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最最最狼狈的样子正巧被某个气宇轩昂、看起来长得不错、身份不错、有钱又有型的男人撞到,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目瞪口呆地直直地望着他半分钟仍是不能掉转眼珠,然后想到自己貌似衣衫不整、形象邋遢、而且大概也许可能这样看人不太礼貌。更多小说 Ltxsfb.com直到他身后那个泰式人妖又是一阵猛咳时,我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壮烈地在心底大叫一声:天要亡我!
这才迟钝地反应到:原来在湖边不时传来的阵阵嬉笑声不见了,那些个丫鬟仆妇都清一色跪趴在地上,诡异的安静。再看看那个被假咳整得憋气的泰式人妖——不,公公也是一脸震惊地望着我片刻,然后视线移至长公主随即又恭敬地低下头虚请了个安。
我心道:惨了,原来帅哥不但长得好看,还是最最惹不得的大老板。
心思转了数下,也不知是要磕头请安,还是要先穿上外衣。正犹疑间,那位最可爱的长公主,我的好姐妹,适时出来救场了:“皇弟今儿怎么得闲来看皇姐呀?”那位笑了笑:“先前听闻皇姐身体违和,早就想来探望,却因国事繁杂,一时抽不开身,这不刚得了个空,也没打招呼就来了。不过……”他四下望了望,继续笑道,“看起来皇姐不但身体舒坦了,过得也蛮充实的嘛。”
看起来两人平日里关系不错嘛!不过长公主,你倒是没关系,我到底要不要意思意思,跪下接驾呀?
某皇帝扫视一旁正尴尬着的我几眼,手向后虚抬了抬,说道:“朱三儿,都让起吧。朕只是便装前来探访皇姐而已,不必行礼了。”
早说嘛,兄弟!不管长公主了,我微欠了欠身算是谢过圣恩了。
这长公主也是嘴上客气了一番,边说边拉过我,介绍道:“皇弟想必不认得,这位是张世将军的小姐伶雪。”
嘉靖帝笑说:“嗯,听说过了!伶雪姑娘对朕赐婚还满意吗?”
靠,说不满意行不?想到那日在仁寿宫的经历,对他的好感一降再降,直至恶寒。也不知道那句“听说过了”是听谁说的?太后、禁军、流言?这学问可大了。却也不敢怠慢,立刻恭敬地福了福身:“伶雪谢陛下圣恩。”
“以后都是自家人了,不用客气。”
反正形象早已谈不上,所以我也没打算多客气了。
只是看了看他身后的小公公,欲言又止,他满眼笑意与鼓励地看着我。我犹豫了一下,终是鼓起勇气讷讷地问:“那……麻烦这位公公能否把脚稍微移开一下?你好像踩着衣裙了。”顿时现场的气氛一滞,接着传来长公主那银铃般的笑声,嘉靖皇帝的眼中笑意亦是更浓了。只可怜了那位小公公,那因出声咳嗽示意而涨红的小脸,本来已经渐渐恢复,这下又腾地一下又迅速窜红,且范围更是扩散到衣领里。
对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的公主白了几眼,仍瞥了小公公一下,眼光一闪,扭头对长公主幸灾乐祸地说:“呀,我看错了,原来他踩的是公主前儿新做的红绫马甲呢!”果然成功地看到公主一下止住笑颜,咬牙怒道:“朱三儿,好你个不长眼的奴才。”
我一直在目视着公主的表情变化,此时见她破了功,忍不住一下子全无形象地捧腹大笑。那皇帝也是止不住地朗笑出声。长公主那凶恶表情只维持了三秒左右,也是扑哧一声笑得前俯后仰。
可怜的小公公,唉,请节哀!
笑过之后,我和公主在侍女的帮助下,选了块隐蔽的地方用围帐密密地圈了起来,各自换了干净衣裳,仍回到原地。嘉靖帝正斯文地抹了抹嘴,看着长公主笑说:“皇姐好享受,此等美食竟比那御膳房的食物更胜一筹。”长公主愣了愣,笑说:“皇弟常日在宫里吃惯了好东西,偶尔换换粗口,也是有些滋味的。”
眼看气氛要淡下来,我插口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日我等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天天也腻味了不是?说不定哪天得了闲,去了那坊间食肆,吃些清粥素菜什么的,都会觉着是人间极品。”
他二人均是一愣,那嘉靖帝笑说:“姑娘到底是将门之后,见识渊博,一语中的,朕惭愧。”
咦?皇帝也兴拍马屁?口中却是一叠声称不敢!
长公主笑说:“那改日咱们一起去巷间吃那极品清粥小菜去。”嘉靖帝但笑不语。这个“咱们”是包括我在内吗?我可不稀罕陪你们这些龙子凤孙去外招摇。看到我不以为然的眼神,某位无聊的皇帝突然开口道:“好啊,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朕今儿得闲,去坊间访访也无所谓。不过……”看他的视线扫到我身上,心道要糟,果不其然,他继续道:“不过看起来咱们的信王妃有异议哦!”
呵,我张伶雪岂是这么容易让人挤对的,也是笑了笑:“既然圣上和公主都没意见,伶雪自当奉陪。”
长公主笑说:“也好,刚刚吃了这么多油腻的东西,吃些素粥也是好的。”转身唤来随侍小公公,“刘全,你去打听打听,城里哪家粥铺吃食做得好又干净?”
刘全巴结地媚笑:“奴才早前替千岁您出门办差,错过了膳时,后来在东大街听人说,城西‘徐记’粥铺做得最好,奴才去尝了尝,也觉得真是不错呢。主子您看要不要上那儿尝尝鲜?”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长公主一愣,反应过来啐了刘全一口:“好你个狗东西,又仗着替主子办差的名义在外边闹食了?在东大街办差错过食头,去城西吃粥?怎么着回府还近些吧?回府还报了粥差吧?”露口风了,可怜的刘全刚刚还一脸媚笑,此时竟是满头大汗,只是跪地磕头不止。“这事先放一边,还有……”长公主顿了顿,“你吃在口里的好东西,怎知就入得了主子们的口?这么着,等主子们吃了再做定夺。如果真是好,刚刚那事儿就不大罚算了,如果不好,本公主先罚你吃个一两年的粥。你先领人去清了场子,主子们稍后就来,快滚!”说罢,自己先笑了。
咦?皇族特权?当领导就是好啊,我不由得皱皱眉,无所谓了。
哪知身旁某皇帝大概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打量我,这回硬是没打算放过我,估计又让他看到了我不认同的表情,喝住正要告退的刘全,转身问我:“先听听咱们的信王妃有无更好的提议?”
死人,长得好看又是皇帝的人,性子都这么恶劣吗?收回刚开始对他的好感,无奈地在心里翻了n个白眼,满脸堆笑地说:“吃粥自有吃粥的门道,咱清了场子去,必是少了些味道的,反正都知道地方了,现在日头还早,咱们先回去再作打算?”说罢向长公主做出询问的姿势。
长公主近来和我玩闹惯了,知道我很是有些小主意,也笑着同意了。那嘉靖帝和朱三儿从来只见长公主平日里眼高于顶,说一不二,连先帝、先后的话都不大听的,结果现在一听一个准,愣是呆了好半晌才消化!
长公主和皇帝走在前后,我随后跟上,一同漫步走向园子里。走上正厅,招呼嘉靖帝坐上正座,奉上茶后,留着长公主身边得力的蔚蓝姑娘侍候,我和长公主告了个罪,撤到内堂换衣裳。出门时,我有所思地望向嘉靖帝那儿,果然见到他使个眼色向朱三儿,朱三立刻快步向门外侍卫走去。
我不由得心底里冷笑一声,快两步赶上长公主。长公主见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到两人院子交叉口也不拐进自己的惜抱轩,而是随着她进了听风轩的院子,不由得奇问:“伶雪,你不好好地去自个儿屋里换衣裳,同我进门做什么?”
我笑说:“这不是准备同姐姐你借身衣服穿吗?还没开口就把话堵住了,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她给了我个白眼,只管走前边进屋,我叫退准备跟进屋服侍的丫鬟婆子们,只留紫烟、绯红、绿萼三人候着。长公主好笑地吩咐:“紫烟,把咱娘儿俩的压箱衣裳都拿出来孝敬信王妃,省得说咱们家吝啬。让信王妃把太后新赏赐的几大箱苏杭贡上的上好衣裳留着当王妃穿。”
几个丫头知道嘴皮子又磨上了,只笑不答。我也笑了:“得,又挤对我了不是?那几大箱衣裳穿出去喝粥,也不知是糟蹋了衣裳还是糟蹋了粥。我要的这衣裳呀,我那儿的确是没有的。”她也是笑了一回,问:“有什么衣裳是我有你没有的?”我大力地咳了几声,压了压嗓子沉声说道:“小娘子,快把公子我要出门的衣裳拿出来。”
长公主脸红了红,啐了声:“好个没脸皮的丫头,顽到本公主头上来了。”眼睛却是闪了几闪,转身对紫烟说,“看府上还有没有驸马爷早先时不大穿的衣裳,找两件出来让主子们穿穿。”紫烟抿嘴一笑,接口道:“有的,主子。爷三年前置的锻袍便服,主子不是说看着胭脂气太厚,爷也没穿,就给留在这府里了,照奴婢说,主子和伶雪主子这气度呀,本来也不像大爷,穿着斯斯文文的正合适。要不奴婢这就找来让两位主子试试?”长公主赞赏地点了点头。
紫烟带着绿萼一起出门上主院拿衣裳去了,长公主呀的一声,使绯红前去赶上紫烟,让把一应头饰、玉佩、布靴拿齐。
看四周无人,她拉过我的手,诚恳地说道:“我自小在宫里过了十七年,又嫁到驸马府十二年,正正经经又稀里糊涂地过了二十八年,从来都是按时坐歇,无一日有异,如今和妹妹一起,合着了性子,顽闹嬉笑地过了大半年,才知道原来日子也可以过得这样精彩的。我平日里也不大合群,也不屑与那些愚妇东家长西家短的,自认得妹妹起,便把妹妹认做知己,一直都是真心对妹妹,如果妹妹不嫌弃姐姐性子沉闷,又年长一大截,以后去了信王府,得闲了还是常来看看我,你伴我这么久,大概也看出了,我……我过得极无趣的。”我在心底叹了叹,在公主府和别庄这么久,大概也看出了长公主和那位称“玉面黄郎”驸马,或许并不如坊间传言的那般琴瑟合鸣。长公主她……多半也是寂寞的吧!
思至此,也正色对长公主说道:“承蒙姐姐不弃,对伶雪一直都很照顾,伶雪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其实心里也知道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姐姐你一直都是支持和鼓励,也容忍伶雪由着性子来,伶雪一直都是知道的。姐姐想必也知道,依伶雪的性子,和其他的不相干的人也是一般合不来的,姐姐要是不嫌弃,以后妹妹我会一直来叨扰的。嘻嘻,到时姐姐不要嫌我烦、没大没小就是了。”
她笑着用绣帕抹了抹眼角:“都已入夏,听说流寇已快全部歼灭,大约秋里驸马和信王就会回京师了。”
我叹了叹,无可无不可地说:“是啊,都快回来了,我也要嫁过去了。”
长公主看着我犹豫了半晌,几次欲言又止,我微笑地看着她,她忍不住,终是说道:“妹妹大概不知,翊枫,也就是信王,他先前已有一个先入门的侧王妃,平日里是极宠的,又育有长子。这回去剿寇,也是带着家眷去的。翊枫是父皇的……是有些关联的,所以他平日里也是惯坏了。妹妹这般性情,我估摸着,翊枫他大概是一时不能适应,以后你若是进了门,因是皇弟赐婚,谅他也不敢怠慢了妹妹,只是说不定还是会受些委屈。”她又拿过我的手,郑重说道,“但是妹妹放心,以后我这做姐姐的一定会向着妹妹你,有什么事儿,尽管来咱们府上,好坏有我陪你。况且当今天子与我乃一母同胞,感情甚好,不管有什么事总不会让你太亏了去。这个庄子,我看妹妹也喜欢,以后就是咱二人的了,我早几日就吩咐了庄里上上下下,以后你也是这儿正牌的主子了,你把它当第二个家,随时回来住。”
我一时愣住。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大约就是:我不是信王喜欢的那一类女人,他又是个宠坏了的孩子,所以以后难免会受委屈,以后若要回“娘家”哭诉,就上这个“凤凰山庄”来。
这个公主本来是冷清惯了的人,不大管人间俗事,更别说私人八卦。这回为了我,居然把信王府查了个七七八八,我不是不感动的。
我只是无言地握了握公主的手,感激之情,不言于表。只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两人松开交握的手,我笑道:“绯红兴师问罪来了。”果然绯红先一步踏进来,脆声笑道:“还特地劳主子吩咐,原来紫烟姐姐和妹妹二人早就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害我又跑了一趟。”只见紫烟和绿萼两人相视一笑,心想她们也是知道长公主定是有话要说,才支开她的。也不由得和长公主微笑对视,我点了点绯红的鼻子,笑道:“是啊,有劳绯红姐姐跑腿了,再劳几位帮公主和主子我换衣裳好吗?”
绯红小脸通红,啐道:“主子,你……你又欺负人。”众人均大笑。
换上衣裳,公主和我两人又相互审视了一番,又各选了一把折扇,走到门口,各自抱拳客气道:“张兄台请。”“玉兄台客气了,先请。”
三个丫头跟在后边只是窃笑,而满院子的丫鬟婆子更是目瞪口呆,不发一言。我放慢脚步,低声对紧跟在后的绯红悄语:“你速回院子里去把太后前儿赏的镯子拿来给我戴上。”
紧起两步赶上长公主,两人边谈边笑着出了院门,直拐到前厅。
走到门口,正走出门的蔚蓝一抬眼看见我和公主,当即一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模仿花花公子的样子,轻佻地用扇子抬了抬蔚蓝的尖细小下巴,暧昧地问:“小娘子,觉得本公子长得好看,动心了吧?”
身后传来长公主的爆笑声,蔚蓝更是又羞又窘,咿咿呀呀了半天也没说出一整句话来。长公主走上前来:“看样子咱们的蔚蓝姑娘看中这位张公子了,本公……子做主成全你,赏了。”
我骇笑,客气地鞠了一躬道:“小生在此谢过玉公子成全了。”
只听得门槛内传来一声朗笑声:“看来两位公子兴致不错,兄弟我做东,上‘徐记’吃粥去。”只见蔚蓝这才哆哆嗦嗦地说:“奴婢本来想通知两位主子的,皇上催着让起程了。”
废话,想必皇帝已经站在门边上许久了,把我轻薄佳人的行为看了个一干二净。我和公主这回很有默契地躬了躬身子,拱手答道:“这位兄台先请。”
这回仍是皇帝独自带着朱三坐第一辆马车走前边,我和公主坐带绯红、绿萼、紫烟、蔚蓝四人坐第二辆,御前侍卫和公主府侍卫骑马随侍一旁。半个时辰后,即到了城西的“徐记”粥铺正门前。
绯红先行跳下马车,撑开帘子,让我们几个下得马车,随着皇帝缓步进入粥铺。我们这一行人,论气势、人品均为上等,一进门,所有的交谈杂乱声全都咔的一下全部静止。我和公主无奈地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走,我扫了一眼,这才发觉原来大厅里的粥客,有很多看起来不露声色的侍卫混迹其中。我心道:就知道你个当皇帝的不信任我这罪臣之后。
这儿的掌柜也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竟是立刻丢下手里的事,亲自迎上来并送入二楼雅间,颇大的一间房子,却只得一桌一几,很清雅的样子。刚坐定,几人均是默然。敢情这几位大爷都没上过馆子,没点过菜?我清了清嗓子:“先给每人来份招牌素粥。各式的荤素小碟捡新鲜干净的来几样,招牌小点心也一样。”顿了顿,看着伺候一旁的众女子及朱三,继续说,“给候着的几位姑娘在那边角摆张桌子,捡姑娘们喜欢的上几样青粥小菜。外边的从人车夫安排在大厅好生招待,明白了吗?”屋内众人均是一愣。
那掌柜的也是个活络人,立刻满脸堆笑,一口应了,躬了躬身退下。等他前脚出门,紫烟、蔚蓝急急抢说:“奴婢们谢过小姐恩典。只是主子面前不好放肆,站着伺候主子们便是。”长公主抿了抿嘴:“行了,说过在外边不必立什么规矩,伶雪主子赏了你们的座,那就去吧,只是主子的恩典也得仔细放在心上。”
待她几个向我感激地福了几福,仍是开口道,“咱几个上外边吃点东西,自个儿动手得了,况且朱小三也不见得会让他主子一人待着,对吧,朱总管?”最后一句明摆着是调侃小三的,那老实的孩子,先是忙不迭地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又速速地摇头不止。一时间,小脸上又是青红蓝紫,五彩纷呈,煞是好看。
他见我们都乐了,嘟嘟嘴,对着皇帝喃喃嘀咕:“主子……奴才……”皇帝也是一脸笑意,顺手拿扇子敲了敲小三的头,好笑地说:“得,一旁候着吧!我看你平日当值时,对其他人也是人五人六的,怎的出了门就这么上不了台面?”他更委屈了:“那些个做奴才的哪能和主子们比?”我大笑:“原来小三总管觉悟蛮高的嘛,有前途!”说罢竟是向公主眨眨眼。长公主也是大乐:“以后咱们指不定还得看看小三总管的脸色做人呢!”朱三又急又愧,驳也不是,应又不对,满头大汗,一张绝色小脸奇异地扭曲着,竟是十分可爱。十成十的小受特质。
众人又是一番好笑。正谈笑间,门口传来敲门声,朱三立刻整了整小脸,带着紫烟、绿萼二人赶门口守着。也不让店小二进来,先让蔚蓝、绯红二人端上素粥,再捡各位主子心仪的口味,分成数份仍是让红、蓝二人端上主桌。等我等叫停,又吩咐让她等自行选了几样。而后回到桌旁,伺候我等挽袖隔衣,准备好后,回到偏桌,相继坐下,各尝美食。
我一直明里看着朱三的一举一动,发现他除了在我和长公主面前结结巴巴,其他安排事情的时候却是调度合理,进退举止无一不当,果然是个做惯总管的,倒也不是草包角色。
席间朱三把每双筷子擦了又擦,交给我们三人,仍是一心一意伺候他主子,每回嘉靖帝瞧过哪样点心,朱三便夹试一小撮,然后再换双筷子呈给皇上。我目瞪口呆,看了长公主一眼,用眼问道:“他们累不累?”长公主耸耸肩(汗,跟我学的)示意她见惯了,两人却是不管不顾,不理那些七里八里的规矩,看中哪样便夹哪样,顺便交流口味心得,说说菜色来历,全然将那“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放到一边,有说有笑,甚是开心。
那嘉靖帝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微笑看着我们,或时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我不以为意,仍是谈笑自若,全然不予理会。他察觉到我的抵触情绪,笑意更浓。我终是忍不住,也“客气”地望着他,但笑不语,他一呆,居然朗笑出声:“想必和你在一起,无论何人都会被感染到快乐和随意。”说一个女人“随意”?这在古代到底是好是坏?我抬了抬眉:“不知这位兄台是在赞扬小弟吗?”他满眼俱笑,只是不答。
用餐过后,红、绿、蓝、紫齐齐过来,伺候着一处挽袖漱口并净手。瞅到我左手戴着的玛瑙手镯,嘉靖帝诧异地愣了下,却没说什么,又坐了会儿,蔚蓝泡上几杯御用极品君山毛尖,略喝几口,只见外边匆匆进来一个颇为俊朗的侍卫官,跪禀道:“宫内有紧急公文到,请陛下回宫定夺。”嘉靖帝挥了挥手,对长公主笑道:“朕还有要事,就不能陪皇姐了,待会儿就让周统领护送二位回别庄。还有,昨日西边传来捷报,匪帮已基本肃清,现有只有部分不多的善后工作要处理,相信长驸马和信王两个月之内便能班师回京了。”
看我和长公主均是一副兴致缺缺、无所谓的表情,他竟是愣在当场。糟了,冷场。我立刻反应过来,喜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顺便配合一副又惊又羞略带期盼的表情(这尺寸真的不好把握,我发誓)。那个刚进门的周统领颤了一下,抬头看我一眼,仍是低头侍立一旁。长公主张大嘴望着我,嘴上却嚷嚷道:“是吗?果然是个好消息。看来得快些回府准备了。”皇帝嘴角往上扬了扬:“能和咱们的‘信王妃’一起用膳,很是愉快,朕先走了,得闲再聚。”我和长公主慢吞吞地准备行礼相送,果然嘉靖旁忍笑挥挥手:“免了!”便带着朱三出门下楼了。
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周统领,立刻说道:“我和长公主还想到处逛逛,又带有护院,身边的侍女也是颇为懂武的。但是皇上身旁也没个得力的人,万一出点岔子谁也担待不起,大人您还是去护驾吧。”他意外地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我拉拉长公主衣角,她厉声速道:“只知道听从圣意,就不顾惜皇上的身子了?况且咱们就不是主子了?说两句也不听?”他一惊,立马跪下回道:“如此就怠慢两位主子了,微臣先行告退,下回再亲自前来告罪。”郑重地叩了几叩,随即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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