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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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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南周篇第一章花落春闺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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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郎!女郎!”紫衣婢女一边低声呼唤,一边小步跑进娇兰院。

    “紫鸢,什么事这么慌张?”正在给一盆十八学士剪枝的少女徐徐问道,语调温柔平缓,可是让人生生能听出几分娇嗔之意来。

    “女郎!”紫鸢忙站稳,规规矩矩的福了一福,脸上掩不住的急切道,“首辅大人亲自带着他的嫡孙上门求亲来了!”

    “哦?”听闻此话,少女才缓缓放下花剪,秀气的眉头一皱,便让人说不出的怜惜,只见她稍一思索道,“走,去前院瞧瞧去”说话间已只剩背影,纤细腰肢轻轻摆动,行为端庄贤淑却自带一番风流韵味。

    此少女正是周国卫国公唯一嫡女,柳嫣,去年中秋节刚满十三。

    柳嫣的母亲,卫国公的夫人,是当今皇后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两姊妹是郭阁老的女儿,当年并称帝都双姝,颜色都十分艳丽夺人。姐姐尤为端庄大气,雍容华贵,被先帝钦点为太子妃,多年宠冠后宫,可惜只得二皇子一位皇子。妹妹更为美艳绝伦,嫁与卫国公世子,如今膝下一子一女。柳嫣的兄长柳岸比之年长五岁,与二皇子同年。柳嫣兄妹都承袭了母亲的好相貌,柳嫣生得甚至比母亲颜色更甚几分,一双含情目水光潋滟,便是望着你就觉得内含情意绵绵。近几年成人之后,身材玲珑有度,柔弱无骨,一身肌肤欺霜赛雪,虽然卫国夫人有心掩盖,但作为当年双姝唯一女儿,从小就引得无数瞩目,再加确实得到上天垂青,小小年纪便有倾城之姿,自十二岁之后上门提亲者不计其数,都被卫国公夫妻以女儿年岁尚小回绝。哪想三日前宫宴,皇后钦点众贵女才艺助兴,柳嫣自小精通音律,被点中之后,当众吹了一曲《平桥落月》,曲调流畅、内含恢弘气度,引得无数瞩目,皇帝更是大赞宜室宜家。所以今天才有首辅大人亲自上门提亲一事。

    首辅秦冲与柳嫣的外公郭通都是当朝阁老,三朝元老,两人朝廷之上明争暗斗几十载,却都是因为当年郭阁老有幸娶了二人都心仪的艳绝帝国的美人梅雪。梅氏生两女,一为皇后,一为卫国夫人。秦阁老没能给儿子娶到梅氏之女,故宫宴见到梅氏唯一孙女后,今日就拉着自己的嫡孙上门求亲来了。

    “我记得秦阁老有两位嫡孙,都是好人才,长公子已然定亲了?”柳嫣侧脸问身后紧随的婢女紫鸢。

    紫嫣虽然从小服侍柳嫣,但还是被之艳色恍了一下心,忙低头道,“女郎记得不错,大公子秦渊今年二十有二,人称”容阳公子”为人端方正派,是南周“琴圣”,三年前定亲,可是那位女郎年前不幸仙逝了。但这次来的是小公子秦煦,就是大名鼎鼎的涤尘公子!”

    “涤尘公子?听闻一心向佛,几次想要出家的?”

    “回女郎,正是涤尘公子!”紫鸢一脸忧色道,“女郎,这世上能与您相配之人寥寥无几,婢子觉得也就只有“十全公子”了。这秦家一门就就占了二位公子,大公子订过亲且年龄稍大。这二公子年貌与您相配,只是这动不动就想出家的心思…我看老爷的态度,这门亲事恐怕要应了,所以赶快请您去瞧瞧的。”

    柳嫣低头思量,她虽然养在深闺,却也知道这“十全公子”的名号,大启三国共有十位才华横溢、出身贵胄又风度翩翩的少年,是所有春闺少女的梦中情郎。大启是三国分裂之前的国号,也是现在天下的总称,天下三国里,南周人杰地灵,占了四位,北魏国西粱国又各有三位。十位公子虽然各有千秋,却都是丰俊秀,身份尊贵之人,闺中贵女私下也常有谈论,只是柳嫣一向不关心这些,所以只记得周国这四位,一位是自己的表哥,当今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慕容瑾,因为也承袭了姨母美貌,气质也是温润而雅,如无暇美玉,遂人称无暇公子。还有两位都是这位秦阁老嫡孙,其中大公子品性高洁,为人端方犹善抚琴,人称“容阳”。二公子博闻强识,聪慧过人,且善于佛法,与之相交感觉清新快意,如涤凡尘,人称:涤尘“。而这位二公子已经连中两元,就等明年春闱下场。最后一位,身份秘,是周国最大帮派磐衡派少主,善兵法,精武艺,据说也是相貌非凡,人称“磐衡公子”,不过一般闺女对他都是自动忽略,所以茶余饭后,都只谈论前三人。

    如果是涤尘公子…秦阁老这些年颇受皇帝倚重,成为内阁首辅,表哥虽然礼贤下士,风评极好,可皇帝却也还有两位成年皇子。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卫国公是天然的皇后党,此时与卫国公府联姻,是不是表明秦阁老有支持表哥之态…

    虽然两家因为外祖母有些渊源,但柳嫣不认为这是秦阁老来提亲的最重要理由…与生俱来的地位和权势,让她早就懂得,自己的婚事,本不可能简简单单。

    至于钟情佛法,这本不是问题。她也没想过她的婚事里有情情爱爱。若说情爱,表哥….可是此生注定与表哥无缘,皇上皇后也没有将自己指为二皇子妃的心思。皇上自然是怕二皇子一支独大,皇后那边….却想着用自己拉拢一个好助力…如此,涤尘公子也好,门当户对。婚后他修他的佛,她也可以不舍下表哥…

    心思百转,脚步却不曾停歇,很快就来到了前厅。

    后院和前厅之间有一道屏风,两人就悄悄立于屏风一角,透过屏风向外看去。

    只见花厅之中气氛颇为融洽,秦阁老与祖父柳阁老坐于上手,父亲与母亲位列下方一侧,另一侧端坐一位气度皎皎的白衣少年。少年眉眼清秀,身材颀长,通身给人一种出尘脱俗之感。此时,突听秦阁老笑道,

    “我这嫡孙虽然不才,脾气却最温和不过,想来绝不会委屈了孙女的。”

    卫国夫人此时正看女婿看得处处满意,不由笑道,

    “阁老过谦了,涤尘公子已经连中两元,虽然明年才是殿试,但状元想来也是囊中探物。不过,我只得一个女儿,当然想给她找个最好的。如今看煦儿是个妥帖的。”

    秦煦此时起身道,“伯母,虽然晚辈与令媛无缘相见,但对其美名早有耳闻,帝都都知道卫国公之女秀外慧中,是闺中典范,故祖父代我求娶,我也心生欢喜。我秦煦向来重义,承诺娶妻,便会护之一生,绝不失信与她!”说到此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厅中已然响起皆大欢喜之声,屏风后的柳嫣也不禁心中一颤,脚步不由向前,看向厅中一身光芒的少年,眼中多了几分打量。

    秦煦坐下,脸上带着适度的微笑,心思却飘到昨夜祖父的话上。

    三日前的宫宴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三品以上大元才有幸参加,他自然是无缘前往。柳嫣是太后的亲外甥女,被邀请是理所应当,除此之外也就是皇亲国戚能列为席间。卫国公嫡女一曲《平桥落月》据说吹奏得曲风高远,再加上她姿容艳丽,仪态风流,一夜之间几乎为帝都所有少年钦慕。连游戏花丛多年的表弟宁阳王世子之后谈起也是一脸向往,不由引得他有几分好。他素爱琴,虽比不得大哥,却对音律也颇有建树,故心中不由遗憾,思量不知何时能切磋一下,况且琴箫合奏,本就是极为相配之事。但卫国公之女养在深闺,相见的机会几乎很小,故也有一丝遗憾。不想昨夜祖父突然把自己叫道房中,问道,

    “美人和江山你要哪一个?”他虽不是长子,但自小聪慧过人,家族寄予厚望,故对情爱之事极为严苛,加之多年修佛大有看破红尘之势,立刻正色道,“男儿当以天下苍生为重,美人白骨,红粉骷髅,都是过眼云烟。”没想到祖父秘一笑,道“求美人是男人之道。这天下是众人的天下,美人却只是你自己的美人”见孙子一副痴傻的表情不由笑道,“如今有江山美人两得之法,不知你可信得过祖父的眼光?”他自然称是。

    祖父道,“前日参加皇后寿辰,见到了雪儿的孙女,果然是艳丽非凡,说倾国也不为过。不过一般俗人只被她的美貌吸引,不过祖父却看到她有一丝前朝女帝遗风。此话说来大不敬,但你知道我素会观相,此女面向极贵,且颇为旺夫,虽看不透其他,但隐隐觉得她会成为今朝一位关键人物。当今世上虽然还算太平,但近年来女婴出生率骤减。这涉及一段宫廷秘闻,相传当年一位大巫师倾心女帝,想将之据为己有,被九位皇夫一同设计打败,临死前诅咒大启分裂三国,之后女婴出生数量仅为男婴的九分之一,如此天下将亡,这段诅咒为女皇下令封杀,所知者无几。这百余年大启果然分裂为三国,近些年女婴出生数一直下降。虽不至于九分之一,但也仅有男子数的一半,长此以往,可想天下灭亡之时不远。“

    秦煦当时愕然道,“可有化解之法?”

    秦阁老道,“不知。你可知我秦家祖上实际是女皇鸾夫之一的嫡亲兄弟?那鸾夫无子,临终之时将此秘闻告诉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我的祖爷爷。”

    秦煦道,“什么?我们家与女皇还有此渊源?”

    秦阁老道,“女皇三位凤后分别有一子,当今三国皇室皆为此三位凤后的传人。六位鸾夫没有后代,我们秦家算是其中那位善琴的鸾夫之后。此九位皇夫的阳物都是人间少有的粗大,所以…”他笑着看了一眼孙子,“你们兄弟是一脉相传而下,本钱自然不会少的。”

    秦煦羞得抬不起头道,“祖父莫要胡说,我只觉得这东西是个累赘,没觉得有什么好?”

    秦阁老呵呵笑道,“那是你还不知道,日后定能帮你降住媳妇的”

    而后正色道,“柳家女郎也许能当大任,但也只是赌一赌。你若同意,我明日便想尽办法为你求娶。若不愿,我也不强求你,再去问问你大哥。”秦煦虽不知柳嫣到底如何,但想到大哥刚刚丧了未婚妻,正在伤心之际,一定不会同意。加之还有天下苍生的命运,遂拿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情怀,当下正色道,“一切全凭祖父做主。”

    今日随祖父前来,忽见屏风后人影晃动,身材窈窕似是少女,便猜想就是柳嫣本人,不由说了一番自己也觉得惊诧的话,此时坐下才觉得有几分羞赧,坐下更觉得有目光打量自己,不由摆出一副气宇轩扬的样子来。

    那边柳嫣已把秦煦仔细看了个遍,她没见过几个外男,除了自己的哥哥,就是几位皇子,原来也以为自己多半会嫁入皇室,二皇子是表哥,待自己好得没边,三皇子身份低微,四皇子性格狡诈,表里不一,五皇子虽然老实,却是个呆的。所以一直都以为自己会嫁给表哥,故而也默许了表哥多年来对自己的暧昧,长大之后才知道长辈们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这个秦煦,倒是能与表哥匹敌,果然是十公子之一,嫁了也算是给表哥找了助力。如此,要嫁也就嫁吧。

    柳嫣如此想着就回到了娇兰院。

    前厅那边已经交换了庚帖,因为柳嫣年岁尚小,故婚期定在明年夏天,到时候春闱结束,秦煦有了功名在身,成亲更体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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