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杨岸青一个平头老百姓,如果对方强硬起来要带走阳阳恐怕他拦都拦不住,失去儿子的恐惧让他变得暴躁起来,在宋家俩口子再次上门的时候他直接说道:“当初你们千方百计赶我走,现在为了孙子就能接受儿子是个同性恋了吗?我告诉你们,我儿子姓杨,跟你们姓宋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想带走他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宋母有点讪讪的,当年他们俩口子做的事的确有些不地道,可是试问哪对父母能对儿子跟男人同居视而不见?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人家。
多年过去,谁知道他杨泽一个带把的居然能生出孩子来,早知道这样,当年比如由他们自己去了,还得他们祖孙分离这么多年,儿子又痛苦了这么多年。
宋父纵横商场一辈子,第一次让一个小辈骂得无地自容,即使为了孙子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当即就要转身离去。宋母拉住了老伴,给他使了个颜色,让他别这么冲动。然后陪着笑对杨泽说:“杨泽啊,当年的事是我们不对,其实这几年看阿珏那么难受,我们俩早就后悔了。我们来不是想抢走阳阳,就是想、想看看他……”
这人年纪一大就越是盼着子孙兴旺,后代繁盛,可是儿子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们失望,可就在他们焦急的时候突然得知自己有个八岁大的孙子,那小模样和儿子长得一模一样,这天大的消息让他们喜出望外,恨不能天天就守在杨泽家门口,就为了见孙子一面。
宋母的话带着十二万分的真诚,这的确也是她的肺腑之言,其实这几年来,她早就对儿子当年的事看淡了,只要阿珏过得开心,儿媳妇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至于孙子么,找代孕生一个不就得了。不止是她,就连古板的老头子也渐渐动摇,不再拘泥于当年那件事。
她的话让杨岸青稍稍安心了些,但他对宋家人实在没有过多的好感,即使他们是阳阳的亲爷爷亲奶奶。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却依然拒绝了他们:“不好意思,阳阳还没放学。而且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知道自己另一个爸爸的事,我不想孩子受打击,所以请你们还是不要来了,算我请求你们。”
说着,便打算关上门。
见他心意已决,宋家老俩口哀叹了一声,心里懊悔着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就把怒气通通发泄在了杨泽身上,说实话,估计现在杨泽还肯跟他们说话都是看在了孙子的面子上。
老俩口正打算离开,却碰上了拎着水果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宋珏。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别再来了吗?这是我和杨泽的事,你们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宋珏按压不住心里的怒火,父母的出现只会让杨泽更加防备,这一点他已经无数次向他们说明了,却还是阻止不了他们。
宋父刚被杨泽骂完,又遭儿子一顿数落,脾气上来就指着儿子大骂:“爷爷奶奶想要看孙子一眼有什么错吗?到底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杨泽当年离开难道都是我们的错吗?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老头子!”
宋母连忙打断了他,生拉硬拽地把他弄上了电梯,回头对儿子说:“阿珏,这事我俩不搀和了,但你得加把劲啊,爸妈年纪大了,就想抱抱孙子,过过天伦之乐的日子,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杨泽那边,你带我们俩、我们俩说是声……对不起……”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老人的眼中充满了泪光,宋珏最后看到的就是母亲抹着眼泪和连声哀叹的父亲消失在电梯里的样子。
父亲的话再次刺痛了他,让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他说得没有,杨泽这样的人,爱了便是爱了,什么世俗的眼光、家人的反对他通通都不会放在眼里,当年宋家对他威逼利诱要他离开自己,他只说了一句话:我爱宋珏,只要他心里还有我,就是死我也不会离开他!
他做到了他的承诺,在他觉得在宋珏心里已经没有自己半分位置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离开。
宋珏手中的袋子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他背靠着杨岸青家的门,把头仰起,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
因为只隔着一扇门,刚才宋家三口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杨岸青的耳中,他依靠着门,追思着他这一生唯一一次的惨痛爱情。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扇门,却像隔了十万八千里,怎么也无法将他们的心意传达到对方心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岂止这短短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两人之间有一条深深的鸿沟,宽阔如海,直达深渊,将他们隔成了两个空间。
因为海东麟要去参加婚礼,潮生觉得那天自己也没什么事,就打算喊上小舅舅带着孩子去仁爱再做个检查,然后就一起去游乐园转转,顺便吃点好吃的。
杨岸青在电话里答应了他,潮生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疲倦,于是关切地问:“小舅舅,最近忙吗?有休息好吗?”
杨岸青借口自己是因为工作忙碌才有疲态,挂上电话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宋珏怎么会想到去做亲子鉴定的?
如果没有人刻意提醒,一般人会想到男男生子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吗?始作俑者除了宋珏的好哥们好兄弟海东麟,绝对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海东麟……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早知道这男人阴险的很,当初他就不同意潮生跟他在一起,早知道他会有这些小动作,自己当初就该把潮生藏得远一点,让他一时半会找不到。
杨岸青报复性地想,不过一切已成定居,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事。
阳阳丝毫不知老爸沉重的心思,在得知可以和哥哥、小侄子去游乐园玩后,欢天喜地地在沙发上蹦来蹦去,活脱脱一只皮猴。
时间对一些人来说,是看着孩子不停长大的幸福,但对某些人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随着海明婚礼的临近,海智杰变得越来越惶惶不安,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但事情似乎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顾晓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他认识的一个帮派头答应接这笔生意,只是要价很高,要求赎金对半分,海东麟举棋不定,但在顾晓的蛊惑下,越来越觉得此事可行。
风险越大收获也就越大,如果这件事办成了,因为数额巨大,不仅欠款可以全部换上,自己还能额外多出五千万的钱,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而且这件事他全程都不用露面,即使东窗事发也可以赖给顾晓和那个叫郭的黑、社会头头,自己半点不用负责任。
再从另一方面来讲,两亿对海东麟来说不算什么大数额,他的儿子会平安无事,只是等于把一笔钱转给他这个亲生弟弟而已,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断地用各种理由安慰着自己,但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颤抖。虽然海智杰不是什么正直青年,但活了二十多年也没做过犯法的事,他没那么大的胆子能够镇定自若。
王莹发现了儿子的异常,还以为他最近忙着做生意累着了,于是天天炖补汤给他进补,还宽慰他,生意场上的事不用这么担心,成了是好事,不成还有他爸在呢,亏点也没事。
海智杰对母亲僵硬地笑笑,电话响起,来电人是顾晓,他连忙把母亲推出门外,说自己还有事要忙。王莹欣慰地笑笑,觉得儿子终于懂事了,知道上进了,等再给他找个好媳妇,那一切都圆满了。
海明的大喜日子终于来到,这天早上一起床,潮生的右眼皮就直跳,还跟海东麟打趣说,自己这心态不好,人家结婚是大喜事,他倒觉得要闹灾。海东麟拢着他蓬乱的头发亲了亲他的右眼说:“的确是大喜事,他们要是成不了,我也得不到你。”
他的厚脸皮让潮生无语,明明是他刻意为之,反倒把责任都推给了旁人,他戳着海东麟英俊的侧脸揶揄他:“咱能不能要点脸?海秤砣?”
听见儿时的小名,海东麟故意板起了脸,双手准确地挠上了潮生的痒痒肉,把他挠得在床、上四处躲闪,却怎么也逃不开那双魔爪。
“我错了我错了!好了……海大人、海老板、海总……哈哈哈哈……”潮生一边翻滚一边笑着,蜷缩起身体躲避海东麟的攻击。
海东麟穷追不舍,“叫老公!”
潮生“噗嗤”一声喷了出来,然后就捧着肚子满床打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还不如海、海宝了呢……哈哈哈”
早就醒来的海宝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婴儿床上探出一个圆咕隆咚的小脑袋,看着两个爸爸在床、上打闹却把自己忘在了一边,顿觉凄凉无比,一手攀着婴儿穿的栏杆,一手不停挥舞着要加入战局给爸爸助威,嘴里还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海东麟已经成功制住了海夫人,也顾不上儿子的眼,就把他压在柔软的被子上肆意亲吻,把他恼人的笑声都堵在了嘴里。
潮生也难得放纵一回,勾着他的脖子把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双唇纠缠追逐,发出了湿润的声音。不过没多久他就推开了海东麟,因为感到下面有个坚硬的物体正抵着自己,再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
他气喘吁吁地挣扎着起身,“不来不来了,都八点多了,赶紧起来吧,你不是还得回海家么?”
海东麟不满地把他压了回去,“无妨,又不是我结婚。”
不过这次潮生没有纵容他,而是强硬地推开他,因为他们的宝贝儿子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从他的哭声里,潮生判断出他这应该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