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祁喝着茶,在茶室里静静等待。
一壶茶水已干,没有人来。
苍祁不死心的又叫了一壶。
直到天色擦黑,茶室的包厢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苍祁面无表情的站起来除了易容出门,师父的选择他已十分明了。
没走两步,苍祁便觉自己被跟踪了,不由加快步伐,哪知对面突然蹦出一人,苍祁飞快的撑起防护罩,举起沙漠之鹰。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枪声响起,那人对着苍祁喷出了气体。
气体顺着空气流入防护罩,苍祁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脸色血色全消,心头是一片冰凉。
、68
苍祁在眩晕的第一时间打开臂环式防护罩,“防一”握在了左手。
右手长刀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蜂拥而出,疼痛刺激着苍祁的经。
尽管如此,平日里敏锐的五感正在消退,困意一阵又一阵的涌上在蚕食着意志。
也就在他表现出眩晕的那一刻,本远远缀着的五人瞬间将他团团围住。做成四角鱼型的超大能量的远程器分五点对准了他的心脏。
苍祁二话不说拉了安全栓就向其中一人扔去。长刀变成次声器对着来人就扫了一圈。
若是以为他还是那个喜欢一板一眼真刀实枪的傻子,那就大错特错,庆生的九死一生让他深深懂得结果才是最要的!
而现在师父的这一课又让他深刻的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几乎同时的,五人扣下了超大能量的远程器。
防护罩在瞬间扭曲碎裂化成了碎芒消散,同时第二道防护罩在第一道罩破碎的瞬间升起,碎裂。接着是第三道,碎裂。
三道防护罩的阻击为苍祁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尽管意识浑身,身经百战的身体做了最正确的动作,在防护罩彻底碎裂的时候,苍祁的身影已在五人的攻击之外。
五道超大能量在空中撞击引爆的巨响完全不逊于防一,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半个天空。
苍郁站在窗口,看着前方白亮的天空,嘴型微圆轻轻地“嘭——”了一声。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最美的烟花也比不得眼前的美景。”达纳·瓦安递来了美酒,“预祝你加冕在即。”
苍郁轻轻地和达纳·瓦安碰了碰杯,向瓦安的方向举了举,“敬国师,是他设计了超大功率器并卖给了苍战,他是个天才。”
达纳·瓦安在亮如白昼的夜空空下笑得妩媚,长长地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你实在太坏了。你那傻大伯可不是被卖了还要为你数钱。”
说完捂嘴咯咯得笑了起来,像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这样才好,家族里干干净净,再没有人会对我指手画脚。”苍郁嘴角勾了起来,白光映在脸上的苍白将那抹笑容是说不出的阴毒。
苍祁全凭熟练的为臂环换上了蓝吉石,再次撑起防护罩,脚踏精力边不住的点着头边往自己的住所冲去。
另一边,正在修炼的杜泽突觉一阵不安,睁眼时黑影已近。
精盾、防护罩、就床一滚,到底慢了一步,脖间一道细痕,挂力牌的链子断落。
来人见一击不成,手影一晃,将杜泽还未意识到丢落的力牌抓入手里。
翻完360度的杜泽抬起手腕启动了苍龙。
两人距离太近,黑色圆球速度又实在不慢,再加上来人对杀一个器者的漫不经心,还未等他将力牌收归己在苍龙的威力之下,便成了一具无头男尸。
黑色圆球并没因为消灭了敌人而是减,它无声无息地一路向上的给苍祁的住所开了圆圆的天窗后才万般不愿的消散在空中。
而杜泽也是在这个天窗里见到了明亮的不正常的天空,以及听到那震得住所颤动的巨响。
杜泽对准屋顶再启苍龙,系上力牌,扛起次生器从屋顶直飞了出去。
从上往下一看,杜泽唇线冷硬,脸黑成炭。住所周围埋伏着不下于二十个穿着夜行服的人,每人手里都扛着鱼嘴大张的怪器,看那体型攻击力绝对小不了。
这也是自己情急之下不走了寻常路,要换平时……杜泽简直不敢想象,二十炮齐发,就算他有防护罩也成了一抔黄土。
冷笑一声,既然这次是他人品好,那就对不起了。
毫不犹豫的扣下次声器向着正两眼紧盯房间的众人扫了下去,咱们就各安天命吧!
就在杜泽解决完住所周围的死士,远方天空中一个黑点正跌跌撞撞地向这边飞来。
杜泽扛上次声器边上四周进行着无差别攻击,边飞了过去。
待得再次万籁俱寂后,苍郁擎着葡萄酒杯,穿着丝质睡衣缓步走下楼梯,动作优雅地坐到了扶手鎏着紫金的真皮沙发上,等待好消息。
轻晃手里的葡萄酒,眼睛看着酒杯上映出的紫眸,嘴角自恋的勾了起来,紫色果然是世界上最高贵的颜色。
而从今往后,将再也没有人的眼眸比他紫的更纯粹更迷人。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了那个令人心舒畅的好消息,但并不介意从苍炎口中再听一遍,也不介意看一看苍炎在汇报他亲手养大的“刀”死亡时的表情,一定有趣极了。
轻啐了一口酒,等了五分钟并不见苍炎的身影,苍郁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前一刻还惬意的表情被阴沉替代。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滋生。
就像为了证实他的预感一样,苍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单膝跪地,不卑不亢,“主上,雇佣军全军覆没,刺杀任务失败。”
苍郁的声音阴测测响起在房间,“理由?”
“原因不明。”
苍郁冷笑了起来,声音冷得能冻成出冰,“好一个原因不明,你以为我是苍祁那个蠢货?”
“任务失败,请主上责罚。”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苍郁笑得阴冷,脸上是被苍炎的话堵住地铁青,“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就自领二百鞭,免去队长之职。”
苍郁话一说完,苍炎的人影就消失在了原地。苍郁甩手就将手里的酒杯摔了个稀烂。
不就是仗着匠阶五级的实力吗,等他拿到族徽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这个后脑长了反骨的苍炎!
苍祁醒来时,见就到了守在一旁正在修炼的杜泽,一阵羞愧涌上他的心头。要是没有杜泽他不知道死过多少次。
打量眼前的房间,古朴大方。木质的床是仿古的式样,四边的床柱上浮雕着一个个态各异的瑞僢。苍祁明了此处应该是杜泽门派的一个落脚点。
床头边是衣柜,衣柜的两扇拉门上刻着瑞僢像要扑出来似得。床对面靠墙摆着一排书架,书架的书有些发黄,看起来大有年头。
就在苍祁打量房间的时候,身边杜泽的声音响起,“小祁,还好吗?”
苍祁立刻回头,面露羞愧,“是我太没用。”
杜泽宽厚的伸手挠了挠他的头,“你是太仁义。”
说着杜泽的眼渐渐冰冷了起来,“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你的仁义,有些时候武力比仁义更容易让人心生畏惧。”
苍祁听着杜泽的话沉思的低下了头,再抬头时紫眸里深沉幽暗,有些东西被彻底唤醒。
是的,有些时候血腥和武力更容易让人心生畏惧,就像那个人几乎血洗了整个苍家却没有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对那些妄图伤害杜泽的人,武力远比仁义有效,他要学的还太多。
苍志自从那日在苍家祖宅的花园里遇到那位凭一己之力打出排位赛、力擒前任家主的苍家大少爷后,心中一直忐忑。
他在赌,赌一个机会。
他本是苍家旁系的一个小人物,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一流的办事能力外,更主要的是他精准的人事投资。
就像现在,在苍家几乎所有人都受大长老的影响而倒向苍郁的时候,他却将投资的眼光落到了苍祁身上。
一个力压全国年青精英的人,一个秒杀匠阶五级前任家主的人,这种人将来必是龙游九天的人物,能在他身在浅池时作出投资简直一本万利。
也只有苍战那个葩才会看不到苍祁的价值硬要推苍郁上位。不过这样正好,苍家外事主管这个位置是该换人坐了。
在他的期待和忐忑中,一日下班回家的路途上一人撞了他一下之后一张纸条落入了他的手中。
苍志握着手中的纸条,手心里沁出了汉,他的机会来了!
相比于苍志的踌躇满志,苍战的脸沉得能滴出水。
自从他派出的人在刺杀杜泽失败全军覆没后,苍祁和那个吊眼就这样泯然于众人间。
苍战知道这两人绝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伺机复仇。
据可靠消息,他和苍郁的人头在黑市上叫出了十个鸣金的价格。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几天针对他和苍郁的暗杀就没断过,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虽然已他和苍郁的护卫倒是不惧这些臭虫,但虱子多了也烦人。
他一定要想办法找出苍祁,一来要拿回家族印信,二来也要让这个实在不知好歹的人知道知道家族的决定是容不得某些人顽抗的!
苍战的愿望很好,而事实却很残酷。
三个月,哪怕他和苍郁用尽手段翻遍永昌的每一寸土地也没能找出苍祁的一根头发,而无穷无尽的骚扰又在摆明他们就在永昌注视着他和苍郁的一举一动。
是的,是无穷无尽的骚扰,走在路上会有洗脚水从天而降,电话永远被占线,更过分的还有人企图泼他粪水。
这一切的幕后指使者自是杜泽无疑,当然他也知道这些只是小道。
三个月足够彻底想明白的苍祁收回拳头蓄势待发。
苍之国“紫峨”元年的四月二十日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苍家长老会的新任成员都在这一天的清晨收到家主告知信。
信上只有少的一眼就能数完的一排字和一个落款,却不容拒绝的意志:
上午九点祖宅正堂正式审理苍战谋害家主、私吞公款事宜。苍祁。
八点,只是在长老会凑了个数的苍戎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就要出门。
他的妻子程韦满脸忧色的看着他,苍戎这一去祸福难料。
“早知道苍戬的两个儿子都活着,我是绝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上的。”苍戎自嘲的说着。
“就不能不去吗?”
苍戎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出去。
苍祁的印信是在提醒他们这些人站位的时间到了。只能选一个,没有第三条路。
若是在三个月前,他一定会听从苍战的建议站在苍郁这一边,但现在情况不同。
苍战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找了苍祁三个月一无所获,反观苍祁却是三次击杀三位明确表态支持苍郁的长老,这其中谁的威慑力更足一点不言而喻。
他们这群只是挂名的长老手里既没权也没钱,可不像苍战和苍郁那样有匠阶五级的死士保护着。对于他们来说选了苍郁必死,选了苍祁可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