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什么东西呀。”
“不会的,早就经验丰富了。”许辰川熟练地叠衣服,“对了妈,你有什么要我带的护肤品啊包啊之类的,列张单子给我吧。等大四念完,以后回来工作了,机会就少了。”
舒颖丽倚在房门边看着他忙活,半晌叹了口气:“你说你,大学四年也没拐个洋妞带回来。”
许辰川动作僵了僵,咧嘴道:“你儿子魅力不够大。”
“别扯了,怕是你看不上人家吧。不是洋的也行啊,好歹谈一个呗,不谈恋爱的青春哪叫青春。你妈当初就是单了四年,上班了才遇到你爸,结果这辈子没体验过拉着小手手逛校园的感觉……”
“我爸也可以拉着你的小手手逛校园的,明天就可以。”
“你怎么就不懂,那不一样。”
许辰川笑了起来。
舒颖丽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辰川——”
“嗯?”许辰川抬头。
“你没有什么事想跟妈妈说吗?”舒颖丽凝视着他,“我说过的,无论是什么,我随时都愿意听。”
许辰川别开目光:“有一件事。”
……
“注意身体,没事去做做瑜伽跑跑步什么的才能一直年轻。”
舒颖丽呆了呆,露出一丝苦笑:“嗯,你也注意作息。”
她转身走了。许辰川悄悄松开了揪紧衣料的手指。
他倒是谈过恋爱,或者说自以为谈过。陈桓当然没牵过他的手,连接吻都只试过一次。许辰川的反应僵硬,陈桓大约觉得索然无味,从此也就不再勉强。回想起来,那段混沌的日子里他们唯一干过的事,似乎只有不断地上与被上。
许辰川是个向前看的人,不愿放任自己沉溺在过往里。可惜旧的去了,新的却没来。这个假期唯一的艳遇,也活活被对方冻掉了下文。连个出柜的理由都没有。
许辰川摇了摇头,将叠好的衣服装进箱子里,打开电脑去微博看了看新评论。
下一秒他霍然起身,见鬼似地瞪着屏幕。
……
疏影纸鹤:“回复玄青:苏渣出剧前一天得了感冒,直到出剧当晚都没有一句通知或解释,全组人到处找她,一小时后苏渣小姐冒出来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感冒了对不起’再度隐。第二天我询问情况时,被感冒折磨得缠绵病榻痛不欲生的苏渣小姐拒绝反思,忿然指责全体组员欺负新人。”
疏影纸鹤:“回复玄青:鉴于其表现出的合作意识之淡薄,我作为校对将她踢出当时的剧组群,但并未踢出疏影字幕组。苏渣自行退出疏影转投狂欢。当时的剧组群现已解散,并无记录为证,以上回忆是否属实请尽情向你的主子求证去。至于你,给我为你的言辞向chrs道歉。”
……
心跳快得不可思议,砰砰地撞击着胸膛。这也太不科学了,不可能是真的,许辰川想。
他点进那个发言d的主页,只见一片空白。关注数0,微博数0,粉丝倒是有两位数,多半是那两条评论引来的。纯粹就是个为了评论而临时注册的新账号。
这真的会是纸鹤?许辰川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个纸鹤大段声辩的样子。说好的高贵冷艳不解释呢!居然还有“向chrs道歉”这种完全不符合人设的话——哪个家伙cos的吧?一定是的吧!
许辰川回到评论区又扫了一眼,设想被无情地推翻了。
玄青:“回复纸鹤:哎呦喂我说什么来着,护姘头来啦?你妈踢人还有理了是吧,还真有脸站出来是吧?道歉?一巴掌连带你姘头一起打回你妈xx的xx里哟~”
就是个路人甲:“回复纸鹤:……你真的是纸鹤?”
二叔是叔不是苏:“回复纸鹤:居然出来了!!!前排围观”
疏影大总攻原顺:“回复纸鹤:大?!!!大你何必跟这种脑容量不够的东西吵啊,跟他说理有毛用啊他连人类的语言都放弃了!自降身价啊大,快醒醒大!”
纸鹤:“呵呵”
……
居然还真是本人,许辰川想。
真身(一)
纸鹤的露面毫无意外地引来了一片瞩目。
如果仅仅是陈述事实,他的回忆就算不至于瞬间翻案,也抖出了苏渣方面的过错,足以削弱狂欢的气焰。然而比起他口中的真相,那冷嘲热讽的语气、高贵冷艳的做派,更能撩拨某些敏感的经。
狂欢的激进分子一下子就炸了,纷纷涌入许辰川的主页讨伐巨巨,甚至又有不甘寂寞的技术宅挺身而出,声称要人肉纸鹤与chrs。憋屈已久的疏影众人当然不甘示弱,又是一番骂战。
几小时后,苏渣终于发了一篇字斟句酌的长微博,重点哭诉了自己当时病情的严重,以及第二天道歉时纸鹤的辱骂之恶毒。为了与纸鹤拉开距离,这篇微博极尽楚楚可怜之态,回忆完悲惨往事,又弱弱地为自己的年少笨拙之处道歉,俨然摇身一变为第二个梅子酱。狂欢的人登时又将攻击点统一为了“大男人欺负小女生”。
然而,校对欺负新人这种事的性质与盗字幕截然不同,没有绝对的道德标准,无论站在哪个立场上都能振振有词。事情过去这么久,纸鹤拿不出截图,苏渣也拿不出有力证据,两个字幕组单凭着莫名其妙的仇怨忿恨互掐,自然永远也掐不出个胜负,只是徒添肝火而已。
好斗之心在没完没了的互喷中消磨成了倦怠,一夜过去,这场旷日持久的骂战终于接近了尾声。
大部分人扔下一句“跟你讲话真是拉低智商,我去睡觉了不要再回我”之类的结束语,转身撤了;坚持喷到最后一秒的只剩下苏渣的亲友团,仿佛笑到最后就宣告了胜利。还有几人不停地注册马甲对许辰川发送私信,大骂脏话。许辰川不知道像自己这样被骚扰的还有多少人,但想必纸鹤也在其列。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想通,一直不肯露面的纸鹤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换做其他任何人,被诽谤污蔑了会反击,见到同伴被侮辱了会挺身而出,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但纸鹤首先就不是个正常人。在许辰川的印象里,他早已成了一只人形冰雕,唯一的热度都投在了翻译上,从不管他人死活。
这样一个工作机器会冒出一句“谢谢你”,已经让许辰川百感交集,颇有的心头一热的欣慰感。至于之后的展开,反倒让他来不及感动,只觉得不知所措了。
但这种事不可能去找纸鹤询问,只能憋在心里。
至于所谓人肉已经没了下文。许辰川一向谨慎,在网上从来不留个人信息,连生日都是假的。而纸鹤一个刚注册的马甲,怕是掘地三尺也只挖得出空白。凭那点业余黑客的技能,实在人肉不出什么结果来。
许辰川连着两天没登微博。两天之后他拖着随身行李箱站在候机室里,排队准备登机时,最后查看了一下手机,果然刚打开微博就跳出来一堆脏字连篇的私信。许辰川一眼在发件人中看见了“玄青”这个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