「那个人有女朋友了。」阿re看着镜中的自己。
季惟然双手梳理着她的头发,说:「蓝色的耐光性低,比较容易褪色,可能洗一两次就掉了。」
「要见父母了。」
「给你的矫色洗发精呢?有在用吗?」她困惑地问。
「……他是认真的。」
说完这句话,她看到阿re一颗眼泪滑悬在眼眶边缘,季惟然看在眼里,连微笑也没有。其实她全都感受到了,而这种心情,她很早以前就了解了。
只是季惟然自愿深陷其中,不忍逃离。
怎麽说呢,对阿re的这份情感,有点像鸭跖草科的「蚌兰」哩。
噢!那充满双色诱惑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即使苞片汁液有毒,但花与叶仍可作为医疗用途,也可以入菜,餐桌上一道道美味佳肴,不仅颜色鲜艳,也让人食指大动。
奋不顾身的想接近,想靠近,想进入她的心。
───哪怕会引起全身刺痛。
「灰蓝色本来就需要补色……哎,就算褪色也很美啊,」她顺着阿re的耳廓,
「你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