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不回应,只扭着手腕子想把手挣回来。『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我马上打电话给丰源路把你们家所有旧账一次付清好不好?”
“……”
“马上就供应商考核了,我吩咐一声,让下面直接给你们过,好不好?”
“……”
“以后保险丝盒只签你们一家,百分百供货行不行?”
“……”
“行不行?答应我吧……宝贝……”丁竞元说一句亲一下,最后直接跪起来将人圈在怀里把脸探到苏墨面前盯住了问。
被丁竞元亲着手心喃喃细语地一叠声地求着,苏墨脸上不争气地又开始发热了,最后那一声宝贝喊得更是让苏墨心都紧起来了,只能把脸垂下来埋到了膝盖上。他真的搞不懂丁竞元,发起疯来那么吓人,低声下气的时候又完全是另一种模样了,精分裂一样。真的是让人又怕又气又难为情。
、第三十章
五十一
苏墨最后当然没有答应丁竞元,他只说了一句:没有人会喜欢被人强迫。
丁竞元用非同一般的思维方式自行将这句话解读成了一种变相的答应:如果不强迫了那就喜欢了。
于是那天下午等阳台上的衣服干了,心花怒放的丁竞元换上以后就乖乖地顺着苏墨的意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丁竞元用习惯性的语气地说了一句:“我给你打电话,不许再挂我电话”说完才察觉自己话里强迫的意味已经很浓。
第二天早上,苏墨前脚刚进办公室,花店送花员抱着超大一捧代表道歉的黄玫瑰后脚就到了厂区门口。门卫钟师傅一听说是苏科长的花,登时就瞪大了一双圆眼:我天,女人倒追男人追上门来的这种事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上演了,苏墨可真有本事。
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开了。于是苏墨整整一天都没有安宁过,从早会开始,各个科室的同事,不管年纪大小,包括卢总,到处都是见面就要打趣他的人。当然只一个后勤的薛斐除外。苏墨被一群人打趣兼问东问西地实在是不好意思,心里面真是要恨死丁竞元了,将那张写着对不起三个字的精致便签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人事后勤那边的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更是专门跑到销售科这边来看花,临走的时候,苏墨一人给他们发了十几朵。
到了下午黄玫瑰事件已经传得厂里上下人人皆知了:说是有富家小姐看上苏科长了,殷勤倒追,就这苏墨都不怎么乐意的样子。
一般人咱们科长哪里能看得上啊,江宇不无羡慕妒忌恨地如是说。
事情没完。第三天早上,苏墨坐在办公室里接到钟师傅笑眯眯的电话的时候眉头都拧到一块去了,昨天晚上他犹豫了再三要不要给丁竞元打电话,最后还是没打,结果今天果然不出所料。
“苏科长,你的九十九朵红玫瑰。”
“你帮我签了吧,我忙着呢。”
尽管苏墨一直把花搁在传达室里不去取,但是挡不住钟师傅大喇叭一样到处跟出来进去的人宣传:今天换红玫瑰了……还是九十九朵……这就是烧钱啊……苏科长魅力挡不住……哈哈……
于是苏墨没逃掉被到处调侃打趣的命运,整整一天,热闹程度比前一天有过之无不及。
晚上,苏墨洗完澡坐在床边上考虑了半响,终于再次主动拨通了丁竞元的电话。
“丁竞元,明天不要再送花来了。”苏墨在电话里跟丁竞元大小声。
“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丁竞元以为还要再等两天呢。
“听清没有?”
“听到了,亲爱的。”丁竞元乖乖听话,兑现自己不会强迫人的诺言。
丁竞元真是什么话都能张嘴就来,苏墨被他一句亲爱的喊得脸红得都烧起来了。挂了电话自己拧着眉在位置上足足呆坐了半响。
第四天,早上终于没花了。苏墨松了一口气。心里在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个小角落里偷偷感叹了一下:丁竞元好像是变得讲理一点了。
然而他这种放松的心情只堪堪维持到中午。十一点刚过,有酒店的外卖送到了门卫,钟师傅电话打过来:“我就说呢,今天怎么没花了,原来改大餐了,苏科长你赶紧地来签收吧。”
饭菜是用精致的带盖的那种白瓷碗装来的,放在酒红色的红漆木头匣子里。上下一共四个大匣子摞在一起。一看就是那种大酒店里出来的东西。
饭菜多到一个科室的人一顿都吃不完,这天中午和苏墨关系近一点的都凑到销售科来蹭菜吃,连采购部长黄悦文也跑过俩凑热闹。一群人围着苏墨吃得兴高采烈的,纷纷表示以后苏墨这事要是成了一定要把这送菜的姑娘介绍给大家认识。
“丁竞元,不要再送吃的过来了。”苏墨气呼呼地跟丁竞元说命令的祈使句。
“我明天本来就没打算再送。”丁竞元一句话堵得苏墨顿时就尴尬得不得了,自己还烦恼不已,结果人家根本没打算接着送。丁竞元在那头坏笑出声,苏墨气得狠地狠将电话掐了。可恶至极的丁竞元。
第五天,没有花也没有大酒店的饭菜,苏墨总算消停了一天。结果下午下班,班车刚从镇上开出来没有多久,苏墨在班车后面发现了一辆酒红色的宾利。
“丁竞元你又想干嘛?”苏墨想都没想,立即掏出手机打了过去。
“怎么了?”丁竞元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嗯?”丁竞元的一句反问,苏墨立即楞了,酒红色的宾利多的是,后面那辆可不见得就是丁竞元啊,他这是先入为主了。苏墨对车不敏感,车牌什么的也从来不会刻意去记住。苏墨咬着牙,立即又尴尬了,直接一把把电话给挂了。
苏墨什么都没说清楚就挂了电话,而丁竞元竟也没打回来,这显然是个非常不合理的情况。
等到苏墨下了班车,准备转公交回家的时候,后面那辆一直跟着的宾利终于直直开到了苏墨跟前,卡在公交车位上,冲这边的车门一开,驾驶座上赫然就是丁竞元,正满脸的坏笑对着气到眉头拧成了麻花的苏墨。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站台是一大堆人在围着苏墨看。苏墨已经气到了没脾气,赶紧抬脚上了车。
“我定了位置。”丁竞元一边开车一边逗沉着脸的苏墨说话。
“我要回家。”苏墨看着窗外,话说得言简意赅。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收了我的花又吃了我的外卖难道不应该小小地回报一下?”
“……歪理,没有人要你送。”
“那你就说你吃没吃吧?”
“……”吃一口也是吃,苏墨无言以对了。
丁竞元将人带到一家漂亮的高大上的西餐厅,车子还没进停车场,苏墨就忍不住说话了:“能不能不吃这个?”
“你想吃什么?”丁竞元立即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脸来看着苏墨的眼睛认真询问:“要不去吃火锅怎么样?”只可惜新城没有以前他们在s城第一次吃火锅的那个牌子的店。
“唔。”苏墨含糊着应了一声,丁竞元笑得太有含义,他赶紧垂了眼睛把脸转回来了。这个样子的丁竞元,让他禁不住老想起以前的事情。
两个人那天最后是去了海底捞,和和气气斯斯文文地吃了一顿饭。吃完饭,丁竞元送苏墨到楼下,看着苏墨下车上楼,没有耍任何花招。
很快到了月底,丁竞元言出必行,海威那边的旧账一口气全付清了。不用说,卢民意是高兴地不得了,又是在全场例会上点名将苏科长狠狠表扬了一番。这一次,连最不服气的江宇也心有不甘地服了:他之前跑了那么多趟,没有丝毫起色,而苏墨竟然能一下就把一百多万的账全要回来了。
三万块的活动经费还一分没动地在手里放着呢,这钱厂里肯定是不会再问起来的了,就等于是苏墨自己落着的了。这么说起来,还得谢谢丁竞元呢。
苏墨不是那种贪心的人,平白无故拿了一笔钱,心里还有些不安,觉得自己这是白摊了别人的好处了。
五十二
九月一号,第二发动机厂通知下面所有供应商代表开供应商质量审核会议。质量审核分两部分,文件审核和现场考察,分别由第二发动机厂的质量部和工程部派出工程师到各个厂家进行。文件审核在本次会议结束后就会立即开始,不合格的厂家在这一轮就会直接被刷掉。
会议在职工礼堂里开的,苏墨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最前面质量部和工程部的几个工程师都已经被团团围住了,自然都是上前套近乎的。要说认识大家和工程师肯定都是认识的,这时候就看谁家平日里红包送得勤,红包包得厚了。
看那一团说笑的人,苏墨终于没有上前。他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了。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回放这样的两句话:
“马上就供应商考核了,我吩咐一声,让下面直接给你们过,好不好?”
“以后保险丝盒只签你们一家,百分百供货行不行?”
苏墨十分清楚就算丁竞元会从中捣乱,最后肯定不会真的难为他,不会真不让他们恒远过的。
位置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最前面主席台上坐着两位副总和直接参与审核的各位工程师。最边上还空了一了位置。大家又等了两分钟,尹特助从二楼楼梯那儿下来了。他手里拿了两瓶矿泉水,从中间的通道那儿插过来,经过苏墨身边的时候,随手将一瓶依云搁在了苏墨面前的台板上。身边的人都惊地往苏墨看。
苏墨抬头去看二楼,一扇玻璃窗后面站着丁竞元和郑成忠。他今天穿一件细格纹的亮色短袖衬衫,看上去丰俊朗,即使隔着一层玻璃,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目光里的热度,灼得人脸上发烫。
苏墨不知道丁竞元在那站了多长时间,他后面再也没有抬头看过。
到恒远进行质量审核的两位质量部的工程师都非常客气,可以说完全就是在走过场。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墨作为销售科的科长自然是要陪着的,本以为又要大喝一场,没想到,两位工程师都纷纷表示肝不好,不能喝酒。
实际情况是,来恒远之前,丁总亲自打电话交代了:恒远是几十年的老供应商,是内定要留着的,一定给过。另外,他们销售科的苏科长是我家里人,他肝不好,你们不要和他喝酒。
两位工程师临走的时候,专门有车给送回家,车上早预备了红包和礼物。车都开出去好远了,其中一位工程师深觉不妥,还是给苏墨打来了一通电话一再表示不好意思,让苏科长破费了。
本以为丁竞元定会立刻打电话过来邀功的,没想到,一连两三个礼拜,丁竞元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苏墨安心之余,竟平白生出了一点淡淡的失落。
、第三十一章
五十三
礼拜五下班苏墨去逛了大卖场,买了很多好吃的犒劳自己是其次,苏墨主要是为了买心仪已久的那个德国牌子的厨具。挑来挑去,最后花两千多买了一个漂亮的汤锅。
苏墨提着一大包东西刚下公交,丁竞元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抿着嘴犹豫了一下接了。
“是不是该谢谢我?”丁竞元明显心情很好。
“谢你什么?”苏墨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明知故问。
“请我吃饭好不好?”丁竞元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一点讨好的商量语气。
“……”苏墨沉默着不回话,转过了一栋楼,一抬眼,已经看见了丁竞元,他站在黄色的路灯底下手里也正举着电话望过来。
“好想吃蘑菇牛肉。”丁竞元一边讲电话,一边大步迎了过来,人已经走到苏墨跟前了,微微往前倾了身子,直接探到了苏墨脸上,盯住人眼睛看,手里还举着电话在讲:“我想了好多年了。”
苏墨垂下眼睛绕过他就要走,丁竞元一抬手把他手里的一包东西夺过去了。苏墨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丁竞元拎着东西跟在苏墨后面上了楼,进门之前,苏墨脚抵着门有话要说:“丁竞元你要是敢耍花招……”后面半句没说,意思也不难猜:以后就别想我再接你电话,别想我再跟你好好说话,别想我有可能会喜欢你。
苏墨其实早已经摸清了丁竞元的死穴在哪里。只不过他心里头怵着丁竞元,还控制不了他。
丁竞元从进门开始就老老实实的,完全没有动手动脚的倾向。把购物袋里的东西装进冰箱里。还主动要帮苏墨准备晚饭。两个人之间竟像回到五年前刚认识那会似的,朋友一样相处。
苏墨多少安了点心,这样的丁竞元让他觉得比较安全了。于是就十分大意地给丁竞元安排了一个很危险的活:削藕皮。
丁竞元从小木架子上挑了一件称手的兵器,上去头一下就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划破了。红色的血珠子淌得水槽里到处都是。
丁竞元把自己手划破了不赶紧按住止血,还故意伸到苏墨眼前给他看,当场把苏墨吓了一跳,一叠声地要他赶紧按住。自己跑回卧室找碘伏和创可贴来给他处理伤口。
丁竞元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眼皮子底下围着半截滚边围裙正蹲在地板上仔细给他消毒的苏墨,将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来:“你一定是专门用来克我的。”自从遇上了苏墨,他受了无数伤,最严重那次脑袋都开花了。当然这些全是他心甘情愿的。
明明不是左撇子,为什么会削破自己右手的手指头?苏墨疑惑归疑惑,无论如何是想不到丁竞元会干出来自己拿刀故意划自己这种事。就为了让他能老实地蹲在自己跟前,拧着眉担心地给自己消毒。以及吃饭的时候,苏墨要伺候他,尽管已经给丁竞元找了勺子,但是像鱼这种菜是必须用筷子吃的。
丁竞元一顿饭就尽吃鱼了。苏墨不但要帮忙把鱼肉夹到他勺子里,还得帮忙把刺剔了。就差直接喂了。两个人一顿饭吃得简直就是“亲密无间”。
红烧鲈鱼,糖醋莲藕,木须肉,一碗鸡蛋汤,最后基本上是全部吃光了。丁竞元吃到撑,苏墨做的菜他好容易又能吃到嘴上了,自然是要全部吃光的。
吃完饭,苏墨到厨房收拾,丁竞元跟在后面掏出手机对着围着围裙忙碌的苏墨偷偷摄像。
“你可以走了。”苏墨知道他人就在自己身后。今天晚上丁竞元总算是老老实实地没有耍花招。他就怕丁竞元最后会赖着不走。
身后半响没有动静,苏墨手上动作停了,在哗哗的水声里皱眉转了脸,一愣,身后哪里还有人影。丁竞元已经走了。
苏墨有点不相信,丁竞元哪里会这么好打发。他湿着两手跑出来看,客厅没人,防盗门开了一条缝,是人走了锁没有扣上。
苏墨走过去把门关好,脑袋抵在门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着眼硬是楞了半响。
“啊——”苏墨刚转过身立即吓得大叫了一声,丁竞元好好地就在他身后站着呢,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了,还贴得特别近,两人的鼻尖简直都要擦着了。苏墨无声地咽了一下口水,恼火骂道:“你干什么不出声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