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苦乐参半的胜利后的第五天,阿瑟伯格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邀请他们参加下一次行动。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星期三,他们在放学路上撞见了他。他身上穿着希特勒青年团的制服。“我们明天下午去。你们有兴趣吗?”他们忍不住问:“上哪儿?”“土豆田。”二十四小时后,莉赛尔和鲁迪又勇敢地爬上了铁丝网,口袋里装得满满当当。
他们正要离开时,麻烦来了。
“老天爷!”阿瑟喊道,“农场主!”他的下一句话更吓人,那变了调的声音让人误以为他已经遭到了袭击。他张大嘴巴喊出了那个词,是“斧子”。
等他们转过身,马上弄明白了,那个农夫正朝他们飞奔而来,手里高举着那件武器。
这伙人朝篱笆边飞奔起来,想要翻过篱笆。离得最远的鲁迪也赶上来,可惜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在最后。当他抬腿翻越铁丝网时,却被铁丝缠住了。
“喂!”这是困境中的求救。
这伙人停下脚步。
莉赛尔本能地往回跑。
“快点!”阿瑟叫着。他的声音很遥远,好像话还没出口就被吞噬了一样。
天空是白色的。
其他人都跑开了。
莉赛尔跑到篱笆旁,开始拽他的裤子。鲁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快,他来了。”他催促着。
他们听到弃他们而去的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时,有一只手突然抓住铁丝,把它从鲁迪的裤子上解开,一块布被铁丝上的金属疙瘩扯了下来,但男孩能逃跑了。
“现在快跑。”阿瑟命令他们。不多时,农夫赶到了,他一面咒骂着,一面喘着粗气,手里抡着的斧子也落到了脚边。这个被抢劫的人骂骂咧咧,说的全是废话。
“我要把你们抓起来!我会找到你们的!我查得出你们是谁!”接下来是阿瑟伯格的答复。
“是杰西欧文斯!”他飞快地赶上了莉赛尔和鲁迪,“杰西欧文斯!”他们跑到了安全地带,大口大口喘着气。他们坐下来后,阿瑟伯格凑近他们身边。鲁迪不愿意看他。“这事可能发生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阿瑟说,他觉察到了鲁迪的沮丧。他是在撒谎吗?他们不能肯定,也永远无法知道。
几个月后,阿瑟伯格要搬到科隆去了。
在莉赛尔送衣服的路上,他们又见到了他。在慕尼黑大街后面的一条偏僻小巷里,他递给莉赛尔一包装在棕色纸带里的板栗。他得意洋洋地笑着。“我又和烘烤生意有了点往来。”他把搬家的消息告诉这两个人后,长满粉刺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又拍拍他们的额头。“可别把东西一下子吃完了。”从此,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阿瑟伯格。
而我,可以确定无疑地说,我还见过他。
阿瑟伯格还在人间的证明科隆的天空是黄色的,其边缘正在腐烂脱落。
他靠墙坐着,怀里搂着个孩子,是他的妹妹。
她咽气时,和他在一起,我猜他会把她抱上几个小时。
他的口袋里还揣着两个偷来的苹果。
这回,他们聪明多了。一人只吃了一个板栗,然后就挨家挨户地推销剩下的栗子。
“要是你有几个芬尼的零钱,”莉赛尔对每家人都重复着同样的话,“我可以卖点栗子给你。”他们总共赚了十六枚铜币。
“走,现在去报仇。”鲁迪笑得合不拢嘴。
当天下午,他们再次出现在迪勒太太的店里。他们喊完了“万岁,希特勒”后,就等着迪勒太太的下文。
“又是来买糖果的?”她嘲笑地问。他俩点点头,把钱抖落到柜台上,迪勒太太的笑容僵硬了。
“是的,迪勒太太,”两人齐声说,“请拿点糖果。”相框里的元首看上去也替他们骄傲。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欢乐。
奋斗者的故事。
要是他们今晚杀掉他,至少他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的。
现在,火车开走了,那个打鼾的女人很可能还在被她当做床的车厢里酣睡,随着火车驶向前方。而马克斯,要想活下来还得匆匆赶路,赶路时还在思考和怀疑。
他按照脑海里的地图从帕辛走到了莫尔钦。小镇在他眼前出现时,天色已晚。他已经走得腰酸腿疼,不过就快到了——那将是最危险的地方,它就在眼前。
循着地图上的标记,他找到了慕尼黑大街,然后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千钧一发的时刻即将来临。
街灯闪闪烁烁。
周围的建筑阴沉沉的。
市政大厅就像一个笨手笨脚的大汉杵在那里。他抬头看看教堂,它的上半部分消失在黑暗之中。
周围的一切都在监视着他。
他警告自己:“睁大眼睛。”(德国的孩子睁大双眼是为了搜寻地上的硬币,德国的犹太人睁大眼睛是为了躲避追捕。)他先前把十三特意当做了幸运数字,为了保持一致,他现在也十三步十三步地数着步子。他鼓励自己,已经走了十三步了,来吧,再走十三步。约莫走完九十个十三步后,他终于站在了汉密尔街的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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