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失眠了。
梦里李欢和陈群两个人轮番出现,每人一句质问她。
一个问“你为什么丢下我”,另一个问“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吵吵嚷嚷,她脑袋要爆炸。
最后睁着眼到天亮。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是这样……转眼到了十一月,还是这样。
十一月对她一点也不好。
在第不知道几个失眠的夜晚,黎念紫和段潇雨感情升温到一星期有七天不在寝室,陈酒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要陈群给她个痛快。
老教授的课上,黎念紫和她的男人们聊得痛快,趁她切来切去发表情包的时候,陈酒小声说:“帮我个忙。”
黎念紫:“你说。”
“能不能问下段潇雨,陈群今晚会去哪儿?除了寝室。”
黎念紫“嗯”了一声,抬头,色揶揄,“你果然看上人家小弟弟了。”
陈酒懒得和她辩,催她:“你快去问。”
“呿,把你急得,跟没见过男人一样。”
半晌,黎念紫在课桌下把手机递过来,段潇雨十分给力,递出的情报极其精确。
今晚陈群有约,约他的人是闫少霆,地点定在寝室区南区八角亭。
“他俩要干什么?”黎念紫疑惑不解。
又疑惑地看陈酒:“你去找陈群干什么?”
陈酒转头看书:“没什么。”
黎念紫百无聊赖地“哦”一声,她的好心和性欲总是成反比。
陈酒却很好:“如果段潇雨和闫少霆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黎念紫笑嘻嘻地摸着自己小巧的下巴,“选段潇雨。”
“为什么?”
黎念紫凑近,小声地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新。”
顿了顿,“而且段潇雨活比较好。”
陈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哎呀,其实闫少霆也没有不好啦。”黎念紫笑着推她一下,附在她耳边说:“就是他只会用一种姿势,好无趣的。”
“……”
黎念紫爱怜地摸摸陈酒的头,“让小弟弟给你开开荤,你就懂了。”
“……”
八点半,陈酒准时出现在八角亭外。
她选了个附近有些隐蔽的地方,装作看月亮。
闫少霆的声音响起:“下周六晚十点半,不要失约。”
陈群:“我只答应了你一次。”
“有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你要是不来,你的那些事……”
陈群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无奈叹气:“下不为例。”
闫少霆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陈酒坐在石椅上,心想陈群好像很爱叹气。
这种叹气又带有迫于无奈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深究“那些事”到底是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那个好朋友有关。
“听够了吗?”
陈酒很坦荡:“是你打扰我赏月。”
陈群笑着摇头,在她身边坐下,“女孩子都这样?偷听还倒打一耙。”
——都。
呵呵。
“陈群。”陈酒很认真。
陈群往后靠,两只手交叉放在身前,很放松的样子,懒散地嗯了一下。
“我之前和你说,赛车很危险……”
陈群看她:“可我没必要听你的,不是吗?”
陈酒噎住了。
“谢谢你的好意。”陈群冲她笑,“但我非去不可。”
“……”
陈群:“我记得你,你是段潇雨女朋友的室友吧?”
“嗯。”
“你找我有事?”陈群问。
陈酒低头看手,陈群转头,听到她闷闷地说:“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说完她抬头,期待陈群能有什么反应。
可她注定失望,陈群只是偏了偏头,依旧是不变的微笑,客气又疏离,“是吗?但我真的不认识你。”
他站起身,眼睛平视前方,淡淡地说:“我走了。”
陈酒:“去哪儿?”
天幕黑沉,陈群背着月色,沿着湖边缓缓离去。他没回答,脚步亦不停,有种极慢的,也决然的温柔。
好像起风了。
在陈酒愣之时,那道单薄的背影拐个弯就要消失在视野尽头。
脑子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那一声声“姐姐”,她一咬牙,迈步快速跟了上去。
陈群走到校门口,上了辆出租车,陈酒不敢迟疑,等他稍走远些,立刻拦车猫腰钻上去。
“快开车!”
司机师傅悠哉悠哉:“快不了,这地儿限速40。”
陈酒:“那不行,我还要跟着前面那辆车呢!跟丢了怎么办?”
司机白了她一眼,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出租车道:“姑娘你长点心眼吧,这限速又不是只限我一个。”
陈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着保持几乎同速的出租车,心里终于舒了口气。
也是噢。
司机从后视镜里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揶揄道:“小姑娘查男朋友的岗呢?”
陈酒脖子伸长,直直盯着车流:“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你这样干啥?搞特务呢?”
陈酒捏着手机,愤愤道:“他是一个骗子!”
司机:“……”
“我得找他问清楚,”她喃喃地说,“到底为什么要骗我。”
骗子。
李欢你是个骗子。
但你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