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麟嘿嘿一笑,厚颜无耻的抓了抓脑袋,一脸无辜的说道:“好像确实不太晚,要不……咱们再去温泉池子里头泡一泡?”
君少优无奈的白了庄麟一眼,转头吩咐身旁的承影道:“你去清心小筑瞧瞧,跟阿娘说我还安排了游船夜游曲江,阿娘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放松心情好好玩耍玩耍。若她说身子实在乏累不爱走动,你便去厨房吩咐一声,叫他们炖些易克化的汤水给阿娘送去,她晚上吃了羊肉,若不消化,容易胃胀积食。”
承影躬身应是,转身而去。
庄麟问道:“你既然费劲心思精心安排,也别浪费了你这一番心意。不拘阿娘等会子过不过来,咱们两个继续就是了。”
君少优心中郁郁,没搭理庄麟。停了半日,又忍不住埋怨庄麟道:“都是你举止太不谨慎,闹得阿娘都不好意思过来了。”
庄麟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辜的看着君少优,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他此刻血气方刚,又对君少优肖想许久一朝如愿以偿,自然是两情缱绻时总有情不自禁事。此乃人之常情,又怎么能全怪在他头上。
君少优其实也心如明镜,毕竟那事最终他也有享受到的。此刻也不过是迁怒罢了。又过了一会子,只见承影只身而来,果然说沈青棉身子罚懒,不爱走动云云。君少优顿时垂头丧气,玩的心思去了大半。
君少优有些意兴阑珊,可庄麟却是兴致正浓。当下拉着君少优前往夜湖游船。自然又是一夜春情婉转,不负韶光,不必细说。
且说自西北大捷之后,北匈奴虽自请为属国,归顺臣服于大褚,但整个王庭成员以及文武大臣却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们一直幻想着此番战败,也不过是如同他们祖先那般受了短暂的挫折,只要伏低做小,休养个三五十载,照样能够卷土重来。
然而事实却并不像他们幻想的那样乐观。在西北都护府的运筹帷幄以及大褚军队的步步蚕食之下,北匈奴大片土地已经驻扎上了大褚西北边军。就连各大部落成员也被大褚重开贸市的眼前利益所笼络,又有西北都护府不断派遣文人书生前往草原教化百姓,一时间北匈奴人心思稳,王庭权威名存实亡,各大部落宁愿向西北都护府表示友好之情,也不愿继续效忠单于。
北匈奴在大褚的糖衣炮弹、阴谋诡计下已经开始瓦解,这种从内到外的体系崩溃让克鲁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妥之处。为了破坏大褚不动声色瓦解匈奴的阴谋,也为了将匈奴子民的视线转移,克鲁日思夜想,终于想出了一个计谋来破解眼前之局。
若说这个计策,还得从最初忽而扎残暴不仁,将克鲁所有妻妾家人全部凌、辱残害说起。克鲁的原配和妾室在忽而扎的威逼下变成他的侍妾,如今克鲁归来,也不可能恢复原配的阏氏之位。可他身为单于,自然不能让后位空悬,于是在所有大臣的不断催促下,克鲁决定尽快解决后宫之事,并决定利用这件事做些文章,倘或事情成功,则他能借助大褚的内部纷争巩固自己的势力,倘或事情失败,他也能让北匈奴的百姓清楚的认识到大褚的心怀不轨,让他的子民们明白什么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然大褚此刻还维系着温情款款的面具,但他们最终想要的,还是图谋整个北匈奴。
想到这里,克鲁决定效仿先人,亲自上表,言辞恳切的向永乾帝提出愿娶大褚公主为妻,让匈奴与大褚结两姓之好。
因去岁在京都呆过一段时日,所以克鲁对大褚皇室的人际关系还是有所了解的。他得知大褚的平阳公主乃是皇后嫡女,且正当妙龄,容貌娇媚,气度高华,是永乾帝最为宠爱的女儿。因此克鲁在奏表之中,特地平阳公主大加赞赏,直白表达爱慕之意。
与此同时,克鲁还不忘吩咐心腹下人在北匈奴四处传扬请旨和亲之事。并暗中谣言大褚朝庭根本就看不起北匈奴,他们不会将真正的公主下嫁到匈奴,哪怕是成为尊贵的阏氏。
谣言如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火速传遍整个草原。引得北匈奴的百姓纷纷议论,全都对大褚朝廷的回复翘首以盼。更有一些性情耿直,热血方刚的小伙子们,挥舞着马刀发誓,倘或大褚真的瞧不起他们这些草原之人,他们宁愿拼死一战,也要给高高在上的大褚一个教训。
克鲁请求和亲的奏表经西北都护府之手,一路辗转到达京中。一时间引得朝野内外众人关注。
太极宫中,永乾帝看着奏表多时,沉吟不语。
城外温泉庄子内,庄麟与君少优二人也得到了北匈奴请旨和亲的消息。庄麟不屑的挑了挑眉,讥讽说道:“这克鲁看着绵软懦弱,倒也精乖。竟晓得拿和亲的事情做法子,就不知这件事情能让他谋划出怎样个文章来。“
君少优颇有些反感的皱了皱眉。虽然因上辈子的遭遇,使得他对平阳公主这个人并不感冒。但相比之下,君少优更加讨厌克鲁一个大男人没有本事,却把主意打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身上,并期望算计这个女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何况北匈奴一脉势力复杂。如今恰是庄麟与庄周争储之时,纵使君少优打心眼儿里没把庄周放在眼中,却也不愿意将本就浑浊的水搅得更混。
归根结底,平阳公主是绝对不能嫁到北匈奴去的。
想到这里,君少优眨了眨眼睛,向庄麟说道:“咱们回京吧。”
庄麟平日里触类旁通,一点就透。却在事关君少优与别的女人的事情上向来糊涂。如今听了君少优这番话,误以为君少优是念着他与平阳的旧日交情,不觉沉下脸面,醋意凛然的说道:“怎么,你舍不得她嫁到北匈奴去吃苦么?”
君少优一眼就看穿庄麟的小心思,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上前亲了庄麟的嘴唇,一触即分。
“我之所以不想她嫁到北匈奴,是不希望庄周一脉有一丝可能接触到军权,你想哪里去了。”
庄麟嘿嘿一笑,顺势搂住君少优的腰肢,将大脑袋在他颈窝儿处蹭了蹭,厚颜无耻的说道:“我这是关心则乱,生怕你对我始乱终弃么。”
君少优伸手弹了庄麟一个爆栗,然后叹道:“不过你刚才的反应倒让我想通了一丝别的事情。咱们这会儿还真不着急回京——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咱们着急来。”
庄麟挑眉,满不在乎的逗弄君少优说话道:“为何这般说?”
君少优淡然分析道:“平阳这个人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些的。她表面看上去温婉柔和,其实性情高傲,绝对无法忍受自己被当成一个持衡他人的棋子。所以这次和亲,不论北匈奴说的天花乱坠,平阳也绝不会答应。而她这个人向来聪明,她要是不愿意做的事情,别人未必能逼得了她。别说皇后和庄周未必肯用平阳来拉拢北匈奴一脉,就算皇后和庄周被眼前境况迷住双眼,平阳也未必束手就擒。到时候两方起了嫌隙,咱们直接坐山观虎斗,左手渔翁之利罢了。”
庄麟闻言,开口笑道:“你想的很美。只可惜我二弟那人虽然鲁钝,却也不是白痴。将平阳嫁给世家之子或者大褚将门也能换取到的利益,何必鱼死网破便宜了北匈奴的蛮夷?”
君少优看了庄麟一眼,展颜笑道:“这可是说不准的事情。你向来博通今古,岂不闻当局者迷,盘观者清?”
庄麟抱着双臂耸了耸肩膀,看着君少优立在当地,侃侃而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爱慕。他开口笑道:“娘子有何妙计,为夫愿闻其详。”
君少优再次瞪了庄麟一眼,刹那间的风情看得庄麟魂一荡,刚要凑上前来耳鬓厮磨,就听君少优开口笑道:“我如今在城外庄子上修养身心,自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能有什么主意。不过二皇子妃身旁的陈悦兮倒是个胸有丘壑的人物,她手中的前朝余孽自然也都是不甘寂寞的。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就不知道了。”
庄麟一愣,旋即冲君少优了然一笑。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想写宅斗,所以一时冲动开了一个红楼的言情文,虽然更新不定,但喜欢的筒子可以收藏一下onno?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庄麟与君少优安然呆在庄子上,时而游山玩水,时而品茗鉴花,日子过得异常悠闲舒适,丝毫没有被京中风起云涌的势态所干扰。
而正如君少优所料的,平阳公主心高气傲,果然不愿沦落为和亲的棋子。而陈悦兮隐姓埋名潜伏在二皇子妃身边,自然也是别有用心。先是不知如何使计爬上了二皇子的床,后又哄骗的二皇子妃对她依旧信任有加。如今跟在二皇子身边,虽只是妾室,但有二皇子疼宠跟皇子妃的信任,日子过得竟比府中一位侧妃更加风光得意。
但是以君少优前世对她的了解,这个女人的心中从来没有男女私情,她生命的意义就是颠覆大褚,复兴前朝。因此君少优断定,这女人绝不会消消停停的过一辈子。大抵是在伺机而动罢了。
君少优吩咐手下安插在二皇子府的暗探,悄悄关注陈悦兮的一举一动。果然,陈悦兮曾借着出府散心之名与人秘密见面,君少优着密探暗中盯梢,最后顺藤摸瓜找到了前朝余孽在京中的藏匿地点。君少优得知以后,只吩咐密探牢牢监控这些余孽的所有活动,却一直没有其他动作。
庄麟最熟悉君少优的秉性为人,瞧见他按兵不动的模样,皱眉说道:“你该不会是异想天开,认为凭借这些人就能将二弟拉下马来吧?”
君少优轻笑道:“我并没有这么想,所以我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罢了。”
确实,庄周能否一直清醒的抵挡陈悦兮的诱惑而不入她的圈套,此事他也不得而知。所以他目下只能看着罢了。
庄麟闻言,不由得一阵坏笑,伸手将君少优搂入怀中,又是一阵缠磨。
没过几日,从西北边塞传来八百里急报,只说北匈奴境内暗潮涌动,匈奴各个部落百姓联名上书祈求大褚下嫁公主给匈奴,以示天朝上国对属国之拳拳眷顾。民心所向,永乾帝见此形状,也不敢太过强硬的驳回北匈奴单于的请求。只在心中暗骂克鲁的刁钻奸猾。
只是他到底身为人父,慈父心怀之下,终究不忍自己千娇万宠捧在手心上的嫡亲女儿嫁到那荒凉之地受苦。逼迫无奈之下,永乾帝试图祸水东引,将亲王宗室家的庶出女儿封为公主嫁给克鲁了局。然则克鲁情真意切,只说自己在京都一段时日,被平阳公主风姿所迷,十分仰慕公主,也只愿娶平阳公主为妻,并在奏表中恳切说明,只要能娶得平阳,只要平阳能为他孕育子嗣,他愿意这辈子不再纳妾。
言下之意,只要平阳公主肯下嫁匈奴,那么下一届的匈奴单于必定留有大褚皇室的血脉。
此言一出,朝野震惊。无数人对克鲁之钟情专一称赞不已。宗室族老以及朝中官员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纷纷上表请求永乾帝同意和亲之事。与此同时,皇后严氏并二皇子庄周也吃错了药一般,纷纷以“江山巩固,社稷安稳”为由,劝说平阳公主答应北匈奴单于的求婚。
平阳公主气的直哭。若说永乾帝是为了朝廷安稳而态度暧昧,文武百官宗室功勋是为了大褚运势而一力赞同,她都不会觉得太伤心失望。然而皇后严氏是她的亲生母亲,二皇子庄周是他的哥哥,两者平日里对他疼爱有加,如今却因为这眼前的利益直欲放弃自己。平阳公主觉得实在不敢置信,待得知这一切都是二皇子庄周新纳的侍妾陈悦兮从中作梗,枕边挑唆,恨得一双银牙头快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