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five第五章吹口哨的人
特别介绍:漂流之书——赌徒们——小幽灵——两次理发——鲁迪的青春——失败者和素描——《吹口哨的人》和几只鞋子——三个愚蠢的举动——还有双腿冻僵的受惊吓的男孩漂流之书(之一)一本书漂浮在安佩尔河上,顺流而下。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
一个男孩跳下河去,捞起书,用右手举起。他咧着嘴大笑。
寒冬腊月,他站在齐腰深的、冰冷的河水里。
“亲一个怎么样,小母猪?”他说。
四周的空气寒冷逼人,更别提那刺骨的河水带来的疼痛了,从脚趾头一直疼到屁股。
亲一个怎么样?亲一个怎么样?可怜的鲁迪。
有关鲁迪斯丹纳的一个预告他不应该那样死去。
你们会看到那本肮脏的书还握在他手中,你们会看到他冷得头发都直哆嗦,你们会像我一样主观地断定,鲁迪当天就会被冻死。可事实并非如此。这样的往事只会提醒我,他不该有两年后那样的命运。
从许多方面来看,带走鲁迪那样的孩子,简直是抢劫——他的生命力是那么旺盛,他有太多活下去的理由——可是,尽管如此,我相信他会喜欢的,喜欢那晚令人恐怖的瓦砾堆和膨胀的天空。只要他能看到偷书贼跪在那儿,抚摸着他毫无生气的躯体,他会抑制不住地大声叫喊,会兴奋地转圈圈,会由衷微笑的。他会乐于亲眼目睹这幕:她亲吻着他被炸弹炸伤的灰扑扑的嘴唇。
是的,我知道他会这样想。
在我黑暗的内心深处,我知道,他会喜欢这一切的。你看到了吗?即使死神也有一颗心啊。
赌徒们(骰子有七面)当然,我太鲁莽了。我不仅破坏了全书的结尾,也破坏了书的这一部分。我提前讲了两件事,因为我没有多少兴趣制造悬念。悬念使我厌烦。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也同样明白,是把我们推向那里的阴谋,激怒了我,使我困惑,吸引我,并使我震惊。
有许多问题值得我们沉思。
有许多故事。
当然,还有一本《吹口哨的人》值得我们讨论。它同时带来一个问题:1941年圣诞节的前夕,它怎么会浮在安佩尔河上顺流而下的?我们先得解决这个问题,不是吗?就这么决定了。
我们先来看看这个问题。
开始是一场赌博,隐藏犹太人就像是掷骰子赌博,这就是你生活的方式。下面就是这场赌博。
理发:1941年4月中旬生活至少有开始恢复正常的迹象了。汉斯和罗莎休伯曼在起居室力争论着,当然声音比平时小得多。莉赛尔依旧是个旁观者。
争执的起因是这样的,前一天晚上,汉斯和马克斯分别坐在地下室的油漆桶和床罩上,谈论到一个话题。马克斯想问罗莎能否帮他剪剪头发。“我的眼睛都被遮住了。”他说。
汉斯的答复是:“我看看怎么办。”现在,罗莎在抽屉里东翻西找,猛地向站在破烂堆里的爸爸扔过去一句话。“该死的剪刀跑哪儿去了?”“不是在下面那个抽屉里吗?”“我早翻过了,没有。”“可能你没看到。”“我是瞎子吗?”她抬起头来大吼一声,“莉赛尔!”“我在这儿呢!”汉斯投降了。“该死的婆娘,差点把我耳朵震聋,你声音咋不再大点呢?”“闭嘴,猪猡!”罗莎边找边问女孩,“莉赛尔,剪刀钻到哪儿去了?”可是莉赛尔也不清楚。“小母猪,没一点用处,我说得没错吧?”“别难为她了。”头发上扎着橡皮筋的女人和眼里闪着银光的男人唇枪舌剑吵个没完。最后,罗莎砰的一声关上抽屉。“算了,说不准我会给他剪得很难看。”“难看?”闹到这会儿,爸爸看上去气得差点要把他自己的头发扯掉了,可是他的声音还是像在说悄悄话。“谁会去看他?”他还打算再说一遍,可是顶着鸟窝的马克斯范登伯格的出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马克斯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厅里,局促不安。他拿着自己的剪刀走了过来,他没有把剪刀递给汉斯或是罗莎,而是给了那个十二岁的女孩,她是最此刻最心平气和的人,是他最好的选择。他的嘴唇微微哆嗦着,问:“你来好吗?”莉赛尔接过剪刀,打开一看,有的地方锈迹斑斑,有的地方还锃亮如新。她转身看着爸爸,等到爸爸点了头,她才跟着马克斯走到地下室去。
犹太人坐在一个油漆桶上,脖子上围着一小块床罩。“随便你怎么剪都行。”他告诉她。
爸爸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莉赛尔撩起马克斯范登伯格的第一缕头发。
她剪他那羽毛一样长的头发时,对剪刀发出的声音感到很好奇,不是对剪发时的嚓嚓声好奇,而是剪刀的金属刀臂剪掉每一撮头发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让她觉得非常有趣。
头发剪完了,有的地方被剪得太多了,有的地方又被剪得歪歪扭扭的。她拿着被剪下的头发走上楼梯,把它们扔进了炉子里,再划着一根火柴,看着这些头发被烧得卷起来,随着橘红色的火焰化为乌有。
马克斯再次出现在门厅里,不过,这次,他只是站在通往地下室的最高一级台阶上。“谢谢你,莉赛尔!”他的声音高而沙哑,里面还暗藏着微笑。
他一说完这番话就消失了,回到了地下。
报纸:五月初“我家地下室里有个犹太人。”“有个犹太人在我家地下室里。”莉赛尔梅明格坐在镇长家的书堆里,仿佛听到了这一句话。她旁边放着一袋子脏衣服。镇长夫人那幽灵似的身影弓着腰,坐在书桌前。莉赛尔面前摆着《吹口哨的人》,她正读到二十二和二十三页。她抬起头,想象自己走了过去,轻轻把那柔软的头发撩到一旁,对着那女人耳语。
“我家地下室里有个犹太人。”书在她大腿上微微颤动,秘密就挂在她嘴边。这个秘密仿佛在舒舒服服地把两条腿交叉着。
“我得回家了。”她终于开口了。她的手在颤抖。远处有久违的阳光。一阵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带来了锯末一样的雨丝。
莉赛尔把书放回原处时,女人坐的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咯吱”的声音,她走过来了,每次结束时都是这样。她走过来,重新取出莉赛尔看的那本书,脸上那些悲伤造成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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