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迷迷糊糊中,我不断感觉有人在耳畔呼唤着我,期盼的,愉悦的,以及哀求的。
哥哥,你骗了我。
少年的脸在光影中模糊一片,我焦急地想拉住他,却连对方的一片衣角也触碰不到。
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冷冷地伫立在那,却恍如镜花水月,无论怎么追逐都靠近不了。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要回家。
我手上拿着不知哪变出来的糖果,殷勤地试图笼络对方。
哥哥,你果然还是将我当成小孩子。
说完这句话的少年忽地化成了一团绚丽烟雾,迅速地朝我的方向蔓延过来,我定睛一看,顿时吓得满头冷汗,动弹不得。
那是一大群五彩斑斓的蝴蝶,各色蝶翼横冲直撞地朝我迎面而来,眼睛、鼻子、嘴巴乃至整张脸都被淹没。
当我感到一股惊悚至极的麻痒感从嘴唇处传来时,我再也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啊!”
我猛地睁开了眼,却不期然撞入了一双漂亮眼眸中,我惊愕地从那双极近距离的放大瞳孔中所倒映出的景象,寻找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庞。
那是……廖子俊的脸。
而我此刻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双漂亮眼眸的主人不是什么甲乙丙丁,而是一直被我怨念诅咒画圈圈的韩筹。
至于此时对方正在做什么,似乎不需要我进行脑补就已经得出了真相。
嗯,他在亲吻我。
唔,怎么感觉总有点不对劲呢……等等!
韩、筹、在、亲、吻、我?!!
我擦!难道我又在做下限春梦了吗?!
我一把将对方推开,心有余悸地掐自己的脸与手,但我很快就发现,自己没有做梦,我的的确确还是廖子俊,这里确确实实还是那个修真界。
这…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心底油然升起一股荒谬之感。
这里依旧是仙雾缭绕的月华殿,而我睡的地方,依旧是那晚我欲行不轨的房间。
而跟我共处一室的,依旧是那个沉默不语,重伤脑残的……
不、不对!
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紧盯着适才被推至一旁的韩筹,他的气质依旧沉默低调,但眼却恢复了最初的冷静与淡然,懵懂的情在他脸上已不复存在,更令我感到诧异的是,他那张由不堪入目转变为平淡无的脸,再度得到了质的飞跃,甚至可以用清秀一词来形容了!
我勒个去,这五官微整形得也太成功了,让我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科学青年完全无法接受啊!
不过…妈蛋,我又转移关注点了,现在是对主角颜留口水的时刻吗?!
可、可是…他刚刚又为毛要亲我?
“你身体不适,先躺下睡着吧,我去拿药。”
还没等我从这一团乱麻的现象中整理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时,对方就已然先开口了。
“哦…好,麻烦你了韩公子。”我有些磕巴地回道,心底既尴尬又有些异样的触动。
可我确实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来整理自己混乱的大脑。
难道,那场古代之旅真的只是一个梦?可就算是梦,也不会如此漫长与真实,更何况,这四周的环境与我穿越前已经有了些许改变,而韩筹也莫名地从脑残变回了正常青年。
哦…对了,还有那幅画!
我赶紧四处寻找起来,犹记得当初我也是因为一幅卷轴穿越去古代的,那时我正意图不轨地打算ooxx小韩筹,然后从储物袋里滚出了那件从秘境得到的卷轴,之后……貌似是刷的一下,卷轴就打开了,我还什么都没看见就被吸入了不知名的黑洞中。
我赶紧将放置在一旁的储物袋打开,里面果然藏有那幅卷轴,看来应该是韩筹将它给放回去了。
我迟疑着将绑住它的那根红绳解开,里头隐藏的风貌顿时徐徐展露出来。
广袖长袍的俊美男子,微微阖眼的慵懒姿态,寥寥几笔的清淡背景,却透出一股闲逸洒拓,可这愈发凸显出人物的浓墨重彩,营造出不输艳情画的性感美态,任谁来看都会第一眼惊艳于画中人的美丽。
我盯住画中人许久,才将目光移到了画面左上角那处暗红污点上——那是整幅画面唯一被破坏的地方。
看来…应该不是梦,而是一次货真价实的穿越,值得庆幸的是,在我对那篇《催眠三千界》中所剩不多的印象里,这个古代世界确实存于文中,绝对属于那六个世界之一无误,而对萧氏几兄弟我也确实有那么一些记忆,虽然直至现在我都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六人之一,但目前看来,韩筹跟我还处在同一个位面,处境倒也不坏,也许…我算是误打误撞地完成了任务?
两次穿越,我都是因为这幅画卷,如果照外星人所言,凡是能打破时空壁垒的都是属于那六受最在意的宝物的话,那这幅画卷应该就是所谓的密诏了。
在四娃没动笔墨前,它还只是一幅空白的卷轴,而轴杆上所刻的“画中仙”三字亦不像是人为雕刻出来的,并且在那个世界五年间都没有显示出字迹,我想应是这玩意本就属于天才地宝,后来不知怎么流落在萧国皇室里,被先皇束之高阁,后又故弄玄虚地整出个密诏传闻,被四娃机缘巧合下得到,却拿来做画纸了。
而大娃二娃最在乎的物件无法就是密诏,如果密诏真是指‘画中仙’,那我穿越也正常,画上的血迹也是证据之一。
好吧,假设这个解释正确,那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为何我这次穿越没直接穿去下个世界,而又倒回修真界了呢?
若这幅“画中仙”的卷轴真是打破时空壁垒的宝物的话,为何能使用两次,一来一回的比往返程票还尽责。
最令我费解的是,我在古代世界能穿回来,好歹也是因为密诏很大可能是卷轴的关系,也即是说无论谁是六人之一,反正萧氏兄弟最在意的东西就是它,必要条件与外星人所言相符。
可我穿去古代世界又是怎么回事,陆清最在意的难道不是焚情炉吗?我估计他连‘画中仙’是啥都不知道。
额…至于消除六人怨气这个条件,坑爹外星人也没说不许对方死亡的条款吧,好吧,大娃二娃坟前的草都比我高了,没办法弥补了。
回到修真界的我,如今又得读档重来吗?
正皱眉苦思间,韩筹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喝了它。”他用着近乎命令的语气将药碗递给了我。
我瞥了一眼情冷淡,目光平静的韩筹,心底总觉得哪里不对。
“额,你不是被廖子寒的搜魂术所伤,失去智了吗?”我忍不住问。
“恢复了,有什么话要说都先将药给喝了。”他淡道。
我瞪着眼看了他好半晌,才终于明白到底是哪里违和了——韩筹他的言行举止竟然与正常人无异?!
不,应该说甚至比正常人的气度还要好些,就像是个阅历不俗的成熟智者,用着冷静自持的语气在说话。
要知道在没发生意外之前,韩筹可是个阴暗恐怖男,一般不说话,就算说话都是尽可能的简练,眼中无时无刻不带着防备色,加上那丑陋的脸,啧啧,太像影视作品中的中二变态了。
可如今,且不论那张脸的进化,单气质与谈吐就足以拉高很多印象分了,虽说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似乎更难猜透,但看起来更易相处些。
“还不喝?”他挑眉,色有些不愈。
我呵呵一笑,故作坦然地一仰头,将药全部吞了下肚。
一抬眼,却发现韩筹脸色古怪地看向了我的身侧。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赫然发现那幅画卷正以完全展露姿态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
“嗯,这画不错。”我若无其事地将画卷起,再拿绳子系上。
整个过程因对方那灼热的视线而显得漫长无比,甚至我一度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似的。
将药喝完又把东西收拾好后,我一下子无事可做,房间瞬间就显得静谧无比,这让我不禁又想起那个吻,也不知是多心还是怎么地,我总觉得四周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尴尬。
静了大概几分钟后,我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我昏睡了多长时间?”
“五天。”
闻言,我眼角一跳,有些经质地算起了时差。
不会这么巧吧?我在那个世界刚好是度过了五年。
“嗯,你的伤是怎么恢复的?”
“自然而然。”
“……”
“那…我们能下山吧?”我小心翼翼地问起了最在意的问题,我可没失去记忆,在穿越前,我还受控于陆清,被变相地禁足在月华殿内。
“当然,就算是杀了他也易如反掌。”韩筹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至此,我终于在他身上寻找到了一丝中二气息。
不过,吐槽归吐槽,我事实上还是比较信任猪脚君的。
“呵呵,这种人渣自有天收,韩公子不必多造杀孽。”我虚伪地露出了一脸圣父光辉的笑容,实则无比期盼陆清能被碎尸万段。
咳咳…我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担心韩筹太过自负不敌陆清横生枝节什么的,有能力下山就好,俺就不奢求报仇了。
至于画中仙焚情炉什么的穿越道具,可以慢慢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谁知——
“恐怕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了。”韩筹说着,便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扔出一件事物。
那东西‘哐啷’一声摔在了地上,我定睛一看,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表达我的震撼。
此时被随意地摔在地上那事物,正是我念念不忘的焚情炉。
过了好一会,我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拿的?!陆清发现没有?”
结果一个令我几乎快要昏厥的答案出来了——
“就在刚才,我去端药的时候。”
我勒个去,你能不能别一副‘这只是小意思’的淡然表情,难道乃真的五天之内就能从一介落魄失忆儿变成唯我独尊大总攻咩?
我只要一想到待会,不,可能下一秒陆清就会出现在门口对着我们各种拳打脚踢,而我继续烤乳猪的下场,我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涕泪满面。
也许是炉子上雕刻的那行“画中仙难忘,焚情断愁肠”所给予我的灵根,也许是忽然的福至心灵,我突然就萌生了一个大胆而又莫名的想法。
那所谓的焚情炉不就是用来烧东西的吗?
那所谓的画中仙不就是纸布料整成的吗?
还说什么难忘啊焚情啊,将那卷轴一烧不就忘了,那也算断了落笔之人的念想了。
嗯,说不准就是这么一回事。
啊…对了,这么一想的话,我也能理解为啥画中仙能让我穿越而不是焚情炉了,因为陆清所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破炉子,而是这炉子所蕴含的价值,他说他小时候看见有龙从里面走出来,即是说他渴望的也许跟我一样是穿越时空,但假设焚情炉的启动条件就非得是画中仙的话,那画中仙也属于陆清的执念。
我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