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听不懂鞑靼语言,她在和林城中呆了几日,高堰每天早出晚归,小妇人无处说话,她身边,两个婢女没有跟来,这客栈里头,除了自己的房间,连楼她都未曾下去过。
还不如在王府里的日子,好歹她那屋子也大些,她还常在院子里头晃荡。
花锦并不是多闹腾的性子,但这处连打发时间的话本子都没有,高堰并没有禁她的足,花锦将发编成辫子,换了身鞑靼服饰下楼去,高堰留着守护她的侍卫迟疑了瞬,忙又跟上前去。
高堰没诓她,这鞑靼果真跟燕人的习俗不同,花锦见那街上挽手并肩走着的男女,初始还讶异了片刻,不过见多了却也习以为常。
高堰昨儿说:“鞑靼人没什么夫妻守礼之类的思想,男女大防不重,两人若看对眼了裹着毛毯,骑着骏马就在草地里滚遭做成个一夜夫妻。”
花锦是个混不吝的,还扒着高堰问:“那如此说,有了孩儿又算谁的,跟着母亲么?”
高堰瞥了她眼,还未搭话,又听得怀里小妇人道:“怎就喜欢在草地上,那草岂不是会扎得穴儿疼,若是不巧有虫蛇又该如何是好?还有那草原上风大呢……”
要是个寻常的妇人,哪会像她这般,陇西王让她问得无话可说,最后只得把她往床上带。
花锦没问高堰的正事,连何时返回陇西都未提及,不过端看他昨晚的色,事儿八成有了眉目。
花锦未走远,只在住的客栈附近逛了逛,侍卫远远地在后头跟着。
她无法与当地人沟通,失了兴致准备回去客栈,也不知是不是时运不济,身后忽猛地传来句呵斥。
花锦愣怔在原地,抬头却见着彪悍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个鞑靼姑娘,对方穿着蓝绿色袍衣,白色滚边坎肩,面色愠怒嘴里似说些什么。
花锦意识到对方嫌她阻道,她往边侧退了步。
那姑娘却突然挥着手中长鞭朝她甩去,身后侍卫见状忙上前,然而已经来不及,花锦伸手去挡,那鞭子用来驯服烈马浸过盐水,原本白嫩的手背瞬间见了血印。
侍卫待要发作,让花锦拦了拦。
“莫要误了王爷的事。”花锦摇头,低声道。
侍卫好歹是知道分寸的,知道这鞑靼的地盘事闹大了于他们无益,而那边鞑靼女子早骑着马离开。
高堰在城中奔波数日,夜里头他回来得晚,花锦早睡下。
屋子里烛火未灭,男人瞥了眼熟睡的小妇人,这般如宝似玉般的明珠子,要不是她恰逢变故,怎会叫他留在身边。
高堰匆匆将身子擦了擦就往小妇人身侧靠,他借着昏暗的烛火凝睇着她颊间红晕,勾住她一丝垂发把玩好会儿。
面前这娇滴滴的小妇人安然睡着,丝毫不知道身后彪悍魁伟的男人,一双剑眉虎眼此刻竟柔和得不像话。
高堰从后揽住她,因不想扰了花锦,他力道极轻,没想到刚碰到她,小妇人就蹙着眉,脸皱成团,下意识喊了声:“疼。”
花锦睁开眼,高堰察觉到掌下不自然的触感,陡然半掀开锦被,她穿得少忽失了屏障,贴触着寒意阵阵的空气,花锦哆嗦着打了个冷战。
不过这并未持续多久,高堰举着她一侧胳膊,又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谁弄的?”
男人沉下脸,花锦手背开了花,那么深的一道印子再往下几分都可见骨,周边黑紫深浅不一的淤痕占了大半地方,虽然已经上了药,看着依旧很是骇人。
高堰当下的眼几乎能杀人,花锦欲胡乱糊弄过去,转而又想他那侍卫也知道只怕瞒不过,遂开口道:“今儿个去街上逛时让人让鞭子抽的,许是嫌我让路慢了些。”
“张伏人呢?!”
花锦一愣,怕他迁怒忙道:“我让他别惹事的,也是担心搅了您的计划。”
高堰如何能不迁怒,他憋了一肚子的气下床去找自己随身的伤药,替她清理后又重新帮她包扎了,男人看着粗枝大叶,军中有大夫哪里犯得着他亲自动手,他这做起来却挺像那么回事儿。
“最近别沾水。”战场上刀剑无眼,男人什么伤口没见过,就他身上,还留着好几处疤痕,可他就是见不得她这,见了便想拉个人出来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