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谕者才是真正的大巫!”被米雅灌输的观念深深刻印在瓦姆的脑海里,加上在阿里尔城中发生的一切,更是让他成为何宁忠实的信徒,“他能召唤雨水,让大漠变成绿洲,在东部大漠的深处有一片花海,美得就像是仙境……还有普兰城外,城外有一片草原……”
商民们听得入,露出了往的表情。「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纵然瓦姆的话中有夸大的成分,大部分内容却是实情。
荒芜的大漠变为了草原,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牧人挥舞着鞭子驱赶成群的牛羊,骆驼脖颈上的驼铃叮当作响。
“瓦姆,这都是真的?”
“当然。”瓦姆捡起一根树枝丢到火堆中,拍拍手,取出随身的干粮架在火堆上加热,“等到了那里,大家可以亲眼证实,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在那之前要先去比提亚城。”
商队的路线一直由领队决定,众人也没有提出异议。据说瓦姆失踪的父亲就在比提亚,此行或许能找到他。
翌日,商队在太阳刚升起时上路。
途经阿里尔城,商人们看到了倒塌的城墙和大量被火焚毁的建筑,城内的街道显得破败,不复往昔的繁荣。城主府彻底不见了踪影,除了被火焚毁,余下的残垣都被阿里尔人铲平。可见阿里尔人对关键时刻弃城而逃的城主有多么的憎恨。
城外多出了一个清澈见底的大湖,湖边绿草茵茵,阿里尔人将帐篷扎在湖边,每日放牧牛羊,在大臣和普兰城派来的官员指挥下重建房屋和城墙。
阿里尔人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就连老人和孩子都会帮忙搬运土石。女人们天不亮就走出帐篷,做出足量的麦饼留给在城中干活的男人,在男人干活时骑着骆驼带着畜群去寻找青草。
大漠民族在灾难和干旱中生存了几百年,只要有机会,就能将毅力和顽强发挥到极致、城外的大湖和绿洲是何宁留下的。
降临在阿里尔城的那场的大雨彻底征服了阿里尔人。他们不再信仰倒塌的殿,在战争中存活下来的巫女也失去了权力,不得人心的巫女全被赶走,余下的则被牧民接纳,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在部族中生活下去。
阿里尔人用木头和石块雕刻出何宁的样子,摆在族长的帐篷里,象征着他们对谕者的虔诚。
比起荒城中的工匠,阿里尔人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无论木雕还是石雕,样子都十分的抽象,例如一尊石雕的眼睛占据了半张脸,而另一尊木雕的四肢根本不成比例。
这种夸张的“形象设计”非但没有随着岁月的不断流逝而消失,反而一代一代的传了下去。在重建的阿里尔城中,有一座专门为何宁建造的殿,殿前立着一尊谕者的雕像,无论怎么看样子都很怪,以至于何宁再次来到阿里尔城时,压根就没认出那尊雕像是按照他的样子做出来的。
或许这也是好事,否则堂堂大巫恐怕要被自己在阿里尔人心目中的“形象”气吐血。
霍希姆城同样有这样一座殿,殿前却没有雕像,而是请手艺最好的画师在殿的墙壁和穹顶上绘出“谕者降临”的故事。
故事忠实的记载了霍希姆城被攻破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
城主的无能,大臣和族长们的背叛,都被赤裸裸的昭告天下。
谕者的慈悲和带给霍希姆城的丰饶和雨水,成为了霍希姆人绝望中唯一的光明。
霍希姆人拜服在谕者的脚下,避免了成为奴隶和战俘的悲惨命运,女人和孩子得以幸存,男人能够继续放牧。普兰城派遣的官员没有更改这座城市的名字,他们和他们的后代,仍是霍希姆。
“感谢谕者!”
画师的技巧高超,虽然他没有真正见过何宁,却能凭借霍希姆人的叙述描绘出何宁的样子,竟然有五分相似。
黑发长袍,手握银色权杖,立在绿蜥之上俯瞰大地。
值得一提的是,霍希姆人传说中的谕者身边伴着墨绿色鳞片的巨兽,而阿里尔人建造的殿里,却记载着大巫的坐兽有着火焰一片的鳞甲。
两者都坚持自己才是正确的,是亲眼所见,矛盾的传说也一直流传下去,至于后世是否会有人心血来潮,考证一下究竟谁才是对的,就不得而知了。
经过阿里尔城和霍希姆城,瓦姆的商队终于进入了比提亚城的疆域。
比起普兰城,西库鲁斯的领地仍十分荒芜。幸运的是,昨天刚下了一场雨,远处依稀能看到绿洲的影子。比提亚牧民从沙丘上走来,灼热的阳光扭曲了牧民和羊群的影子,脖颈上的彩环和点缀着五彩图案的长袍格外的醒目。
瓦姆等人跟着牧民回到了比提亚城,商人们忙着出售货物,瓦姆在城中见到了他的父亲。
意外的,迷失在荒城又差点疯掉前任索提拉家主竟然过得还不错。自从东部战争爆发,欧提拉姆斯殿塌陷的消息传来,他口中的故事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每天都有人来听他讲述在大漠深处发生的一切,而他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还有乐团将故事改编,为此付给了他三枚金币。
瓦姆找到他时,他正抱着一把双弦琴盘腿坐在毯子上,在他周围,听故事的人围成了一圈。瓦姆没有打搅他,而是在毯子的边缘坐下,直到故事讲完,众人离开后才上前相认。
父子重逢,没有想象中的抱头痛哭,也不见有多么激动。
瓦姆坐在父亲面前,相当认真的问出了一个问题,“父亲,您要留在东部还是和我一起回去?”
“我要留在这里。”
从最初想方设法的传出消息,每日盼望家人能来接他,到后来的听天由命,再到现在活得有滋有味,里德·索提拉发现,比起带领商队穿越大漠,自己作一名“诗人”的天赋更高。
“那好吧。”
瓦姆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笑着说道:“我回去后就把母亲和妹妹送过来,父亲留在比提亚的话,不如开一家商铺让妹妹来照顾,以后我带着商队再到比提亚会方便许多。”
“我的儿子总是让我感到骄傲!”里德·索提拉大笑几声,将随身带着的果酒递给瓦姆,“我将索提拉的荣耀和未来交给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一定会重塑索提拉在帝国时代的荣耀,父亲!”
和父亲见面之后,瓦姆带着商队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普兰城。抵达之后,瓦姆才发现来得不巧,如果提早两天,就能遇上还没启程的蛮族,那样的话,商队的货物又能卖出一批,说不定还能再达成几笔长期生意。
“西部不会太平了。”
瓦姆的话说得斩钉截铁,虽然不清楚苍岩人和黑鬣人之间的恩怨,但从何宁之前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断,以后去西部绝对要小心再小心。
商队成员暂时无暇关心瓦姆在想什么,普兰城外如绒毯般铺开的草场时吸引了他们的全部视线。
天,瓦姆没有说谎,这哪里还是荒漠?!
城外的牧民见到瓦姆一行,确认过他们的身份,接连打起了呼哨。消息很快传到了城内,东部战争结束后,他们是第一批到来的商队。
盐和香料都是普兰人急需的。
得知瓦姆到来的消息,何宁临时改变主意,将返回荒城的日期推后两天,并在第一时间将瓦姆请来了城主府。
距离上次见面并没过去多久,瓦姆在何宁面前却显得过分拘束,尤其看到斜靠在一旁的穆狄时,年轻的商人绷紧了表情,说话都变了强调,这和他在商队中的夸口完全不同,也和在荒城中的表现大相径庭。
仔细想想,也不意外,身份地位,乃至于很多方面,都让瓦姆没办法如之前一般随意。只有何宁或许还好,但穆狄……发生在东部的战争让这位金发城主的凶名传遍了整片大陆。
“瓦姆,放松点。”何宁双手托腮,笑着眨眨眼,“别那么紧张,你这样我也会紧张。”
瓦姆干笑两声,他之所以会“紧张”成这样,除了以上缘由,还因为那个曾把他用绳子捆起来,像头羊一样拖来扛去的女人就坐在何宁身后。
“我也要回巫之城。”何宁将装着果子和麦饼的盘子向瓦姆面前推了推,“咱们一起走吧。”
一起……走?
瓦姆下意识去看米雅,米雅随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年轻的商人却瞬间红了脸,看得何宁颇为新,摸摸下巴,嘴角一弯,有意思。
穆狄摆弄着一把精致的小刀,看着何宁的样子就能猜到他的心思,他又想叹气了。
当夜,瓦姆婉拒了何宁的好意没有留在城主府,理由也说得过去,有谕者和普兰城主同行,这样的好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商队成员,由他亲自开口。
瓦姆态度坚决,何宁也没坚持,送走了瓦姆,吃过晚餐,在院子里溜达几圈,见到了被黑蜥追得到处跑的绿蜥,不顾好哥们“求救”的眼和吼声,转身回了城主府。
睡前还有很多事要做,他很忙,哥们就自求多福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难消受美人恩。在绿蜥的种族里,黑蜥应该是美人吧?至少何宁这样觉得。
初见觉得黑蜥吓人,现在倒是觉得它挺顺眼的。
自从认为穆狄长鳞片比不长漂亮,何宁的审美观就已经扭曲到北纬四十五度,再也正不回来了。
叫来侍从,得知穆狄被大臣们请去议事厅,知道穆狄一时片刻绝对脱不开身,何宁耸了耸肩膀,不想那么早睡觉,决定去泡个澡。
针对城主大人三天两头往外跑的习性,普兰城的大臣们总结出一套最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法,其宗旨就是,善于利用城主在城内的所有时间,一分一秒也不能放松。
城主府的浴室依旧大得像泳池。
侍从守在门外,何宁闭上双眼,整个人都埋进水里,略有些烫的水温包裹着全身,疲惫和烦躁全都一扫而空。
氧气耗尽之前,猛的从水中站起,抹去脸上的水珠,梳过粘在额前的发,睁开眼,竟对上一双带笑的蓝眸。
不知何时,穆狄坐在了池边, 白色的长袍被水溅湿,隐隐透出光滑的肌理,说不出的诱惑。
“什么时候来的?”何宁靠近了些,双臂搭在穆狄的腿上,“之前没发现,你走路没声音?”
穆狄托起何宁的下巴,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大手撩起何宁被水打湿的发,“有声音的,只是你没听到。”
“是吗?”何宁表示怀疑,看着穆狄的笑,眯起了眼睛,手开始变得不老实,勾住穆狄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要一起吗?”
面对这种邀请,傻子才会拒绝。
穆狄的反应却是挑起一边的眉毛,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对何宁的性格了解得更为透彻,事情会这么简单?他的大巫可是连帐篷都“拆”过的。
见穆狄坐着不动,何宁干脆手臂用力,城主大人直接被拽进了水里。
水花飞溅,金发飞扬,何宁的笑声传出了室外,侍从不免好,却忽然记起米雅告诉他的话,想要好好“活着”,好心就要不得!
紧接着,笑声变得断断续续,很快就听不到了。
第六十六章
两天后,何宁一行与瓦姆的商队如期启程。
商队本可以在普兰城售出全部货物返回北部,这样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但商队成员对瓦姆口中深藏在大漠深处的巫之城满怀向往,坚持要亲自去看一眼才不枉此行。
随着欧提拉姆斯殿的覆灭,巫女的谎言被揭穿,大漠荒城的可怕传说已经被重现于世的巫之城取代。据说只有被天眷顾的幸运者才能踏足古老秘的巫之城,见到那片传说中的花海。
恐怖的传说都是欧提拉姆斯殿编造,巫之城的主人才是真正的亚兰大巫。
这样的故事在东部广为流传,很多人都深信不疑。尤其是普兰城,比提亚城和受普兰城统辖的阿里尔城及霍希姆城,为何宁建造的殿正在奠基,任何关于谕者的只言片语都会在瞬间传播开来。
对此何宁想了很久,既然决定做棍,就要做到最好。这样的传言对他没有坏处,只要不是太离谱,就不用太过注意。
欧提拉姆斯殿倒塌了,人们对巫女的信仰不再,但在整片大陆树立起新的信仰也不是件容易事。除了东部牧民和西部的蛮族祭祀,北部商民最高的信仰是利益,而南部的海民,迄今为止何宁还没见过。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也是东部牧民能如此快接受何宁的原因。至于北部和南部,只凭几则流言就能霸气侧漏收获信徒无数?
想美事去吧。
想清楚这些,何宁心头的些许飘飘然立时散去,前方的路还很长,现在就高枕无忧未免太早了些。
不说商民和海民,单是蛮族也够他头疼的。
坐在绿蜥背上,何宁的心思飘了很远,听到苍鹰的叫声,才回过来。下方的队伍正行到一处连绵起伏的沙丘前,想在日落前抵达前方的绿洲,就要走得更快些。
何宁扯开围在脸上的头巾,念出了一串古老的巫文,沙丘陡然开始变形,黄沙表面形成了一个漩涡,渐渐扩大加深,就像是敞开的地底之门。
商人们被吓了一跳,骑士们也拉住了缰绳,只有穆狄色未变,仰头看向空中的何宁,却只能见到绿蜥投下的巨大阴影。
众人这才发现,呈现在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一条通道,直通向沙丘的另一方。从这里走可以节省不少的力气,更能避开灼热的阳光。
“谕者,是谕者!”
商人们率先叫出了声音,可以确信,今天之后,何宁的信徒又将多出不少。
绿蜥挥动着双翼降低高度,何宁象征性的向商人们挥了挥手,拍了拍绿蜥的脖子,率先从沙丘下的通道穿行而过。
穆狄和骑士们紧随其后,商队的动作慢了些,却也没落后多久。
走到沙丘的另一面,再回头,隧道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黄沙漫漫,像是一幅流淌的画卷。
临近傍晚,队伍抵达一处较大的绿洲,沿途经过的几座水塘都不适合扎营,这片绿洲附近有一片不小的草场,除了安置所有人,骆驼的食物也能就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